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寻找玉璧

孟璇以为，母亲会把四灵玉璧藏在徐宅，或者田庄上的某个地方。但她与上官鹰偷偷潜入这两处，只差掘地三尺了，却全然没有半点玉璧的踪影。无奈，她只得从人身上入手。
这日夜里，她潜入徐宅，徐怀真的书房还燃着烛火，她知道，父亲还没有睡。站在门外，不敢推门，是啊，自己叫他父亲快十七年了，他却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女儿。想到徐怀真对自己的宠爱，本该是另外一个女子的，她忽然觉得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如果自己计策成功，云景就会以徐孟璇的身份活下去，而他的亲女儿却要以郡主的身份活下去，自己却要远走天涯。徐怀真到底是失去女儿还是得到女儿了？
终究，她还是推门进去了。里面那个慈爱的父亲，见到她依旧是一副激动心痛的神情，依旧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他细细抚摸着她黝黑的小脸，心痛地说道：“璇儿，你终于回来了，爹日夜都在牵挂你。看到蜀地剿贼的邸报，我就知道那位圣上密使孟大人肯定是你。你知不知道，爹日夜在为你担惊受怕。都是爹不好，当初不该让你嫁到贺家，你不嫁到贺家，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爹对不起你，他日九泉之下，爹有何颜面见你母亲去啊。”
孟璇心中一阵酸楚，眼泪无声留了出来，她终于还是叫了一声：“爹！”
“璇儿，乖，别哭了。明日爹就去求你外祖父，请太后免了你的差事，免了你的官职。你与兰曦好好过日子去吧，再也不要受这奔波之苦了。”
孟璇有苦说不出，终于忍不住在徐怀真怀里抽泣起来，她哭着说：“爹，一切都已经晚了，女儿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能回头，璇儿，你相信爹，爹明日上朝后就去求圣上，加上你外祖父，一定能成的。现在天寒地冻的，我不能再让你出去奔波了。”
“爹，罢了吧，太后和皇帝不会同意的。这些都是女儿的宿命，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女儿此番前来，是请爹爹帮帮女儿的，爹可愿意？”
“你这是什么话，爹哪有不愿帮女儿的？”
“如此，女儿就直说了。娘当年可有什么东西交给爹保管？”
“你娘？什么东西？”
“比如一块玉璧什么的？”
“玉璧？什么玉璧？她的嫁妆里这些物件倒是有，可也没有特意交给我保管啊。当年你和孟卿去国公府时，你二舅舅都清点存放到国公府去了。你出嫁的时候，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做了你的嫁妆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爹你别问为什么。二舅舅当年清点入库的清单还在不在？”
“这，清单一直在你舅舅那里，你母亲的东西也还在国公府。我从未管过这事。”
孟璇有些无语，父亲还真是命好，从未操心家事，以前是落魄公子，穷困潦倒，有南郡王氏的接济，和娘成亲后，一切都有娘，娘走后，有二舅舅，如今大嫂多少也能撑起这个家。他一辈子就是读书、交友、做官，活得专一而纯粹。有谁会想到，堂堂的镇国兵院院长，还在为他打理家事呢？
“爹爹，明日可否问二舅舅要来那清单，我看看。”
“璇儿，你要看这个做什么？你不是还在查郡主的下落吗？”
“爹，你别问了。这事，女儿就拜托你了，还恳请爹不要对外人提起见过我的事。”
孟璇便退了出来。父亲的态度，让她心中进退两难，他日，自己如何面对这个养自己疼自己十七年的父亲呢？她心中有些煎熬，甩甩头，还是先找到四灵玉璧再说吧。她想四灵玉璧是国之重器，又是随郡主一起交给娘的，就算她不认得这玉璧的来历，至少也会知道这物件贵重，她会将它放在哪里呢？不会真的随她的嫁妆放在国公府吧？
第二日，徐怀真下朝后，就随崔方和崔天成父子去了国公府，找崔天放要那清单。
“十几年过去了，你倒来要这清单了。你别告诉我，你要管莹儿的物件了。”
“这个，自然不是，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听说前些日子，你出门了，做什么去了？”
崔天放的脸色肃穆，沉思片刻过后，他答非所问道：“怀真，你知道以前跟着小璇的那个阿昌是什么身份吗？”
“我不知道啊，自从他两年前走后，我也再没有见过他，不过我听璇儿说过，他果然是无崖居的人，彷佛还是一位地位不低的门徒。”
“这就对了，前些日子，我奉父亲的旨意，去办一件差事，发现小璇和无崖居代尊主上官鹰在一起，那上官鹰似乎很维护小璇，当时我就想这可能和那个阿昌有关。这也就罢了，我还发现了一些蹊跷的事。”
“什么事？”
“我看到了宗昌，他是我奉命追杀的对象，而我事先并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回来也问过父亲了。他含糊其辞，除了告诫我不要告诉母亲外，其他什么也没有说。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隐秘之事，是我不知道的。”
徐怀真沉吟道：“上官鹰和宗昌、孟璇在一起？”
“嗯，还有一个少年公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看模样和气度都不是凡人。当时，我的人正围攻宗昌，是小璇她们三人出来解救了他。另外，上官鹰还告诉我一件令我十分震惊的事，说大哥曾派人围杀逐鹿医馆，我最近正在查实这件事。”
崔天放将当日孟璇告诉他的情形说了一遍，徐怀真听得愤愤然，他握了握拳头道：“原来那些尸体真是国公府的人，大哥真是心狠啊，为了要我儿的命，竟然不惜与无崖居为敌。”
“你知道这事？”
“我哪知道，那些被毒杀的人，顺着威临河飘到南郡冯县了，当日我巡视路过，便插手管了这档子事。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发现了国公府的腰牌，感到事关重大，便将案卷转交了刑部。腰牌的事情，也写信告知了岳父大人，只是不知后文如何，你今日提起，我才想起。没想到如此大案，竟是大哥要杀璇儿所致，璇儿，这孩子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艰险困苦，我这个做父亲的该死啊。”
“怀真，你不要动气，小璇这些年有父亲、母亲护着并没有受苦，这一次，不是也躲过了这一劫吗？只是，如此一来，大哥围杀医馆的事就是真的，可为何后来这事刑部只定性为失火？无崖居也没有过问呢？好在这一次，上官鹰在孟璇的劝说下，明确表示不再追究。不过，她明明白白警告了我。我现在真很头疼，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父亲。”
崔天放对孟璇被刺杀的事轻描淡写，让徐怀真很不爽，不过人家是亲兄弟，在核心家族利益面前，自己这个女婿算得了什么？他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去刑部查查清楚，先与大哥对质后再做打算吧。毕竟他是世子，将来担负着国公府的命运，与无崖居为敌的后果，他应该明白。若是查实这事，让他自己去对岳父大人解释吧。”
崔天放叹了一声，徐怀真便拿着那清单愤然回去了。
当夜，孟璇又潜入徐怀真的书房，拿到了那份清单。可孟璇看完了那密密麻麻的十几页，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四灵玉璧的东西。娘到底将它放在哪里了？
徐怀真看着孟璇紧锁眉头的样子，他道：“璇儿，我都知道了，你所受的苦，遭的罪。你等着，明日我就向圣上谏言，请求皇后免了你的女官之职。你与兰曦好好过日子去。”
孟璇苦笑一声道：“爹，你知道兰姐姐为何被封妃吗？是因为圣上在承平王府看到我舞剑，将她错当成了我。圣上接我进宫当日，便说要将我与兰姐姐兑换，被我怒斥荒谬，他才要留我在宫中做女官，你认为圣上会放过我吗？”
“原来如此，可笑你大舅舅凭着女儿的恩宠，气焰日盛。竟不知是借了我儿的光。”
“爹，女儿不瞒你，那云景对女儿早就生了不臣之心，留恋那五品女官之位，想要乌鸦变凤凰进宫去，她还控制了她身边的飞鹰武士，想要杀女儿。女儿刚好不想回宫，想将计就计，替她完成找郡主的任务，然后让她替我进宫。女儿再隐姓埋名和贺兰曦过平民日子去。”
“竟有这等事，可你，你为了兰曦，真愿意放弃贵族身份？”
“这贵族身份又有什么好？女儿这些日子，看了无数平民，他们虽然懵懂无知，却也难得质朴。哪像这些皇室和贵族，一个个饱读诗书，表面上彬彬有礼，骨子里却尽是狡诈龌蹉。”
“难得你会这么想，既如此，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这假冒贵族和官员是灭门大罪，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孟璇没想到徐怀真反应如此平淡，她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着他道：“爹，你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办妥当，决然不会牵连你与哥哥。”
“唉，爹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你娘郁郁成疾，全都是因为我，你自幼丧母，我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说说吧，你找什么东西，爹帮你找。”
“爹，不用了。想来娘没有将它放在家里。”
“我想起来了，当年你的一个乳母，在你娘过世后就回乡去了，临走的时候她说你娘让她保管一件东西，将来要是需要了就去她家乡找她。你要找的是不是她手里的东西？”
孟璇一阵惊喜，她道：“是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也没过问。”
“爹，你快告诉我，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乡在哪里？”
“唉，她姓赵，远在扬州啊。”
“太好了，我明日便去扬州。”
“不行，冰天雪地的，我不能让你出远门。”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而且我身边有人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
“是无崖居的人？”
“爹，你怎么会知道？”
“你二舅舅都告诉我了。”
“爹，你没告诉他我在帝都吧？”
“我怎会告诉他？你是我女儿，不是他的。”
孟璇一阵窝心，笑笑道：“爹，你别吃二舅舅的醋，我永远是你的女儿，无论到天涯海角，女儿都牵挂着你。好了，女儿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启程去扬州。”
孟璇和上官鹰一路南去，到了扬州，按照徐怀真给的地址，细细查探，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乳母赵氏。说明来意，赵氏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有些粗鄙的少年公子，竟然是当年那个孩子。心中只当孟璇遭了好多罪，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
孟璇宽慰道：“奶娘，你别伤心，我过得很好，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们都很疼爱我。我如今这样子只不过是让他们骄纵坏了，好扮着男儿在外面惹是生非，遭罪的可都是别人。”
徐氏果然转悲为喜道：“唉，如今，你终于来取这物件了，想来是老爷和夫人的亲女儿找见了吧。”
孟璇一愣，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乳母要离开，原来她是知道内情的人。她道：“是啊，如今，爹平白又多了一个女儿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氏说着便进屋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交给孟璇道：“当年，少夫人说这里面装着小姐您的身份，老身便一直等着你来取。”
孟璇接过匣子，却发现上了锁。她道：“奶娘，这匣子是锁着的。”
“小姐，这匣子是锁着的，钥匙就在你身上啊。”
“在我身上？”
“就是你胸前挂的长命锁。上面有个机关，你扭一下，就可以打开，钥匙就在锁里。”
孟璇惊奇地抚摸她的长命锁，那是娘留给自己的附身符，她一直戴着，却不想，这里面隐藏着这样的秘密。她依徐氏所言打开长命锁，里面果然弹出一把精致的钥匙，她取出钥匙，便要打开那匣子。
钥匙插入锁孔，她忽然紧张起来，如果里面真的是四灵玉璧，那么她的身份和身世便真的要重新改写了，如果不是四灵玉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