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阔也是武术高手,他自幼和父亲练武,冯家刀法更是独步武林的绝技!他从小上进,因此年纪轻轻武功已不是同龄人可比。无论武功还是眼光,都已达到一定境界。他一看李君亭枪法,便知李君亭是个使枪的大高手。只见马化龙忽而地堂刀法,忽而直身斜攻,也是武功极高的使刀名家。
此时,大堂门口走出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女人约莫二十*岁年纪,右手拉着女孩的左手,女孩六七岁年纪,和女人显是母女。冯阔见了,心想:“这对母女想必便是李君亭的妻女了。”
女人满脸关切神色,看着丈夫与人相斗。女孩一双大眼睛,黑溜溜、骨碌碌的转动,一看便知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李君亭回眸向妻子一笑,又向女儿眨了眨眼。
“没事的,不必担心。”
马化龙脸色阴沉,李君亭从始至终没将他看在眼里,心里一口怒气全部发泄到双刀之上。一时刀抢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女孩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父亲,忽然把鼻子皱了起来,说不出的可爱。
“爸爸,你快把恶人赶走。你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把恶人赶走,继续给伴儿讲故事。”
女孩声音清脆,极是动听。她母亲虽然担心丈夫,却还是脸露微笑。
“乖孩子,不要和爸爸说话,爸爸会分心的。”
女孩吐了吐舌头,然后用小手捂住嘴巴,再然后做了个鬼脸。
李君亭哈哈大笑,但是忍不住内心酸楚。
(我被仇家追杀,朝不保夕,也不知还能为闺女说几则故事?)
小女孩又把鼻子皱了起来,望着妈妈。
“妈妈,爸爸的本事大得很,一定会把恶人赶跑。”
李君亭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豪勇汉子,只是挂念妻女,不免柔情蜜意。这时听见女儿的话,内心酸楚之余,豪气陡生。
(我李君亭何时变成了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懦夫?生死有命,难道我担惊受怕,时时刻刻为妻女忧虑,便会减少危险么?何不无牵无挂和敌人厮拼一场?)
李君亭长啸一声,哈哈大笑。
“好女儿,看爸爸把恶人赶跑!”
身形猛地往前一冲,从到马化龙身侧,钢枪横着点出。马化龙身子向后一闪,李君亭钢枪一拍,正拍在马化龙胸口。
马化龙退出一丈多远,方才站定。李君亭钢枪斜斜指出,枪尖直指马化龙咽喉。这两枪连环杀着来的好快,马化龙大惊失色。
忽然间,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柄飞刀。飞刀破空,快若乌云中撕出来的闪电。李君亭脸上微微变色,只得退步自救。钢枪枪身一摆,“铮”的一声将飞刀挡出。
“什么人,暗算无偿!”
天井大门之处,已有两个人走了进来。那两个人年纪相仿,都在三十六七岁年纪,双双一身黑衣劲装,身上没带任何兵刃。
李君亭瞥眼见到进来的两人,脸上冷笑。
“原来是‘电风双兽’,二位来的好快啊。”
那两个汉子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站在了西首墙下,冷冷淡淡的盯着李君亭。
两人刚刚进来,大门处响起一声驴叫,又有一个跛脚加驼背的老者牵着一匹驴子走了进来。老者满身风尘,一看便知乃是长途跋涉而来。
李君亭冷笑。
“‘快驴青刀’谭老爷子居然也来趟这趟混水,倒是意外。”
那姓谭老者笑了笑,微微叹息。
“我虽不是管天鹰管老大的手下,但管老大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一直无以为报,他的事我怎能不插手帮忙?”
突然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是在东面屋顶传下来的。
“我也来了,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总是爱凑热闹,来的好像不算太晚。”
李君亭转头望去,只见东面屋顶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手里拄着一根明杖,明杖上面挂着一面铜锣。老头双眼上翻,眼眶里全是眼白,是个瞪眼瞎子。
此时马化龙和李君亭已经住手,李君亭把钢枪扛在肩头,仰天打个哈哈。
“‘瞽目寻针’余三元也来了,看来今天这客栈要热闹非凡了。”
忽然一间客房的窗子“霍刺”一声打开,窗口露出一个妇人的脸来。那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着李君亭咯咯娇笑。
“还有我,我也来了。李君亭,你这小子真让人麻烦,老老实实的在边陲把脖子洗干净了,让我们割上一刀不就完了,非要逃到中原这洛阳城来,害的老娘长途跋涉。”
看见父亲来了这么多敌人,那小女孩害怕起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窗子里的妇人“哎呀”一声,样子满是怜爱。
“乖孩子别哭,我们只是和你那该死的爸爸算帐,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的。”
话声中,人影闪动,妇人已经从窗子里扑了出来,直接扑向大堂门口的女孩。
妇人扑出来的同时,东面屋顶的老瞎子也扑了下来,抢到李君亭面前,手中明杖杖影翻飞,点向李君亭身前数处大穴。老瞎子及时将李君亭阻住,李君亭一时无法分身去救女儿。李君亭肩上的钢枪横扫而出,双眉倒竖。
“卑鄙!”
妇人仆倒女孩面前,伸臂便将女孩抱了起来。而女孩的妈妈想要阻拦,可是不会武功,动作哪里能有妇人快速?
柴房里的冯阔不由为李君亭吃了一惊。
(原来他的妻子手无缚鸡之力。)
尊重女孩的妈妈花容失色,向妇人扑去。
“把女儿还给我。”
妇人一伸手指,便将女孩妈妈的穴道点主,咯咯娇笑。
“妹子,你放心就是,我最爱小孩子了,等你和姓李的死了之后,我代你抚养这可爱的小姑娘。”
女孩妈妈急得泪水流下。
李君亭妻子女儿被对手挟持,反倒镇定下来。他手中钢枪翻、挑、刺,连环三招将老瞎子*开,然后将钢枪扛在肩上,虎目炯炯的望着妻子和女儿。
望着妻女的虎目中,竟然涌上泪水。
他的妻子也望着他,忽然笑了笑。
“李郎,今生不悔!若有来生,我依然做你的妻子,一辈子跟着你。”
李君亭目中的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小女孩还在大声哭泣,妈妈望着她。
“伴儿,妈妈不能再疼你爱你了,妈妈不好……”
“妈妈好,妈妈疼我爱我。”
女人伸手,抽出头上的金钗。冯阔在柴房里张大眼睛,他知道这女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女儿被对手挟持在手中,无异于蛇被捏住了七寸。无论如何,李君亭一家三口,今天是不会好了。冯阔不再多想,飞身从柴房的窗子中破窗而出。
本来客栈内外一片死寂,窗子被冯阔撞破,发出“霍刺”一声响。所有人听到这响声都是一愣。李君亭的妻子也是一愣。
冯阔如同一阵风般,抢到那妇人面前。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插向妇人双眼。女人本能的向后一闪,喝道:“你是谁?”
冯阔不声不响,脚下一顿,右脚便踩在了妇人的左脚脚背上面。这一脚,把妇人的左脚脚骨踩的断裂。
女人发出惨呼的时候,冯阔左拳打出,打在女人的肩头,右手一钩,便把妇人怀里的女孩夺了过来。
从柴房的窗子冲出,直到将女孩抢到自己怀里,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快得令人眼花缭乱。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如此干净迅捷,无不是高手风范。
李君亭妻子的手里还拿着刚刚从她自己头上拔下来的金钗,愣愣的望着冯阔。
冯阔把夺过来的女孩交还给女人。他就是说话,也给人一种沉默的感觉。
“李兄,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尽管放心你的妻女就是。”
从柴房里冲出,到把女孩抢在怀中,每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别人眼中,冯阔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
其实冯阔功夫没有如此高强,只是这一次超常发挥出来。他只是听了李君亭妻子那句话,触动心绪,一时热血上涌,把十分的功夫发挥出十四分。便如诗人醉酒,诗兴大发,一喷而就。而平时是作不出醉酒时所作的诗的。
--“李郎,今生不悔!若有来生,我依然做你的妻子,一辈子跟着你。”
他便是因为李君亭妻子这句话,他平生最是尊重那些始终如一,追求真爱的女子。
李君亭望着冯阔,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欢喜,如在梦中,说了声:“有劳了。”然后“当”的一声,把钢枪拄在地上,朗声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来?”
方才暗中发射暗器、被称做“电风双兽”的两人,从西首墙下向李君亭走来;那骑着驴子而来,跛脚加驼背的老者,将驴子拴在院子里的木桩上,然后也向李君亭走来;加上手里拿着明杖,明杖上挂着一面铜锣的睁眼瞎子和马化龙--这些人将李君亭围在核心。
那徐娘半老的妇人,被冯阔一脚踩得受伤,此时坐在客栈大堂的一把椅子上,痛得脸上的通红,外加呲牙咧嘴。她一边忍耐着疼痛,一边用双眼瞄着冯阔。眼光里满是怨恨。
李君亭的钢枪拄在四上,雪亮的枪尖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此时五个人围着他,一会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他却好整以暇,从容不迫。
看着李君亭的大将风度,冯阔心里不禁喝了声彩。威武不能屈,这才是好男儿!
李君亭用一双眼睛扫视着这些人的脸孔,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忽然仰天一声长啸,道:“你们这些贪图金银,伤天害理,没有良心的畜牲!李君亭今天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