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阔凝望着她的双眸,目光庄重而坚定,道:“我心中一直记挂着一位姑娘,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更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但自从那夜之后,我便难以将她忘怀。我不知那位姑娘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若是对我无意,请尽早告诉在下,免得在下饱受思念之苦。”
此时话题已经切入核心,女子看着冯阔的目光连忙转了开去,一时说不出话来,似乎内心中击起了难以平息的狂涛骇浪。过了好一会,女子道:“你心里已经了一位姑娘,却又说以后会挂念于我,岂不是*之人?”
冯阔忽然转变话题,道:“请问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救我?”女子道:“这很简单,我恰巧遇上你被人捉捕,起了侠义之心,将你救下。”
“那飞鹰山庄早已满庄血洗,若非刻意入庄,普通人是绝不会进庄一步的。姑娘却隐藏在山庄里面,又是在深夜之中,并且身穿夜行衣,脸上蒙面,可见姑娘入庄,乃是有意而为。飞鹰山庄之中,布下树木阵法,姑娘却来去自如,这说明姑娘对阵法之学深有研究,也说明姑娘救我之事并非巧合。即便身在平常地方,姑娘恰巧遇到在下落难,几率已经很小,何况在深奥的阵法之中?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可见姑娘救我,乃是事先做好准备。在下若是和姑娘毫无瓜葛,姑娘怎会有意救我?”
女子静静听着冯阔的推测,越听越奇,心道:“好深刻的思谋,他难道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冯阔这番推测,已令女子起了不同以前的心情,大有倾慕之意。她忍不住心里一阵喜悦,一阵激动:“我还怕他是个浅薄之人,更怕他是个邪念、无术之人,如今看来,他为人不但深刻,而且心地向善……哈哈,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上天竟然我如此眷顾,我倒要谢谢那位可恶的坏蛋了!”她心里思潮起伏,露在外面的双眼却不动声色。口中说道:“这些都是你的凭空测想。你敢肯定,我不是另有行动,潜入飞鹰山庄,恰巧遇到你被擒之事,出手相救?其实你是自作多情!我本来与你素不相识,恰巧救了你一次,怎可说成我有意救你?你以为你是谁?”
冯阔道:“古语有云,事实胜于雄辩。你方才那声叹息,充满惆怅之意。你对我若是感觉陌生,怎会在我面前无意间表露心事?可见你对我并不感到陌生,这种并不陌生的感受先入为主,因此你才无意间幽幽叹息,表露内心中的惆怅。既然你对我并不感到陌生,可知你我早已相识。那么你恰巧救我的说法,虽然成理,但毕竟令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此我更加相信,你是蓄意救我。”
这女子越听越是惊奇,心道:“我无意间一声叹息,他竟然得出这么多结论,好生厉害!”口中却道:“强词夺理!”
冯阔笑道:“我们之中,倒是当真有个强词夺理的!”他深深的凝望着女子,目光排山倒海。
女子不敢与他对视,把脸微微侧开。冯阔叹息道:“我苦苦思念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却一直不肯认我,看来冯某人注定一生痴想,饱受煎熬了。”
女子道:“你说你还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也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来历,那么便是对那位姑娘毫无了解。既然如此,你的痴想从何谈起?岂不是十分盲目?”
“那位姑娘时而温柔,时而顽皮,一双明眸之中,才慧非常。温柔而并不顽皮的女子,一定单纯而呆板;顽皮而不温柔的女子,一定心灵飘忽不定。同时具有温柔和顽皮两种气质的女子,足见心胸通达,才慧深沉。顽皮而又温柔,心地定然没有邪念。这样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在下有幸认识,怎能不去日日相思?若是任凭擦肩而过,岂不是成了古今罕有的大傻瓜?”
女子眸子发出炽热的光来,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蜜,道:“你对那位姑娘还蛮了解的。”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缘份既已注定,心灵又是这般相通,直觉就已告诉我,那位姑娘便是在下今生的萧娘。姑娘和那位姑娘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一样,唉,若是姑娘就是那位姑娘该有多好?就坐在我的眼前,也好略略消除在下的思念之苦。”
女子道:“你这话大是爱昧!你口里说着思念那位姑娘,却又这般和我*,你什么意思?你如此*,那位姑娘若是对你动了感情,岂不要伤心难过?”
冯阔心道:“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竟然仍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说道:“在下是否*,那位姑娘心知肚明,想来不至伤心难过。”
女子心想:“这小子好生自信,他居然如此肯定我便是那位姑娘。”说道:“不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她站起身来,伸臂将躺在地上的冯阔夹了起来,迈步顺着河流向太平镇走去。冯阔道:“你带我去哪里?”
“休问!”
“你还是将在下穴道解开,让在下自己走路。你如此把我夹在腋下,一来你自己辛苦,二来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在下那位姑娘知道了,做何感想?”
“住嘴!小心我点了你的哑穴。”
“你这样夹着我走路,我实在难受,肚子里的烤鱼也要吐了出来。”
“我辛苦的带着你,没有和你牢骚,你却来和我鼓噪!”
“你夹着我走路,我很难受;我身体不能弯曲,你又无法背行;那么只有……唉……”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女子将他横抱在怀里。女子嗔道:“想的美!”
“想的美?姑娘以为在下在想什么?”
女子冷笑道:“没想到你如此贫嘴!”
冯阔不再说话,长叹一声道:“唉……”
过了一会,女子忍不住道:“你叹息什么?”
冯阔心中一笑:“她明明想和我说话,却偏偏装作不愿理我。”说道:“没什么,在下不敢多说,以免被人认为贫嘴。”
女子“哼”的一声,道:“你闭嘴才好,听你贫嘴,实在心烦。”
两人说话之间,女子越行越快。她在荒野中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然后由太平镇南门进城。
此时天色大亮,晨光熹微,但因为时候太早,街上店铺还未开门,街上不见行人。女子夹着冯阔在太平镇的道路上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一家唤做“客来顺”的客栈。
女子把冯阔带到一间客房,将冯阔放在床上。冯阔来到这“客来顺”客栈,心里感慨较深,因为那次自己喝下毒酒,用自己的性命和那怪人换那位还不知姓名的姑娘的性命,昏死之后醒来,便是在这家“客来顺”客栈。那次自己醒来之后,到客栈的院子里转了一转,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那位姑娘已经自行离去,并在桌子上留下“再见”二字。
冯阔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把自己带到“客来顺”客栈,触景生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女子站在冯阔床边,脸上依旧蒙着黑巾,双眼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冯阔。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是温柔和茫然两种神色。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亮。冯阔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心里也升起温柔之意,但这温柔之中,有种即将离别的苦涩。冯阔道:“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呢?”
女子把注视冯阔的目光转了开去,道:“没什么,我总不能把你抛在荒野里面是不是?”
冯阔叹息一声,道:“我有一种感觉,你是不是就要离此而去?”
女子无声的点了点头,道:“我只是碰巧救了你一次,我并非你说的那位姑娘,信不信由你。我们本就素不相识,我当然会离开这里。”
冯阔心里涌起焦虑之意,道:“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女子摇头道:“我们本就素不相识,又何必期盼再见?等会我会解开你的穴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十分高强,在解开你的穴道之前,我有个要求,请你恪守礼仪,不要对我用强。不然,我一生一世不再理你!”
冯阔凝望着女子,忽然大声道:“为什么?你明明就是那位姑娘,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情根深种,相思无穷!你若是对我没有情意,又为什么蓄意救我?为什么还要见我?”
他目光排山倒海的凝望这女子,又道:“我知道,我夺走了你最宝贵的东西,你心里对我难免怀有恨意!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你蓄意救我,用意是不是让我对你了解得更多,对你产生更多的感情?当我对你产生更多的情感之后,你又离我而去,让我再也找不到你,饱受思念之苦,用那无尽的思念惩罚我?”
女子闻言身心大是震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深层用意,确是如同冯阔所说,自己在以感情为武器,报复冯阔。冯阔的才智,她不得不佩服。
冯阔冷冷盯着她,道:“你既然恨我,索性将我杀死,岂不痛快?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折磨于我?”女子眼睛看着别处,并不与冯阔对视。她沉默了一会,伸手想要解开冯阔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