此时,西边纤纤的流云变换着赤红的色彩,惊起一醉怡容。。。。。而陆云汐失魂落魄地回到郡王府,寻了一处清静的庭院,慢悠悠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好似石化一般。
沉思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再抬头时,天色竟然落暮了。
“允文,帮我做一件事情!”
允文看到郡主冷煞的脸,不由得颤抖一下,那是她从小到大就跟着郡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郡主,请说。只要允文能办到的,一定去办。”自郡主回到府中,就一直不说话,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就好。”陆云汐决绝地离开庭院。
在允文的眼里,那个身影是那么决然,那么清冷,甚至那么的遥远。。。。好像什么在流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中。
陆云汐回到房中,快笔题字,冰冷的神情是那么坚决,紧撰的笔杆,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寥寥数语,侃侃落笔,在雪白的纸笺上落下几行黑色的字体。
允文站在门口,来回走动,等得有些漫长,心里有些着急。但看着紧闭的门扉,也不知郡主到底在房中做什么,不免有些担心,更何况自己已经快等了两个时辰了。
突然门扉“咯叽”一声,陆云汐走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允文,本郡主要你亲自把这封信交给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绝对不可有任何的闪失。”坚硬的语气和锋利的眼神不由得让允文胆战心惊。
“嗯。允文一定不负郡主所托。”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于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那好,现在就出发吧!”
“是。”允文拜别之后,就匆匆离开。
陆云汐望着允文渐行渐远的身影,双手抓紧,骨节分明。脑海中不断地回想,刚才她一人在房中反反复复,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就是这样反复循序,折腾了很长时间。最后,自己终于下定决心。
抬头,仰望夜空,今晚的夜色竟是那么的阴冷,没有半点星光,茫茫一片。。。。幽暗。而脑中清晰地记得,庭院中那个白衣男子第一次对自己的笑;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都是那么的温存。但就是这样的笑容,他居然。。。。就是今天的清晨,他居然竟对另一个女子笑。。。。而且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柔情。而在她的眼中,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疼痛。。。。
同是一个男子,为何对不同的女子可以那样的残忍?
“有时,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
流光夜影,灿如星辰,皎皎月色如流水倾泻晓窗横阑,几度虫鸣都欹眠在柔蓝的茫茫夜色中。。。。。静谧的书房内,慕容恒泽趴在桌案上,仔细回想着昨日的一幕幕,幸福的脸上竟有一丝得意的神情。但突然眉头紧锁,想起那个蝴蝶胎记,总感觉在哪个书卷只言片语中提到。
于是便在书房寻找,翻出许多本书,但始终没有找出所以然来,而地上早已乱七八糟的。就在泄气时,眼睑精芒一现,一本【古文奇谭】格外显眼,沮丧的脸上竟泛起惊喜的笑容。
随手一翻,寥寥几语印入眼帘,立刻他的脸布满黑线,手中的书卷愀然滑落。“怎么会这样?”
“恒泽!”慕容三藏走了进来。
而他正沉浸在书卷的那几行黑字里,完全没有注意有人进来,“爹,找恒泽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胸口有点闷。”
胸口闷?什么时候爹竟得了这种病了!恐怕是,“朝廷内。。。。”
慕容三藏唉声叹气道,“皇上现在真是越来越昏庸了。”
“爹,这话要慎重!”他斟酌一下。
“是啊!”不过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种忤逆的话语要是不留神被旁人知道,再经过众毁销骨一番,恐怕后果。。。。官场就是这样惨不仁道,都想争名夺利,就必须掐住对方的喉咙,扼住对方的手柄,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毫无还手之地。
“爹,有话就直说吧!孩儿一定谨遵!”望着父亲意味不明的目光,聪明睿智如他,怎么不会清楚父亲平白无故地来说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呢。
“好吧!恒泽,你是不是喜欢杨司徒的那个义女?”回来这几天,他无意中就听到自己不在家的期间,说慕容家的四公子和司徒公的义女走的特别近。尤其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应该不是流言蜚语。
慕容恒泽低垂着眼眸,缄默不语。
见到自己最满意的儿子如此,也心知肚明了一切,叹道,“现在皇上对杨司徒的猜忌越来越多,恐怕。。。。你应该知道爹的意思。”
面无表情的慕容恒泽瞅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记得昨日清晨还握紧她的手,说要给她幸福;而今却要放手,留给她的只有悲伤。实在有些可笑,内心的纠结和矛盾很快都变成决绝和清冷。“孩儿明白,一定会保持距离。”
“嗯,。。。那就好。”慕容三藏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自己的内心也很愧疚,但没想到这个最为骄傲的儿子这么快理解这其中的道理,他也倍感欣慰。也知道感情这东西很奇妙,难以把握,不过尽早果断对彼此都有好处,若等到情根深种,恐怕只有伤害。。。。越陷越深,但愿他能够真正的理解他这个父亲的良苦用心。
“爹,还有别的事情吗?”
“也没什么了,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慕容三藏语重心长地呢喃,“放手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须臾之间,慕容恒泽望着他沧桑而徒然的背影是那么的疲乏,那么的苦累,又逐渐地消失在门槛的尽头。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感觉父亲是那样的无奈。是从什么时候呢?大概也只是娘亲去世后吧!‘放手也不失为一种幸福’不知这么多年,父亲是否放过手?这些会是父亲的鬓发多了几根银丝的原因吗。
而自己呢?是该放手了吗?。。。。。或许,她本就应该光芒四射,留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只会埋没她的光芒。
原来,家族;利益,都是不能逾越的,而牡丹花会的怦然心动;大兴落日的倾情相依;桃花树下的美丽誓言,摆在他们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或许,幸福由始至终都是四角天空的遐想,一直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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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云翳一黛在时光的磨洗下,敛去了珠翠色的烟霭纷纷,晓露出春日的霞昧,红英千里。。。。。杨琳清自从抱回那把古琴之后,闲来没事之时,总会弹奏几曲。尤其洁白的手指轻轻抚摸古琴凤头上的字迹【清风留痕似君心】后,清丽的脸上始终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突然,想到如今的他不知在做什么,而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来找自己,倒是有些思念。于是细心地打扮一下,叫上彩衣便出发。
高兴的杨琳清走在街道上,眼光流转,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很是欣喜,嘴角不禁掀起,“慕容恒泽。”甜美的笑脸在看到前面不远处两人的拥抱而戛然而止。
只见那名女子穿着葱绿色的衣衫,面貌姣美,五官生动,俨然一副尊贵的清莲濯动。于是透彻的双眸一点一滴黯淡,似要沉淀出水泽,“我们走吧!”
“小姐,你不是去找慕容公子吗?”彩衣疑惑不解。
“不用了!”远远地望着那个清雅俊逸的男子脸上的柔情,慢慢收回视线,“他现在很开心,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彩衣不明所以,望着她满脸的殇惘,不敢继续询问。
回到屋中,杨琳清紧关房门,一头就扎进被窝中。回想刚才的画面,双手颤抖地抚上自己的脸颊,竟然发现两滴滚烫的液体滴落手掌,面容惊恐,“我居然哭了!”
自从影姨过世,无论发生生活多么艰难,她都不会落泪,因为她曾答应过影姨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可惜,她从来就不知自己活着是有多累,就算是哭也不敢在人前,因为她害怕,一旦看到自己的眼泪,就再也停滞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不能哭,绝对不能哭,永远都不能哭,只有笑。”自言自语地同时,也努力地不让眼泪落下,然而滚烫的泪水却不听使唤。
慌忙的她立即洗漱,然后对着铜镜微笑,可那个笑容除了干涩和苦奈,再也没什么喜悦可言。自怨自艾地说道,“影姨,你不是说过娘亲微笑的样子很美吗?所以每天我都会对着镜子微笑,因为我想看娘亲微笑的样子。可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微笑有时比死还要难看,我已经隐藏的更好了。。。。。微笑到竟然流出眼泪,真是没用!连最简单的坚忍都做不到!”
回眸,望着那把放在窗棂旁的古琴,苦笑,“当你心花怒放之时,可曾想过有人会为你痛苦不堪?”强行闭上眼,原来男人所承诺的誓言,竟没有一句诚信可言!
逐渐趴在妆台案几上的杨琳清渐渐地闭合双眼,眼角的泪珠一点一滴流到案几。。。。而这一切,全都被站在窗外的杨玄感收进眼中,眸底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