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真相大白,终于查到了郡主所在,可却找出了惊天秘密,孟璇经历了一番痛楚的心灵挣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摆在她面前的路却更加惊险。
孟璇在屋里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自言自语。众人端坐一旁,却沉默不语,静等孟璇的决定。
半晌过后,孟璇道:“如果太后和国公府密谋刺杀太子,意图篡权,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得逞了,何必为一个小小的郡主大费周章?难道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堵悠悠众口?不会,不会的,除非他们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孟璇的推算让太子惊讶异常,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样睿智多谋,简直与她母妃像极了。他道:“皇儿,你推断得不错,太后却是在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四灵玉璧!”
“什么?四灵玉璧?那不是国玺吗?”
太子点头道:“对,就是国玺。那是皇室与贵族联合治国的信物,几百年代代相传,也是皇室统治的依据。没有它,世家大族便不会支持皇室的统治,所以,历朝历代贵族们只忠诚拥有四灵玉璧的正主。”
孟璇不解:“四灵玉璧不是在宫里吗?他们还找什么?”
“不,皇宫里的玉璧是假的,当年你母妃知道薛妃的阴谋,出宫时,她将玉璧偷了出来,那四灵玉璧只有在新皇登基时才用。薛妃刺杀我们成功后,本来可以一举谋害父皇,直接篡位,可她那时才发现四灵玉璧不见了。”
孟璇恍然大悟:“所以她等了两年,等到了先皇正式立了她的儿子做太子,她也有时间,做一个假的玉璧鱼目混珠。既然四灵玉璧在你身上,你为什么不想法重回帝都,拨乱反正,诛杀逆臣贼子,以正朝纲?”
孟璇始终不肯叫太子一声父亲,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自幼不喜朝政,那深宫高墙于我,不过是牢笼,幸而你母妃来了,我才觉得生活有了一点乐趣,你母妃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既然有人为我治理这个国家,我又何必为了无妄之念,重返牢笼?,若不是因为有你,还有徐怀真的女儿,我早就随你母妃去了。”
孟璇闻言,想起了那哀恸悲戚的琴声,是因为思念太子妃吧,她又一次沉默不语。
王宗昌道:“最重要的是,玉璧不在殿下身上,当日,太子妃将玉璧放在郡主的襁褓之中,我一起换给徐怀真的妻子。”
孟璇道:“不可能,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发现有什么玉璧?”
王宗昌道:“唉,天意啊,崔莹已故,那玉璧便不知所踪了。”
孟璇问道:“当年的事,我父亲他知道吗?”
孟璇所称的父亲,当然是指徐怀真,这样一声父亲,让太子心中更加痛楚。王宗昌赶忙道:“当年,徐怀真夫妇居住在城外田庄上,身边的下人也不多,当时在场的,除了崔莹,就只有那个奶妈。至于后来崔莹有没有将这事告诉徐怀真,我们就不得而知。”
孟璇又陷入了沉思,片刻过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太子道:“既然世人不知道你还活着,你又不愿回宫,那就不用回去了。她跟着你受了很多苦,我们欠她太多了,让她代替我回宫,享受长公主的富贵,你可愿意?她现在这个样子,相信太后不会再害她了。”
太子闻言悲戚道:“皇儿,那你呢?你是不是不愿认我,只想徐怀真的女儿?”
孟璇忽然有些失控道:“你为何要逼我?我从小就当他是我父亲,他宠我爱我,把我捧在手心上。还有哥哥,母亲去世之后,他像守护神一样守在我身边,生怕我受半点伤害。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告诉他们,我不是她们的亲人徐孟璇,真正的徐孟璇被我们害成了傻子吗?”
孟璇越说越激动,丢下众人便冲了出去。
上官鹰赶忙道:“蜀王殿下,你快去跟着你师父。太子殿下,这事不能急,璇儿那孩子心地纯良,她怎会不认你?她只是一时过不去这个坎,我相信她一定会想出完全之策的。殿下,你要体谅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太子闻言默默垂下头,他起身往外走去,远远便见孟璇和蜀王打起来了。他大喝道:“住手!”
蜀王退开道:“太子哥哥,你退开,我师父她心情不好,我们打一架,让她出出气就好了。”
上官鹰赶来道:“蜀王殿下,你这辈分还不是一般的乱。好了,不要胡闹了,让他们父女两个单独呆一会儿。”
蜀王咕哝着跟着上官鹰离开了,这时太子道:“皇儿,是我不对,我太自私了,一点也不体谅你的感受,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孟璇不理他,太子又道:“我本是个已经死去的人,上天让我苟活这么多年已是恩宠,此生能见到你,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我不许你说死,不许····”
终于,孟璇飞奔进太子的怀里,父女两人紧紧相拥。孟璇在他怀里低泣道:“我不准你说死。”
太子捧起她的小脸,小心地拭着她的眼泪:“皇儿···”
“别叫我皇儿,我不想当什么郡主。”
太子无言,心中涌起一阵痛楚,却又听孟璇道:“你,你,叫我孟璇或者璇儿吧。”太子闻言转悲为喜,抱着她叫了一声:“璇儿!”彷佛如获至宝一般高兴。
两人又和好了,只是孟璇仍旧不肯叫他一声父亲,太子心中满是遗憾,却在也不敢逼孟璇。
第二日,太子的琴声又响起,琴声中没有了往日的哀痛,却仍旧充满思念和悲伤。听得孟璇的心生生发痛。
她转身进屋让侍女为她去掉武装换红妆。侍女为她细细梳妆,用香粉盖住孟璇黝黑粗糙的皮肤,又插了个珠翠满头,侍女惊呆了,方才的俊朗公子,瞬间变成了富贵端庄、娇俏美丽的女子。妆罢,孟璇出门去,众人也惊呆了,特别是王宗昌和蜀王。
孟璇对大家施了一礼,问王宗昌道:“前辈,我这样子,与当年的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王宗昌失神道:“几乎一模一样啊。这模样和气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孟璇暗忖道:难怪当日太后看到自己会大惊失色,恐怕她以为见到太子妃的鬼魂了。难怪她将自己投入大牢,恐怕是怀疑自己就是郡主了。这个太后太阴狠了,放自己出宫是想在宫外除掉我吧。太后是不是怀疑四灵玉璧在国公府了?
孟璇道:“在国公府的时候,我时常被舅母们带着出入世家大族,幸而,我自幼喜爱男装,不然,这副面孔不知要吓到多少人。只是,我不明白,我外祖父母,难道都没有见过太子妃吗?”
王宗昌道:“太子妃从不参加世家大族的活动,认识她的人很少。”
孟璇闻言便往太子奏琴的方向去了,远远地,太子端坐抚琴,琴边缭绕的香炉更加让他显得遗世独立。看到孟璇着女装款款走来,他的手顿了一下,琴声戛然而止,又娟娟而来。
太子两眼迷离,看着孟璇欣喜道:“爱妃?我就知道你会来,你说过最喜欢我的琴声。爱妃,你接我走吧,不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我要在你身边,日日为你奏琴。”
孟璇道:“太子,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为了我,为了咱们的女儿,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再想我了,每次听到你的琴声,我都很心疼。”
“你知道咱们的女儿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看见了,她像极了你,智谋不输于男子。唉,她受了很多苦,我很心疼,想好好疼爱他,可她怨我没有去找她,不认我,我伤心极了。”
“她会认你的,她一点都没怪你,只是还不习惯叫一个陌生人父亲。等她习惯了就好了。”
“真的?”
“真的。那你答应我,从此之后,要开心,不要再想我,不要再奏这些悲伤的曲子了,好不好?”
“我,我,我做不到,爱妃,你知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孟璇怒了,她吼道:“你给我好好活着,若是让我再听到你奏这些悲伤的曲子,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说完,孟璇出门飞身离去,太子丢下古琴,追出来道:“爱妃,你别走啊。爱妃,爱妃。”
大雪下下停停,一直持续了十几天,孟璇她们被困在这流放之地出不去。刚好让太子和孟璇多相处一些时日。
这日,她们又聚在一处商量对策。王宗昌道:“如果没有玉璧,只怕太后不信徐家女儿就是郡主。”
孟璇道:“我已决定去帝都找寻四灵玉璧的下落,相信我娘一定将它藏在哪里了。只要有了玉璧,就让徐家女儿以郡主的身份入宫。”
她叹一口气又道:“此刻在河南郡的那位云景姑娘,不是想做徐尚仪吗?我就让她如愿以偿。到时候我既不是郡主,也不是徐孟璇,我隐姓埋名,带着太子去找贺兰曦,我们一起去西域,再也不管中土王朝的事了。”
王宗昌道:“这个计策甚好。”
上官鹰道:“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无崖居怎么办?”
孟璇起身对上官鹰行了一个大礼道:“姑姑,无崖居对我的帮助,我感激涕零,却无以为报。此等大恩大德我将永世铭记在心。”
上官鹰赶忙扶住她道:“璇儿,我们可需要你的感激。既然你是赤至的女儿,又得东方玉传授剑法,那你就是无崖居的门徒。你不能随便离开中土。”
“姑姑,这些都不是我所愿。太子是我亲生父亲,他前十几年被囚禁在皇宫不得开心,后十几年被困在这流放之地不得自由,人生有几个十几年?我为人子女,见着父母受难已是不孝。唯有离开,我才能救他出去。”
“不行,就是不行。”
“姑姑,你怎么变得如此不通人情了?”
“我不通人情?徐孟璇你以为我无崖居会平白无故保护你?东方尊主和我上官鹰难道只配给一个小女子做护卫?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
“姑姑,你的理由太牵强了吧?既然我不是什么人物,我离去更与无崖居无干。”
蜀王也帮腔道:“是啊,老太婆,我师父又没有卖给你,你凭什么不让她走?”
上官鹰大怒道:“她是没卖给我,但她是我们无崖居的少尊主。我说不让走就不让走。你们能奈何我?”
众人一下惊呆了,孟璇惊问道:“你说什么,少尊主?我何时成了你们的少尊主了?”
“从你修炼莫离剑法和莫离心诀开始。”
王宗昌一脸惊讶道:“莫离剑法?莫离心诀?那可是只有尊主才能修炼的。”
上官鹰道:“哼,不仅如此,东方玉那个孽障,还给了她黑木令。这下好了,当个尊主行头都足了,她倒好,说走就要走。”
孟璇狠狠道:“上官前辈,这些我一概不知,好一个东方玉,竟然蒙骗我。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在下当不起无崖居少主这个名头,我是走定了,黑木令和莫离心诀我一定会奉还。”
上官鹰见孟璇发狠了,也大喝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你若敢离开,我就杀了太子。”
孟璇道:“你敢动他试试?我不相信我与蜀王联手,你能占到多大便宜。”
蜀王赶忙点点附和师父。
王宗昌赶忙劝道:“两位别吵了,咱们这还早着呢。如果郡主的计策真能成功,要隐姓埋名也不一定去西域啊,去无崖居也行啊。咱们还是先找到四灵玉璧再说吧,别为了没影儿的事伤了和气。”
孟璇心想,贺兰曦恨东方玉势同水火,去无崖居个屁。不过王宗昌说得对,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转身佛袖而去,蜀王也跟了出去。
上官鹰暴跳如雷:“真是一只白眼狼。”
王宗昌道:“前辈,消消气。我看那孩子是遇强则强,不服输的主,你不能和她拧着来,你先前不也在劝太子殿下吗?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反而不知道怎么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