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如雁惊鸿篇（四）

“今晚，你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为什么不准她知道牡丹花会？。。。你害怕什么？不会是害怕她被人夺走吧？”慕容遐想到他气冲牛斗的神情，感觉自己的猜想很可笑。
“很可笑吗？”杨玄感眸子低沉，泛出几缕不知名的悲凉，“我就是不想任何人分享她的美。”
慕容遐止住微笑，带着探讨的意味，“你说什么？。。。。你不会是。。。？”见他平静自然没有任何反驳，“她可是你的妹妹。”
“她不是，我和她并无血缘。”
见他如此，自己这个外人似乎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或许感情这件事情总让人无奈地防不胜防。“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她还是自由的，无论她的选择如何。。。”
“我知道。”杨玄感眸中带些乞讨意味，“不要告诉她，好吗？”
“你这是何苦？”慕容遐越来越不明白这还是他认识的杨玄感吗？
杨玄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沉下眼眸，一片灰暗。
。。。。。。。。。。。。。。。。。
饷午时分，几瓢玉肌似的云饼，轻悠地游动，散开，变幻着复杂且美丽的图案，而柔润的光线从容地穿过层层朵云，散发出诱人的味道和温暖的气息。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闷闷不乐的杨琳清跟着慕容恒泽的后侧，心不在焉地在大街上游走。紧接着，两人进入一家乐器坊，慕容恒泽看到一支上等的碧玉箫，不禁爱不释手。
“公子，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吹箫。”掌柜见他华贵孑然，温润而秀美，貌若高泉明流，神如逸云缱绻，俨然一副贵族公子。赶紧上前倾向殷情。
慕容恒泽不以为然，反复把玩着手中的吹箫，突然眉梢一挑，看向身边的女子。“怎么，想要它？”
杨琳清纤细的手指洁白如玉，轻盈地抚摸着摆在柜台旁侧的七弦古琴。优美的神情淡然而思，如花秀丽，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此时，激灵的掌柜看出她的心思，“姑娘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她缓缓抬眸，望了一眼精打细算的掌柜，瞬间望了一下柜台处的古琴。似乎不解，冷道，“此等古琴，乃是上雅之人的极爱，怎么会在你这里？”倒是有些埋没了它的盛名。
掌柜微愣，直直地盯着眼前绝丽的女子，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美的容颜，恐怕是羡煞旁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呵呵。。。姑娘说的极是，在这里真是埋没了它。像我们这些鼠目寸光之人，怎懂得什么高雅之物？一看姑娘就是识琴之人。”附和的同时，还不忘推销。
杨琳清心中不禁叹息，一看此琴肯定价值不菲，但似乎这个时候，特别不喜欢别人猜测她的心思。“我们走吧！”
慕容恒泽眉头一皱，瞥了她一眼，视乎不懂，刚才看她的神情，分明就是想要买它，可为何。。。。似乎他越来越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尤其是她不开心的时候，情绪很难把握。
掌柜看着两人走出店门，无奈地望了一眼那把七弦古琴，叹息一下，似乎真是印证了那句卖琴之人不一定是识琴之人，识琴之人不一定是买琴之人。
“为何不买它？”淡淡的语气透出不可置疑的味道。
她停下脚步，清明的脸色涂上一层银白的霜，“我为什么要买它？不要胡乱猜测别人的心思。。。”忽而愣怔望着他，冷道，“因为你所猜测的都是你的揣测。”
毫无预防地，他的心又一次如琉璃般破碎，零零乱乱。。。。。然而脸上还是从容地微笑，“好，既然你不需要，我又何须再要。。。。”关心，体贴。悠扬的声音无形之中掺杂殇然。
她低下眼眸，沉思半饷，“对不起。”也许心情不好时，不该向别人发泄，或许应该深埋于自己的内心。
“好了，我们走吧！”见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他的心更纠结。
明明撩动的火苗刚刚熄灭，又要重燃，而且愈演愈烈。。。。。
。。。。。。。。。。。。。。。。。
于是，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忽然慕容恒泽想到什么，“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神秘一笑。
杨琳清随意点点头，没有询问，继续心不在焉地游走。
突然，一辆马车疾风而驾，如闪电般向她袭来。驾车之人已来不及勒马停驻，眼见就要香消玉殒之时，一个苍蓝色的身影把她拽到自己的怀中。
“大哥。”不敢置信地叫道。
“你这个傻瓜，也不用心看着点，还好我赶得及，不然。。。。”
杨琳清面对杨玄感的愤怒斥责，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不会不理她，更不会不要她。“好啦！大哥。我不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嘛。”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慕容恒泽，看着刚才的一幕，手中买着的鹅脯悄然落地。原本他想买些她最爱吃的鹅脯，哄她开心，没想到她现在已经笑靥如花了，只因身旁那名男子！
“怎么啦？”慕容恒泽走近，佯装一切没有发生。
杨玄感见他一副悠闲恣意的模样，就很想理论一番。却被杨琳清一摞，“嗯。。。没什么？”顿了顿，“你刚才去哪了？”
“哦。。。刚才我看到那边有趣的饰物，耽搁了一会。”他漫无精心地回答，眸中透着锐利的光芒。
杨玄感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更是怒火中生，想到琳清要是和他一块，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堪的后果，这让他怎么放心？“琳清，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顿时，她不知所措，“大哥，这。。。。。”
“既然他都开口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好像我们慕容家阻止你们兄妹培养感情了。”特意加重‘培养感情’四字。
杨琳清怒瞥了他一眼，“你。。。。”转而望向杨玄感，甜甜地笑道，“嗯。”
“好。。。。这样才会放心。”慕容恒泽皮开肉不绽地温存而笑，瞅了一眼满脸笑意的杨玄感，“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呀！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杨玄感佯装随意望着天空，似乎不愿理他。
而慕容恒泽依旧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告辞，没有半刻迟疑的转身离去。
此刻，杨琳清不知为何回眸，望着他的离去，有那么一刹那，竟发现他修长的背影在夕阳的笼罩下，仿若秋季的颜色，那么徒然，那么悲凉。就连白色的衣衫在晚霞的斜映，变换着它原有的苍白，而是绮丽，浑浑乱乱，迷离而疏远。。。。。无形当中，牵绊着莫名的情愫。
“琳清，那天大哥。。。。”杨玄感心疼地望着她，这几天不禁反思，心备受折磨，后悔那天在客栈向她发脾气。
她笑了笑，“大哥，其实那天的事情，我都忘了。”她是忘了，是在刚才他救她的那一瞬间，全都抛掷脑后。
杨玄感听她这么一说，沉重的心放松了许多。其实那天听她要去参加花魁大赛，他很是恼羞，没有控制好情绪就爆发了。因为他很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其中包含他的自私，更重要的是他想让她永远做那个最快乐、最普通的杨琳清。
因为，众星拱月的感觉终会让人迷失自我。
那时，她亦不是她，那些天真如她，明动如她。。。。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或许，世间就是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因为华丽的外表，而一步一步褪去原始的本真。
“那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便回到洛阳郡县府衙，为了不让杨素知道杨琳清偷偷跑出来，就把她安排在另一处内院。
。。。。。。。。。。。。。。。
傍晚，西山的天色流泻出一带的红河，昏黄的像沉默千年的画卷，古色古香。。。。。慕容遐进入府中，就没见杨琳清的身影，不禁郁闷，“四弟，琳清呢？”
“她？她去跟她大哥一起了。”慕容恒泽手执玉箫，直抵脖颈，慵懒地倚靠在阑干处，凝睇漫天的星斗，一脸温润，让人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慕容遐睁大眼睛，很快又恢复平静，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这样啊！”
“怎么？她走了，你就这副失落？”慕容恒泽望着他，倒是有几分好笑。
“是呀！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感觉吗？”
他的无心之话，让慕容恒泽陷入一个落寞的沉思之中。。。。不禁抬眸，只觉星空有时太过美好，自己无法企及，只能远远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