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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验尸

美人来袭 挚爱此生 2024-12-22 15:15
床上平躺着一个消瘦的老人,身子隐在厚厚的辈子里,就露着一张脸。他闭着眼睛,面容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面色红润,若用手触摸,可以感觉到带着皱纹的皮肤湿润温暖,弹性还不错。
怎么样,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熟睡的老人吧。
但是,如果这样安睡的老人在一个有着四个大活人走来走去不断发出交谈声并且还有人是不是过来碰一碰他却没有做出一点反应的时候,事情是不是就变得诡异了呢?
这个老人——梁老太爷,奇异的,保持了身体的最佳状态,然后,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郑崖板着一张两站在床边,脸色比床上的那位还要难看。如果把他们的位置互换,他肯定更适合“尸体”的角色。
大公子在一旁迷惑不解:“家父一向健朗,前几日急招我回来也说是禁地出了问题,却没有一点提及自身。昨天晚上是我服侍家父入睡的,却没想到今日一早就发现了……大师,您看,家父这是……怎么了?”
“老太爷死了。”郑崖从随身药箱里掏出一副透明手套,套在自己手上,俯下身,轻轻地掀开老太爷的眼皮,身子微侧,“你看,他的瞳孔。”
老太爷的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一样的大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暗色小点嵌在深栗色的黑睛之中,配合着脸上安详的容颜,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瞳孔紧缩式死亡——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也就是说,老太爷是被活活吓死的。但这样问题就来了,被吓死的人全身肌肉都会痉挛变形,压迫血管,这就导致了死者会在比正常死亡的人更短的时间内全身僵硬,出现大量尸斑。没有理由到现在还能保持着这样鲜活的,甚至比常人更健康的表态。
特别是,郑崖还在昨晚子时左右亲眼见证了梁老太爷的死亡,现在却出现了这种简直就是颠覆了他的医学常识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他感到无比挫败?
冷慕安静地站在墙角,她刚才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一些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的东西。她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和传说,甚至知道这些东西在历史上都经过哪些人的手,但是,它们出现在这样一个并不是很强大的分家的大家长的寝室里,却让她莫名生出一股隐隐的心惊。
苏溯越走到他们背后:“有人动过老太爷的身体吗?”
“噔!”郑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有多少人知道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郑崖冰冷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丝丝红晕,不知道是激动得还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造成的。
大公子皱起眉头:“今天早晨,就我和四个家父平日里惯用的丫头。然后我通知了大伯二伯和五叔这些家里还有些权利的老人。虽然家里出了些不光彩的事情,家父的身体也一度很不好,但他还是能够在我们来服侍他的时候保持清醒。但今天不管我怎么请示家父,却完全没有收到回应。我一着急,就上去摇了摇,然后才探了探他的鼻息,结果竟然……竟然是这样!”说到最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郑崖不露痕迹地翘起了嘴角:“好,大公子,现在还请你出去,贫道要施法招魂。相信,一切要是由老太爷亲自来解释,会更有说服力。”
大公子脸上闪过一丝晦暗,满脸的惊讶掩饰不住:“大师竟然能够招魂?”
郑崖高深莫测地挑眉:“怎么,信不过贫道?”
“不不不,只是,这毕竟是家父的遗体,兹事体大。大师还是等我和叔叔伯伯商量一下再说吧。”
苏溯越迅速抬眼扫过侧对着自己的男人,抿紧嘴角,冷峻的容颜上罕见地出现了隐怒的神色。
冷慕惊讶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苏溯越这种神色,哪怕在宫里被自己指使着做一些完全不靠谱的事情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过。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她面露茫然。
郑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变,正言道:“大公子,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是你的父亲,你们世家大族的事本不是贫道的责任,但掩盖一些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承担得起?或者……值得你去承担?”
他惋惜地看了一眼神色突变的男人,轻叹一口气,一甩羽毛扇,走了出去:“世人万般看不穿,奈何,奈何!”
冷慕和苏溯越面面相觑地跟着他走了出来,到隐蔽处,两人迅速将他拖进阴影:“说,你在搞什么鬼?”
郑崖似乎还没有从神棍的角色中脱离出来,面带不满:“你们给老子放尊重!”挣开他们,爬起来整整衣衫,“那个,给我下毒的女人,死了。”
“你骗人的吧?”冷慕皱眉,“我不相信有谁能够有能耐杀了她。”
郑崖眯起眼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愉悦:“你也知道了?”
冷慕抬起下巴,全力表现用鼻孔看人的样子,回答的毫不心虚:“那是。”其实,她是在看了那些东西之后,才半是猜测半是蒙地猜出她的身份。
“那还不快点!溯越,你带着我,我给你们指路!”
他们的目的地是城郊。荒凉的土地蔓延无边,没有鸟鸣,没有走兽,没有一丝活物的痕迹。带着腥冷味道的风还在轻轻徘徊,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焦急、彷徨。就在这一片死气沉沉之中,土黄色的地上,躺着一个橘色的身影,很美。即使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到一种带着魔魅气息的美。
郑崖双脚一沾地,就立刻跑上前去,双手扶起那抹橘色,面色重又变得青白。
冷慕愣愣地看着,刚才郑崖甚至还踉跄了一下。他虽然暴躁、表里不一,但是确实是最重视形象的,像现在这样把焦急、愤怒甚至绝望表现得这么明显,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半晌,郑崖放下了她,全身脱力一般跪坐在她身边,垂着头,默默不语。
苏溯越皱起眉头,转身找了一块地,一根结实的长木棍,一下一下,挖了起来。
冷慕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她从刚才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现在看到了她,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也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想了一会儿,干脆不想了,她走到郑崖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个终于真正沉睡的女人。慢慢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她是自杀的?”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自信过。
半晌,郑崖盘腿坐好,面容疲倦:“没错,她用自己的蛊了解了自己的生命。估计她体内的小东西也死透了吧。”
冷慕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那么失态是为了那些蛊?”
郑崖用像看白痴的眼神看她:“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她?”
冷慕深吸一口气,拼命告诫自己,这个人现在状态很不好,你现在出手这个家伙说不定就残了,到时候还要照顾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实在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把她埋了吧。”就在他们在心里默默吐槽对方的时候,苏溯越神色不变地指着一个大坑,对郑崖说,“崖大哥,请吧。”
郑崖狠狠地噎了一下,怪叫:“你让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偏偏书生搬尸体?”
冷慕扑上去狠狠地亲了苏溯越一口,神色满足:“小越子,人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语气荡漾,让郑崖恨得牙痒痒。
最后还是三个人合力把她的尸体搬进坑里,平平整整地埋了起来。没有立一块碑,就像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干净,神秘。
等他们全部做完之后,天已经开始变黑了,冷慕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笑:“没想到我还有饿着肚子干活的一天。”
郑崖看着平整得跟一般地面没有差别的墓,笑容轻松:“这样其实也挺好,是不是?”
“哪里是挺好,简直就是太完美了。这样干净地离开……”冷慕一挑眉,大手一挥,“去吃饭!老娘都要饿死了!”
在三个手牵手一起走的背影离开之后,腥冷的风慢慢止息,一株血红的小草从刚刚整理好的墓上颤颤巍巍地冒出来,在土黄色的土地上,肆意招摇着自己的色彩。就像墓里的主人曾经做过的那样,张扬、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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