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如雁惊鸿篇（七）

此时，楼阁里慕容恒泽心惶恐，纵身一跃，掠过人群，站在她的眼前。两人相视，双眸晶亮，转而望了望倾倒的木架，嘴角露出狡黠的弧度。环抱着她，腾空一跃。
杨琳清紧搂着他的腰身，埋头在他的胸间，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慢慢抬头，望着这个搭救自己的男人，不禁出神。他这是在乎自己吗？
双眸再一瞥，俯瞰下方已乱。人群都惶恐，慌乱不已，似乎都在抬眸凝望着她。于是嘴角不禁露出妩媚的笑容，“我本凡尘悠闲人，竟将一城皆自狂。”
神游之时，清脆如润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害怕吗？”
杨琳清缄默不语，纤细的手指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而双眼直直地盯着下面，笑道，“整个洛阳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而你却在我的怀里。”慕容恒泽爽朗地笑了。但心中对她刚才那一瞬的清冷和决绝，他从来没见过的，竟是那样的魅惑。。。。心底犹存一丝不安。
杨琳清与他相视一下，身体更加贴近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就像三月的牡丹般清明，美好。“所以你要好好地保护好怀里的人噢！，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不然。。。。”她望了一眼西北的天空，“不然我就会离你远远的，游走大漠，再也不理你。”
“啊！这么远，那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所以嘛，一定要好好保护你怀里的人噢！千万别松手！”话罢，她悻悻而笑。
而他似乎深深地记住这句话，不久，他们便落在地面，然而蜂拥而至的人群紧追其后。杨琳清回眸的一刹那，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这个微笑，如云翳般遥不可及。更引得人们动容。
慕容恒泽望着这些人群，感觉山雨欲来之势，于是覆上她的玉手，在漫长的街道上奔走。
此刻，杨琳清顺风而跑，优美的发丝在风中交错拂摆。侧眸，留驻他的轮廓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明确！从来没见过的认真！内心深处突然涌现一股泓流。原来这个男子也可以这样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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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两人终于甩掉疯狂的人群，而他牵扯着她走入一道漫长幽深的小巷，空空无人。
跑了一段路程，慕容恒泽依旧心平气和，有条不紊地呼吸着。侧眸，看着心跳加速、气喘吁吁的杨琳清，脸颊通红像个可爱的红苹果，很想让人咬一口。
正在思绪漫游之际，此时的她猛一抬眸，便看到慕容恒泽狭长的眼中突起的水雾，泛出雨滴的温柔，让人沉醉其中。似乎她还从未见过一双眸子可以那样的柔情；那样的热情，如水般清澈；如火般炽烈。
此刻，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更让慕容恒泽有点蠢蠢欲动，于是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饱含深情看着紧贴墙壁的杨琳清，慢慢低下头。
而她却愣在那里，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地不留痕迹地掠过她的唇际。瞬间的羞赧与青涩都烟消云散，只留下周围窒息的空气。望着他真挚专注的脸庞竟是那么的隽秀文雅，浓黑如剑般的眉毛一根一根整齐摆列，是那么细致。。。。脸颊还是泛起淡淡的红晕。
随着这个吻逐渐加深，唇齿间互相挑逗，杨琳清也闭上眼睛。。。。。直至呼吸有些停滞，慕容恒泽才松开她的嘴唇。望着气息加重并带点羞涩的她，嘴角不由得揶揄道。“看来，你真是累得不轻啊！”
“还不是你害的，跑了这么长的路。刚才。。。。还居然。。。。居然亲吻人家，还说人家累。”杨琳清瞥了他一眼，嘀咕一句。
慕容恒泽没听清她的嘴角嗫嚅什么，但看着她无辜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没事吧！”这么短暂的吻，居然能让她累成这样，真是没经验。
“没。。。没事。”她有些不知所措，眼光闪烁。
慕容恒泽看着娇羞的她，不由得双手一伸。她便落入温暖的怀抱，从来没有的情愫在心底漫延，紧张而又平静，害羞而又舒服，慢慢习惯这种繁复、交替的感觉。
半会，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琳清，就这样好吗？永远都这样。”倚在怀中的她也不知作何回答，只有缄默不语。
过了很长时间，杨琳清感觉这样搂着她，有点呼吸不顺，又害怕别人看到后，格外尴尬。“恒泽，。。。我跳的舞好看吗？”随即顺势逃脱他的怀抱。
他笑了笑，眸光四散，“好看，当然好看了。。。。。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好看。”
她点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的确好看，看来都让你有点晕头转向了。明明大白天只有太阳，哪来星辰？”
“喂，傻瓜。要是把你比作太阳，岂不是把旁边的人都烤焦了，我。。。。岂不是成黑炭了。”他敲了敲她的头。
“好啊！你。。。”杨琳清郁结，锤打着他的胸膛，不料双手却被摞住。“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害怕她回去晚了，杨玄感会又会像上次那样发脾气，那她岂不是又要伤心了。
话罢，杨琳清抬眸，日头已快偏西，时候的确不早了，这才停住手。但两人牵着手一块，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加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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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内，纷杂的乱影横斜一地的斑驳，仿佛诉说着昏黄的黯语。不料杨玄感提前回来，不见杨琳清的身影，就怒不可遏地训斥小蝶。“琳清，去哪了？”
“小姐。。。她。。。”小蝶哭哭啼啼，非常害怕，难以言表。
“你。。。”一问三不知，无奈的他只好作罢！
此时，慕容恒泽和杨琳清两人已到门口。
“我先进去了。”甜美的她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好像感觉有什么不妥，不禁回眸，笑意盈盈地说道。“不想知道这支舞的名字吗？”
他愣怔一下，似乎真没想过。其实说起舞蹈，他倒是对其很生疏，只知古时甄洛的惊鸿舞以及赵飞燕的掌上起舞，其他。。。。就不得而知了。至于她吗。。。。‘手舞足蹈’的功夫确实很深厚，而且是超乎自己的想像，以一种独特的美呈现于自己的面前，也呈现于世人的面前。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矜贵与骄傲，好比万花丛中一点红，注定灿烂绽放。不过就是这样美丽的她，竟让他有一丝不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他害怕有一天这种美再也不属于他。
她看出他的愣仲，于是上前一步，优雅的气息呼之欲出，味如幽兰；似荷清香，深长，绵延。。。。盘旋在周遭的罅隙里。“就是。。。狐狸去死吧！”
他微微一怔，只觉吐在他耳根处的气息，如水丝柔，冰冰凉凉，很温柔，很舒畅，竟有一丝的迷失，甚至沉沦。。。。杨琳清瞥到他的耳根居然通红，如天际的火烧云，甚至蔓延他整个白皙的脖颈。不由得好笑，好像有点奸计得逞的余味和幸灾乐祸的趣味。原来这只狐狸还有他害羞的时候，真是难得！笑道，“你可是唯一知道这支舞名的人哦！”
话罢，他温润的脸上立即挂上一个轻柔的微笑，心底划过一丝期待已久的甜蜜。或许就是这个唯一，才让他区别于杨玄感，以及她身边的所有男子。
倏尔，轻快的她向那扇红漆的大门走去，独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直直地、美好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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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阳光如同金色的车轮，不知为何格外的温暖，斜照在那个明动的女子身上，闪闪发光。而这时，小蝶被杨玄感罚站在庭院，一袭粉藕色的身影游走长廊，印入她的眼帘。“小姐。。。”
杨琳清不明所以，看着小蝶委屈的眼泪，不解道，“大哥，这是怎么啦？”
“我正想问你去哪了？你倒是先来问我了？”杨玄感一脸黑线。
杨琳清自知理亏，所以就拿出她天生的纯真必杀技。“大哥，我的好大哥。。。”扯着他的衣角，不停地拽动，“刚才我只是随意走走，就没让小蝶跟着。。。。更何况我也没出什么事情呀！”
此时，望着她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不禁让人犹怜。而杨玄感自知意志力不够坚强，但还是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看了她用劲地点头，一副无邪的神情。如果要惩罚她，自己还是于心不忍，算了，还是饶恕她吧！“不准有下次了。”
于是摆手令小蝶退下，只剩他们两人。他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总让人放心不下。
“大哥。”娇嫩的她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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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色静谧的绸缪，温柔的迷蒙，像是游漾在秋波的漩涡里，浑浑浊浊，虚幻而美丽。。。。。昏暗的书房内，几道青芒，几缕明辉，从窗棂的空格穿透进来，留下模糊而迷离的弧影。
此刻，桌案旁，一盏灯，一卷书。慕容恒泽左手执着一块玉坠，右手支撑下巴，美玉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通透明亮。而他的神情宛如天边缱绻慵懒的飘逸云彩，流光溢彩，没有以往的认真和专注。
眼神虚幻，迷离，好像在神游，偶尔嘴角微微噙起，好像在回味些什么。思绪彷徨之际，门扉“噔噔”响起。
“进来。”于是收起手心中的玉坠。
慕容遐走了进来。刚才从长廊散步经过时，看他的书房烛火通亮，想来他应该没睡。正好天气有些闷热，自己也睡不着，便来找他聊天。“四弟。在做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没什么。”手执书卷，带有几分缱绻。
慕容遐看着他一脸从容的样子，好似多了一丝柔情。这是平常从没见过的。
平时的他虽是温文儒雅，一脸从容，但若隐若现的疏离很难让人亲近，所以他自己从来摸不透他这个四弟的心思。想着想着是谁能让他这个四弟这样呢？忽然一个熟悉的脸孔浮在脑海中，想到白天那个舞榭上曼曼身影，似乎明白了许多。“四弟，。。。你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慕容恒泽想起白天那个短暂的吻，似乎有点意犹未尽。原本以为自己太冲动了，会伤害她，没想到她。。。还满配合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慕容遐刚才看到他嘴唇潜隐的甜蜜，不由得傻笑一下。看来他这个四弟有喜欢的人了，想到以后和杨琳清会成为一家人，他自己心里不由得高兴。“那四弟，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
慕容恒泽想着刚才他问的是不是喜欢她，也许是吧！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在吻她的一刹那吗？还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那年，她清丽的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知不觉就闯入自己的心扉，只是从未发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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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眉目铅华的慕容恒泽抬眸，望向天空，算一算时间，在洛阳已经一段时间了，也该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了。
“四弟，明天就走是不是太急了？”慕容遐站在一旁，望着他收拾包袱，想要挽留。
“三哥，怎么会？过些时日爹就凯旋而归了，家中必须有人提前准备好一切。更何况。。。。应该去看她了。”慕容恒泽淡薄的嗓音夹杂些许凋零的悲伤。
“她！是该看她了！印象中她吹奏的曲子总是那么的优美。”慕容遐爽朗的脸上也被覆盖一层难过。
此时，不知为何，慕容恒泽好像想到什么，停下手中的收拾。
“四弟，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欣喜而又急促地慌忙离去，一瞬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容遐眉头一蹙，很是不解，干什么需要大半夜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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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悠闲的杨琳清坐着，桌案上盛放一盘鲜红的樱桃，随手捏来一个，添进嘴中，滋味美哉，“大哥，你也尝一个，很好吃的。”
“琳清，明天慕容恒泽就回去了。。。。你也跟他一块回去吧！”杨玄感白天遇到慕容恒泽，听他说明天清晨就要离开。心中纵使千般不舍，但还是决定让她跟他一块回去最好。
“大哥。。。。琳清不要，琳清要和大哥一起回去。”诧异的她吐出一个，再也吃不下去。
“不行，行宫再过两个月才能竣工，大哥只能那时回去，更何况爹爹还在这。你要是在这。。。。”他就害怕这个，因为万一被父亲知道，后果就不堪后想，所以只能让她先行离去。
沉思一会，她也心领神会，就是舍不得，但也只能答应。“好吧！我跟他回去。”
“好，不过明天清晨，大哥还有事，就不能送你了，所以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杨玄感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过一会，我就派人送信给慕容恒泽。”
“嗯。。。。大哥，琳清真的舍不得你。”她的额头慢慢地倚在他的胸前。
而他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夜，越来越深；星，越来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