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煌晔国使臣的到来再加上元宵节有各种庆典,京城之中的守备比之前更加严格,这也意味着,要是冷慕没有办法赶在庆典开始之前赶回宫中,就势必会惊动皇帝陛下。
冷慕看这身边鼻青脸肿的苏溯越,在看看周围低声呻吟的小鬼们,哀叹一声,这下糟糕了!
刚才那首领摸样的男人也太没品了吧?打不过人家一小孩就用其他孩子作威胁啊!哼!竟然敢打她家小越子那风华无双的脸!老娘饶不了你们!
冷慕咬着下唇狠狠地诅咒,边靠着苏溯越小声道:“小越子,你要忍住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一定能扳回来的!”
看着冷慕认真的眼睛,苏溯越点了点头,道:“属下刚刚在他们的身上下了迷药,估计今晚就回发作了。”
作为一个以守卫自家主人为天职的侍卫,而那个主人又是个不停蹦跶完全没有任何可以预测的行动模式的人,苏溯越坚定地认为,可以没有武器,可以没有武力,但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能少的。
那就是——迷药。又称蒙汗药。
一旦遇上了冷慕不听劝阻又情况危急的时候,迷药可以用在冷慕身上,来迅速解决危急。要是碰上了敌强我弱而冷慕又很乖的情况,迷药就用在敌人身上,起码可以争取一点逃生时间。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佳品!
苏溯越刚才在打斗的时候,瞅准了时机将衣服中的迷药一股脑全部撒出去,然后在冷慕的眼刀子中,束手就擒。
根据他这次选择的迷药的药性,他们全部失去行动能力应该就在夜里子时。虽然这份迷药本来是要给冷慕用的——呃,他绝不是要欺师灭祖,只是冷慕闹着要出宫,他总要有点准备吧。万一主子闹过了头怎么办?冷慕绝对有前科的!
“子时?”冷慕嘴角抽抽,不说那个时候已经是皇宫的宵禁时间了,就是她逃出去了,也没有地方去啊。
苏溯越有些尴尬,他到底没好意思说出迷药原本的作用对象,只是转移话题道:“主子身上还有刀吗?”
刚才那群人贩子将苏溯越重新绑起来的时候,搜走了他身上的匕首,也顺便拿走了冷慕的。这也是为什么苏溯越会孤注一掷将迷药全部撒出去的原因。
冷慕没了最后的保命道具,倒也不害怕。那些人不是说了吗,还要带龟公老鸨来看看他们这些货色呢!这说明他们起码还有一天休养生息的时间。
再说了,虽然冷慕自信自家小越子的容貌体格足以胜任任何一家青楼楚馆的头牌,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愿意讲自家美人拱手让人。她一定会利用这段时间想出办法的!
“你现在……还能活动吗?”冷慕看着苏溯越手上的铁链,有些头疼。
古语有言:吃一堑长一智,但这群人贩子也实在是太胆小了吧。从粗麻绳一下子跳跃到铁链,是不是跨度太大了点?
苏溯越盯着手上的铁链,似乎要用视线将他们烧出一个洞,但最终还是微微胯下肩膀,无力道:“不方便。”
不方便,也就是待会儿他们也许能逃,但绝对没办法带着这些小鬼逃。
唉,真要命啊。冷慕苦恼地揉着眉头,刚才被人抓来的时候为什么一向百试百灵的直觉没有告诉她这次的事件有这么麻烦呢?早知道就不玩了,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吧。
冷慕瞪着困住他们的麻绳,白嫩的皮肤上已经有了红痕,不严重,只是出现在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身上,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冷慕更加凑近苏溯越,带着讨好地、商量的语气道:“我如果用鞭子,能把他们全……”
“不行!”话还没说完,苏溯越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难看,几乎是不假辞色地打断她,“绝对不行。”
“好嘛好嘛,不行就不行,小越子你不要生气啊。”冷慕赶紧投降。看来她那次失控真的给小越子留下阴影了呢,这可怎么办呢?
木门半开半掩地关着,从门缝之中只能看见两个人贩子,相对而坐,嘴里不清不楚地在抽牌九,完全没有注意到里面的情形。
在所有孩子之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子缓缓动了动,忽然慢慢伸展四肢,匍匐着往前爬,对着每一个惊讶地看着他的孩子,一一作了“噤声”的手势。
他径直爬到冷慕身边,仰着小脑袋,道:“墙角有一个尖锐的石块,可以磨掉绳子。”
冷慕顿时惊喜了,看着这小孩,越看越喜欢。虽然眉眼没有多么精致,普普通通的样子,却有种让人非常舒服的温柔气息,真是太可爱了!
冷慕笑眯眯地跟他道谢,然后请他暂时替代自己的位置,她学着他的样子,撅着屁股往后面挪。
等到冷慕彻底解放了自己的双手,从后面将每一个孩子的双手双脚松松地解开,在回到苏溯越身边,埋头开始摆弄他手脚上的铁链。
苏溯越紧抿着嘴唇,面上开始一阵一阵地冒出冷汗。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身怀绝技的少年人贩子是非常忌惮的,不仅里三层外三层地用铁链将苏溯越的四肢绑成了粽子,还紧紧缠绕着皮肉。现在让冷慕这没耐性的家伙简单粗暴地折腾一下,不仅没有解开,铁链更加陷进皮肉之中了。
冷慕最后不得不一脸无奈地停下动作,垮着一张脸,泫然欲泣:“小越子啊,怎么办?”
苏溯越刚要回答,如刀般锋利的视线忽然看向门外,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们:“人贩子回来了,大家赶紧将绳子绑回去!”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救回来了,难道元宵节就连人贩子的工作也会更加有效率吗?
两刻钟之后,人贩子领着一群香风阵阵的中年男女打开了门,冷慕认真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我擦!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洗眼睛!
苏溯越在他们进来的时候,轻轻呻吟了一声,声音绵软,带着不可言说的旖旎风情,瞬间就将他们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有些怯怯地抬头,英挺的眉头微皱,眼珠子水润惑人,淡色的嘴唇轻轻开合,用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磁性嗓音道:“绑太紧了,疼……”
冷慕差点没流鼻血。小越子简直犯规啊!美人计什么的,太可耻了!
其中一个衣着最为华贵也相对有品位的老鸨蹲下身来,看了他手脚上的铁链子,忽然温柔地笑笑:“我帮你解开,你愿意来我家玩吗?”
苏溯越怯怯地点头,低声回答:“愿意的。”
嗷……冷慕再也淡定不能,鼻子中有什么蠢蠢欲动。坑爹啊,平日里冷静淡定威严的摸样看多了,竟然觉得现在这样带着担忧胆怯脆弱的小越子性感妖冶得无以复加!这是要人命啊……
老鸨仔细研究了一下,还不等身后的人贩子出声提醒,三两下就解开了他身上的铁链。
于是重新获得了自由的苏溯越,还有重新获得了自由的冷慕以及一干孩子们,面对着错愕的老鸨龟公还有一群中了迷药的人贩子,其结果可想而知。
冷慕对着被苏溯越打倒在地的老大,狠狠地在他脸上踩了两脚,带着一大帮孩子逃了出来,最后实在看这个地方不过瘾,干脆一扬手,一把火烧了这里。
她指挥着孩子们将被苏溯越点穴不能动弹的龟公老鸨扒光衣服扔到一边,又将人贩子拉出来找了个位置放着,好让他们欣赏自己的巢穴被毁于一旦的场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偏偏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落在了火场里,就是那名老大。
萧溟掀开白被单,看着黑衣首领身上斑驳的痕迹,大部分是烧伤之后留下的疤痕,还有各种武器造成的伤痕。但除了烧伤和最后的鞭痕,他的背上没有其他伤痕。
看着这些痕迹,萧溟垂下眼帘,这个男人,他的一生没有一个能够让他脊背相托的人吗?
两名仵作有些奇怪地上前道:“剩下的人全部都是被扭断了脖子。身上没有任何防御伤。”
单阳白养的亲卫队,虽然他们不经常碰面,但毕竟也是同事一场,这样直面这么多同事的死亡,他们心中酸涩难当。
萧溟愣了一下,道:“没有防御伤?”难道说十几个人面对黑衣首领,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秒杀了?
中年的仵作点头,走到一边的桌上,摊开一块白布,指着上面长条状已经僵硬了的小肉虫,道:“对。而且他们的身上有蛊虫,是石脑虫。”
石脑虫。成天跟情报打交道,萧溟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最便宜、最好用、也是伤害最大的蛊虫。一旦被石脑虫侵入,心智会慢慢被侵蚀,最开始的十天里面,除了完成下蛊人的命令,不会有任何自主行为。
也就是说,要是下蛊人没有指令,就算有人在他们面前杀光了他们的兄弟,他们也只是看着。有意识,但是身体不受控制。何其悲哀。
而之后的二十天,他们的神智会快速减退,直到第二十天,暴卒而亡。而且石脑虫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这点最可怕。
梁雅兰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善待他们。
萧溟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女人能够狠毒到什么程度,难免唏嘘。
“大人,你可知道,是谁给他们下蛊?”年轻的仵作按耐不住,问道。
萧溟轻笑一声:“单阳白上个月假释出狱的女人,梁雅兰,你们知道吧?”
两个仵作点头。毕竟这个女人太诡异了点,作风又放荡,早就在差役们之间传开了。
“她是蛊师。而这具尸体——”他指了指中间的女尸,“我需要你们确定她的身份。”
“小人明白。”两个仵作齐声应道。中年仵作道:“就算是为了我们那无辜死去的同僚,我们也一定竭尽所能!”
楼焕郡苏家,消失两天的苏溯越头上顶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打发花痴连路都有些不会走的曲泉。
直到过了苏家的大门,走到苏溯越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头上那白绒绒的东西才抖抖耳朵,威风八面地站起来:“小越子,人家还是有点作用的吧?”
讨好的语气,即使整张脸掩埋在长毛之中,也能想象出一张谄媚又傲娇的脸。我们的楚尊殿下终于和苏溯越胜利会师啦!
「作者穿越:什么?你问这么长时间楚尊都去哪里了?哎呀,人家楚尊好歹也是上古神兽嘛,总要有点隐私是不是?我才不会告诉你它这是去试着联络自家不负责任的老爹了呢!」
苏溯越木着一张脸伸手一抓,楚尊的尖叫顿时响彻整个苏家。
还在补眠的郑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嫌弃床帐连鞋都没穿好就冲出来,眼神迷蒙,披头散发,绝对的纯天然无掩饰:“怎么了?”
楚尊老老实实呆在苏溯越的手中,咬着前肢摇头晃脑:“虽然本尊是自由的存在,但看在小越子你许久不见本尊思念成疾的份儿上,本尊就勉强忍受这种甜蜜的痛苦吧。”
“楚尊?”郑崖眨了眨眼睛,揉了揉,再眨眨眼睛,那团毛球还在?当即清醒。“哟,楚尊你没事了啊?”
他还记得最后看到楚尊时,这个骄傲的小家伙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呢,就连它原本流光水滑的毛都暗淡了。可心疼死他了。
楚尊显然很是满意郑崖的关切问候,抬起前掌在空中虚按一下,似乎在安抚郑崖,努力绷紧了小脸,道:“本尊这次来除了满足你们对本尊的思念之情以及瞻仰的欲望,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郑崖目瞪口呆:这货怎么了?怎么几周不见,似乎傲娇程度更上一层楼啊!
苏溯越木着一张脸看他们互动。认真看去,那双冷峻的眼中有些许麻木,看来是被这样的楚尊骚扰了一路,以至于连反抗吐槽的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