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出城向西

一出城门，贺兰曦便说要先行一步，去安排一行人马前面的歇脚食宿事宜，一骑快马便把送亲队伍甩得老远。
崔氏派了崔牧率五十带刀护卫送亲，场面十分盛大。崔牧是贵族公子，心中自然不把出生末流门第的贺兰曦放在眼里。他虽与徐孟璇是表兄妹，但却因他父亲的缘故与徐孟璇兄妹向来不亲近，只不过奉了国公夫人的命，把这次送亲当成一个任务罢了，等到达依兰城，把礼书交与贺家，他的任务便完成了。他懒得去官贺兰曦有没有礼待徐孟璇。
“二小姐，姑爷他怎么就走了？这送亲队伍里没有新郎官，还叫什么送亲队伍，小姐，怎们怎么办呀？”贺兰曦刚走，硫翠便急了，小婢女醇香也一脸焦急地附和着。
徐孟璇嘴角一翘，笑道：“硫翠，你这位姑爷倒有点意思，敢丢下国公府的送亲队伍。很好，他今日让这送亲队伍里没有新郎官，我明日便让这队伍连新娘也没有。”
“二小姐？”
“你没瞧见吗？这队伍形同龟爬，慢的要人命不说，且现在气候燥，车马过处尘土飞扬，真是受不了，傻子才会耗在这队伍里。到了下一个城镇歇脚的时候，你把衣箱子打开，找一套我让你收的男装。”
“奴婢斗胆，请问二小姐要做什么？”
徐孟璇眉毛一挑，逗趣硫翠道：“当然是和你们姑爷夫唱妇随，脱离队伍咯。”
“二小姐，万万不可啊，新娘没入洞房前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姑爷不会让你跟着他的。”
“我说过我要跟着他吗？本姑娘只是自己去看看这一路西去的大好风光。”
“二小姐，万万不可，这样会失了规矩，于姑娘清誉有损。”
“硫翠，你自小跟着我，最是知道的，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守过规矩？”
“我的好小姐，奴婢自小跟了你，没有不为你担惊受怕的。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有国公老大人和老太太护着，如今小姐西去，老太太就怕小姐又起了性子，不知叮咛了奴婢多少回，命奴婢千万要看住小姐。可才出门，小姐就生出这等心思，奴婢是万万不答应的。”
“哈哈哈，硫翠，外祖母不在跟前，你就别拿她压我了。再则，你觉着，你管得住你家小姐吗？”徐孟璇看着硫翠如临大敌的神情，莫名感到好笑。
“小姐，你·····”硫翠一时语塞，她自然是管不住的。
徐孟璇也不忍心看到硫翠担心受怕，便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不在车里的。我换了男装，等队伍到了僻静处，你就说我要出恭，那些送亲的、迎亲的自然要退到十丈之外，我走了以后你们二人便在车里别出声。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信儿，你们又说我要出恭，等他们退开了，我再回到车里，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硫翠还要说什么，徐孟璇赶紧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是主子，你们只要按照主子的意思做就行了。”
硫翠比徐孟璇大两岁，是国公府的家生奴。徐孟璇到国公府后与国公夫人住在一处，下人自然没有个定数。自她开始上兵院，她外祖母怕人多嘴杂，便单独安排了院子给她，也给了她专门的使唤奴婢。其中有一个叫海棠的小侍女又机灵又忠厚，深得徐孟璇的喜好，便赐了名字“硫翠”，跟在徐孟璇身边已经七年了。这些年，她可没有少为徐孟璇打掩护，就算有什么岔子，她也能替她圆过去。
一路西去，午时刚过便来到一个小镇，这是他们一行第一次歇脚的地方。那贺兰曦倒是所言不虚。，孟璇一行还未到镇子便有人来引路，到镇上最好的元亨客栈去了。元亨客栈是贺家的产业，今日没有接外客，单单为这支送亲队伍备下了。
徐孟璇的礼车到了客栈门口停下，硫翠赶紧把流苏照面为她盖上头去，这时贺兰曦已经来到礼车门口，要扶徐孟璇下车，徐孟璇却没把手递过去，只是拿着那柄玉如意递给他。贺兰曦便执了如意的另一端，徐孟璇就势下了车，两人各执一端玉如意，并排着往客栈大门进去了。
客栈的门口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崔牧带着部分护卫拦在街上，这才阻止了那些平民挤进来。
二人进了大门，贺兰曦淡声道：“我说，徐家小姐，我们都拜过堂了，你没有必要守身如玉，连手指都不让我碰。”
“贺公子不近女色，本姑娘如此，不正如你愿吗？”徐孟璇也淡然回道。
贺兰曦魅惑一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为何要嫁给我？”
“这就要问问你爹和承平王打的什么主意了。”
“我只是个商人，不懂你们贵族那些算计，不过嫁给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徐小姐还真是命苦啊。我心里忽然有些同情徐小姐，要不我就勉强一下，对你这个女人例外可好？”
“本姑娘如何，不劳公子费心。公子只需记住我并不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父亲和承平王送到西关的人质即可，其余的，公子别做妄想。”
贺兰曦冷笑一声道：“徐小姐以为我会妄想什么？本公子就算没有龙阳之好，也不会对你们这些贵族女子感兴趣的！你与我门第相差了好几个门当，天下都以为你徐孟璇是下嫁给我，我贺兰曦偏偏就不稀罕。”
“如此甚好，我们便互不相干。”
二人说着就上了楼，到了一间客房门口，贺兰曦放开手中的玉如意冷冷道：“徐小姐请自便吧。”
贺兰曦冷冷地转身离开了，跟在后面的硫翠赶忙上前去服侍徐孟璇进屋。
“小姐和姑爷说了什么？奴婢瞧着姑爷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哼，你倒关心起外人来了，不知谁才是你的主子？”
徐孟璇口气不善，琉翠赶忙闭嘴，乖乖跟在后面。徐孟璇一进门就拿掉了头上的罩面，一股莫名的火涌上心头。心中暗暗骂道：“好一个贺大公子，真是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若不是本姑娘有事在身，我会嫁给你一个贩夫？”
徐孟璇自幼受训于兵院，用兵之首要便是冷静。所以，她很少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就算在阿昌的事上，她也总是成竹在胸，随机应变。她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什么会因为贺兰曦的几句话就起了怒。
徐孟璇好容易平息了自己的心情。简单洗漱之后，稍作歇息，客栈的小二就把午饭送到了徐孟璇的门口，醇香便端了进来，一样一样的摆上，琉翠伺候徐孟璇用饭。徐孟璇没有什么胃口，吃得不多，吃完便去床上歪着假寐养神。琉翠和醇香也简单吃了些后倚在门口歇息。
不多一会队伍就又出发了，徐孟璇又得上车去跟着队伍耗，贺兰曦送徐孟璇上车后照样把队伍甩在后面，自己先走了。徐孟璇心中只盼快到夜里，自己明日便不会耗在这该死的队伍中了。
一行人又走了两三个时辰，好容易又到了一个集镇。这就是她们今晚歇脚的地方，照样是住在元亨客栈，徐孟璇心想：“这西去的每个集镇该不会都有贺家的客栈吧。”当然这也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只想今晚把男装找出来，明日在车上一换，她就能自由自在地走一程了。
徐孟璇派琉翠拿着自己的银质徽章去了集镇上的马政所，要养马的小吏明日送一匹快马到西郊候着。
第二日，贺兰曦送了徐孟璇上礼车后，照样先走了。徐孟璇才上车就把那嫁衣退了，换上男装，到了僻静处，琉翠便喊小姐要出恭。一行男人便真的退到十丈之外，徐孟璇主仆三人下车，回来的却只有琉翠和醇香两人。那些侍卫做梦也想不到新娘子会脱队？而且又隔得远，琉翠说好了，他们便全然不知情地继续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