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火护法架着比自己稍微健将的主子,聚精会神的逃离皇宫,他们必须迅速离开,否则必死无疑。但二人虽伤痛缠身,疲惫不堪,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后方的陌生气息,那不是凰弈天的人,却紧紧跟随在后,来意不明。
当务之急不是计较一路尾随而来的人,而是躲开凰弈天派来的御林军与暗卫的视线,等靠近云天堂进入自己人的范围,身后的人想离开都难。
当二人到达云天堂外时,里面正好有木护法出来相接应,他即刻扶住血溅衣衫的二人。木护法从主子与火护法的怪异眼神中得到指示,而不远处细碎的脚步声先是来人是个女子,木护法不由得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木护法本要亲自逼出暗中之人,却见她缓缓走出来,一袭黑色斗篷裹身,面戴黑色纱巾,外人看不见她的模样。
“你是谁?为何紧紧相跟?”七郎转身道,阴鸷的双眼仅仅攫住她的身影。尽管手臂流着血,七郎的江湖血气丝毫不减,远远地传递给她一种刀剑侠客的狂妄。
“目前让你们焦头烂额之事,我可以帮忙。”她的声音很干净,似乎充满自信以及令人信服的魅力。
“我们如何相信你?”七郎道,却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倒是想知道她如何解决。“想来你也不是泛泛之辈,必定清楚皇宫守卫森严,如何把牢中王爷救出来?”
“这个当然,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亲自来一趟。”她清楚地讲着,继而望了一眼四周,细声道:“可否换个地方,这里说话不安全,你们也身处险境。”
七郎打量了一眼她的装扮,担心会是霓华,但说话间流露的神态气场不一样,才示意木护法放她进入云天堂。
大堂内室,木护法替七郎包扎伤口,火护法自行处理着伤口,而金护法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她看着这里的几个人,显然牡丹与水梨被抓,生死难卜。
云天正慢慢从外面进来,才向镖局弟子交代清楚如何应对御林军前来搜查。他看着屋子里的几个男人,再看看另一边端坐的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大致一瞟就知道是个女人。
“你怀孕两三个月,为何还要来云天堂冒险。”木护法直截了当的道,看向那女人的目光有意思不解。
黑色纱巾之下的女子瞬间呆住,但那也只是一瞬的事情,她极其自然的伸手抚摸头上的发丝,露出一个让人看不见的笑容。今夜,他们虽失败,却没有失去救人的信心。
“你们果然厉害。”她称赞道。
“既然来了,何不让我等见见你的真实面目。”云天道,欲只身上前扯掉她的面纱,却遭到金护法的阻止。
七郎授意金护法拦住云天,此时并非要看到她的真是面目,而是要弄清来意。她有胆量独自闯入云天堂,必定是有后退之策,怀有身孕还敢出来闯荡,想必是个坚强有野心的女人。
她看见七郎的阻止之意,倏地扯掉面上的黑纱,不然笑容的脸上平静的如一汪湖水。
“你便是多年前歧国送来贡品,如今的屏妃。”七郎道,自是清楚皇宫里凰弈天的那些经久不衰的女人,有来头的都不会轻易落难下台。
赫连玉屏细眉一弯,唇角上翘,回道:“你了解的倒是不少,连我是谁都知道。但此时我会出现在这里,就不要把我当成是宫里的人,我是赫连玉屏。你们想救牢里的凰弈觉,我说过我可以帮上忙,觉王被重兵看押,救他需得等上一阵子,时机成熟才可动手救人。”
“何为时机成熟?”七郎道。“以你之意,又如何救?”
“时机当然是天时地利人和,有高人相助,我想下一次会成功的。你们除了躲避追查,安心养伤外,还要做一件事情。”
木护法道:“何事?”
“准备救人途径,安排撤退路线。我的意思是,即日起从城外挖地道进入皇宫地下,关押凰弈觉的具体位置我日后会给你们。”
“你又怎么会知道桓帝把主子关在何处?”云天道。
“我发现御花园通往天牢那间铜墙铁壁的囚室时比你们早,当年我初入皇宫便发现了那个秘密。在皇宫,我至少比你们行动容易得多,而他从未对我生疑。”屏妃淡淡道来,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滋味不知是甜是酸。
“你这样的有什么好处?如何撇清你与凰弈天的关系?”
“如何撇清?”屏妃失笑,继而道:“就当我站在你这里告诉你们救人计划,我与皇帝的关系不像皇后与他那样恩爱,我有自己的归处,说句心里话,我是该回歧国的人。顺便告诉你们,你们静待佳音,不日将战火四起,才是最佳救人时机,皇帝如今不会真的杀掉凰弈觉,凰弈觉还未说出那四块虎符的下落。”
屏妃的最后一句话才是几人的定心丸,面上不说,心里都已经清楚,看来屏妃已有人相助,计划得透彻。但他们无法猜测她的真正目的,又怕是凰弈天的探子。
最后,平日里鲜少开口的金护法道:“这件事攸关主上的性命安危,王妃也在宫里,你若食言,我们如何能全身而退?”
虽然这席话说的不严肃,但谁都心里清楚,谁也不敢相信谁,这才是他们鬼门存活到现在的理由。因而,屏妃交不出令人信服的说辞,也是走不出这扇门的。
屏妃不怒反笑,平静的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交到众人眼前,那玉佩上只是一个简单的飞鹰,但却足以证明什么。
七郎默默点头,屏妃才将那玉佩收好,这也是他不久前得到的,更是自己身后人的有力证明。而有他在,眼前的人不会再多加质疑,在七郎默默允许下,四位护法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注视着屏妃的离去。
“主子,那玉佩是何物?”云天问道。
七郎却未说什么,心里却清楚,那是冰锒皇族的信物,想来这事是锒月在背后相助。而所谓的战火四起,怕是几国开战,烽火燎原。
中春时节,碧云蓝天,暖风煦煦,正是天色好时节。
素素手持故意打碎的瓷片,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再也受不了了,不想再一个人迷茫的等下去,她要立刻知道结果。而这里没有一个人进来,要想从凰弈天嘴里知道信息比登天还难。
素素缓缓起身,行至门口,门口只有两个素色宫装的宫女守着,而外面却有着一队御林军日夜接班看守。素素平静的道:“去禀告你们皇上,我要见他。”
那两个宫女岂敢动身,只因前不久素素私藏女贼,凰弈天已经放话下来,任何人不得探望素素,而他更说道这里就是另一个长天宫。谁还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不会再来看觉王妃的。
素素焦急的瞪着两个宫女,她们若不去找凰弈天,自己又是要被关押的暗无天日。素素将手上的瓷片取出,抵在自己脖子上,厉声道:“你们该是知道皇上不会要我死的,我现在就要见到他,你们快去通报,否则——”
素素手上的瓷片突地接近肌肤,锋利的棱角立刻划开一条细长的口子,细密的血珠冒出来。两个宫女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盯着素素,其中一个慌张的奔出去,她们断然不会看着行为激烈的觉王妃死去,那时她们只有陪葬的分。
御书房里,凰弈天气愤的猛拍桌子,即刻动身前往玉重楼,他以为就暂时把她关着会安分些,却没想到她性子也有如此激烈的时刻。
凰弈天一手挥走门口的宫女,独自进入殿内,每个沉稳的步子压抑着内心的火气。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知道听见她自残,心里就气愤不已,竟然不顾一切的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若想死,自己在一开始就能赐死她,她怎么就想不到自己的心思呢?
“皇上,你来了?”素素失声道。
“怎么,你又不是朕后宫嫔妃,何必像冷宫弃妇?”凰弈天的话无疑狠毒慑人。
素素原本颤微微地身子突然僵直,手上仍旧拿着那块瓷片,脖子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却显得狰狞不堪。
“皇上,你到底要把他怎么办,你说清楚好吗?我没有犯罪,你不要将我也囚禁在皇宫,我不是你的宠物!”素素气愤道,完全把先前准备的说辞忘记。
“朕自有打算,素素着急么?”凰弈天讽刺的笑道。
“急,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就是想他,我想他平平安安,我想他的怀抱,你既然不想杀了他,想必是念及兄弟之情,为什么还要苦苦折磨他?我说过,我们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这也不可以吗?”素素完全颠倒本末,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中的苦闷。
凰弈天愤怒的拂袖欲离开,暴怒道:“朕是君,他是臣,臣子逆谋犯上,朕还能轻易饶了他吗?”
素素突然上前抓住凰弈天手臂上的衣袖,整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泪雨婆娑的道:“你就不能念在旧情上放过我们,就算有那么一丁点也不行吗?就算我求你,我做什么都好,不要再折磨他了,也不行吗?”素素虽然心里早就想好这些话,但一想到牡丹说起凰弈觉时,心里就像在泣血。
凰弈天本不想回应素素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自说自话,心里涩涩的酸痛。但素素突然地拿起手头的瓷片放在自己脖颈上,令凰弈天心头一惊,屏住呼吸看着她疯狂地行径,懊悔自己一开始把那瓷片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