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有客自京深夜访

一炷香前牡丹带着百花楼的姑娘们回去百花楼，说还要继续做生意的。牡丹临走前洛柔问过她怜儿怎么样了，牡丹只是笑着说她很好，靠本事做事，不再去妄想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了，洛柔没懂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牡丹的意思是怜儿不再是百花楼的头牌姑娘，而是大厨房里的一个粗使丫头。
洛柔在风月酒楼的一间厢房留宿，洛柔泡过澡后躺在床上酝酿瞌睡，继续想着牡丹说的话，虽然不懂里面的意思，头脑里还是不断的重复起那句话——靠本事做事。正当洛柔迷迷糊糊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
洛柔的意识清醒过来，起身要去开门问是谁，门却被外面的人打开。洛柔诧异着，楚苏已迈着利落的步子进屋，洛柔更是错愕他怎么没有礼貌！
楚苏感到好笑，“怎么，我进不得？”
“没经人允许，你怎么可以自己就进来！？”洛柔对他的这种态度极为不满。
“可这是我自己的产业，怎么就进不得了。”楚苏更是恶意的笑开，气得洛柔嘟起嘴巴想说又说不出别的什么来，无语的直挤弄嘴巴，想到哪里有这样的人嘛，什么都扯在一起，什么跟什么的东西！
“没事儿又来找我茬儿？”洛柔没好气的问，就像这位堂堂的枫城楚爷是条赖皮狗，人人唯恐躲之不及。
本来正悠闲地楚苏脑袋‘嗡’的一声，他想到另一个问题，她的态度总是软弱退缩，偏偏又在软弱退缩的同时拿针刺别人。看来她一点也不软弱，坚强得很呢，那就有的继续了！
楚苏突然间露齿无声的笑开，看得洛柔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没什么。”
接着洛柔才奇怪何时自己跟他说话这样轻而易举，他不冷冷的嗤笑自己，自己也没特别害怕仇视，洛柔在心里嘀咕一句，真奇怪！
“听说你跳一天的舞，不累？”温和的声音传入洛柔耳中，她想这不是错觉，可为什么这么奇怪？随即洛柔心底的另一种语气忽略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敏感，抱怨道：“不累才怪，不累你来试试！”
出奇的是楚苏没有因为这些无礼的话动怒，洛柔可是瞪大眼睛瞧着屋子里没变僵硬的气氛。楚苏起身，洛柔以为他要离开，正要欢喜可以好好睡觉，可楚苏就停在门口对下人吩咐道：“去厨房备些糕点送过来。”然后转身坐回原来的凳子，洛柔眼珠子认真的转了一圈，心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多久糕点被下人恭恭敬敬的端进屋，楚苏斜视一眼一直站在床边忸怩不安的人。“还不过来吃？”
洛柔正惊奇，自己正好没有吃过饭，他怎么就知道拿吃的过来。这时洛柔的肚子还适时的惊呼一声，那场面尴尬的洛柔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最后洛柔飞一般的奔至糕点前，慢慢吃起来。
直到两盘糕点快被洛柔吃完，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吃。洛柔嘴里半含着没咽下的糕点说：“你不吃！？”
楚苏感到好笑，“不都已经被你吃完了吗？”其实楚苏没打算吃的，这话不过是用来打趣儿的。洛柔顿时满脸黑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嘴里的那块咽下，片刻时间思索后还是把它华丽丽的咽下去。
“我要歇息了，你请回吧。”洛柔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话，楚苏眼里眸光一闪，笑道自己来这有一会儿。
“那好，我该回府了。”楚苏起身行至门口，回头来了一句话，“你原来不是那样的。”
“什么？”洛柔拧紧眉头，咀嚼着楚苏那句说的没头没脑的话。楚苏什么也没解释往外走去，不是那样——本是不堪一击的娇贵小姐，不是现在的倔强模样。
虽然明天才是流水宴的开宴日子，但这两天枫城已是热闹非凡，本城的人常常聚在一堆，更多自诩风流文雅的人四处闻名而来。此时的枫城已是鱼龙混杂，而今年的流水宴似乎会比往年更吸引人。这两天里，枫城各家客栈早已人满为患，而能进驻风月酒楼的人数有限，大多是有钱有权的，此时也已停止让客人前来居住。
夜色刚临，风月酒楼门前楚苏正回家去，暗处一人影儿伫立许久，后片刻工夫就消失在黑夜笼罩但又灯火通明的大街上。
到深夜，街上行人几乎散尽，都回家歇息去。酒楼里，“梅”字房里的人，京城来的阔少爷凰弈天，久久没有睡意，挺拔的身影一直挂在房间的墙上。而隔壁的“竹”字房里的人不在，他跟凰弈天请示过出去转转，四处看看枫城的夜景，散心。
这时，‘竹’字房的人——潘城玉，回到酒楼，上楼准备歇息。但他先走近房内灯火通明凰弈天的房间，潘城玉说道：“主子还没歇息？”
“你自己先歇着吧。”凰弈天淡淡的回他，潘城玉闻声后也就回房间，利索的脱下外衣，上床后扯过被子来盖上，轻微的呼吸声均匀的回荡在房间里。只是他并没有开始睡。
潘城玉是从枫城楚苏的府里回来的。
刚才夜色未深，潘城玉便绕着风月酒楼四周转看，在门口瞥见一人，思索片刻后，想着时间尚早，就离开酒楼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潘城玉也算是有点了解枫城了，这枫城就像一块金元宝，而东边的京城则是支光芒闪烁的金权杖。
潘城玉转着转着就看见‘楚府’的字样出现在眼前，便上前敲门。仆人听见敲门声赶紧跑来开门，“请问你是哪位？”
“在下京城来的潘城玉，烦劳问你贵主人可在？”潘城玉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仆人一看就知道是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这会儿想要拜见枫城的楚爷。
“你等着，我去通报楚爷。”仆人赶紧跑进去，还没离开多远就见护卫铁青快步走来。“楚爷有请，公子请跟随我来。”
潘城玉跟着进入楚府，被请到书房‘素宁斋’，铁青守在房外。
楚苏只见潘城玉徐步走来，俊朗儒雅的面容，温文尔雅的举止，在他眼里，潘城玉那样的文人仕官多得是，并不陌生。
“楚爷，近来可好？”潘城玉进入书房的同时，打上招呼。
楚苏摆手示意潘城玉坐下，一旁桌几上热茶早已奉上。“尚书大人好悠闲，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啊？”
“呵呵，楚爷多虑，在下只是闲逛枫城，到楚爷门前不好意思不进来夜访一下。”潘城玉含笑解释着。“若是闲来无事，楚爷就不欢迎潘某吗？”
“岂敢岂敢，楚某只记住了那句‘无事不登三宝殿’，尚不知尚书大人有此雅趣儿，楚某岂敢叨扰，定当相陪。”潘城玉啜一口茶水，陪笑道：“楚爷在枫城是以经商为业，也知晓潘某何许人，不过潘某也知楚爷书画方面的造诣非同一般，这回可否讨教一番？”
楚苏也是笑着说：“尚书大人过奖，谁不知你是状元郎出身，笔下工夫楚某不敢挑衅，若尚书大人有此意，楚某也会奉陪到底！”
潘城玉含笑轻快的起身，似乎会意的走到书桌旁。此时，楚苏早已准备好白纸平铺开来，一端的笔墨也已被研好。楚苏提起蘸过墨汁的毛笔，在白纸上快速写来。
‘事情可有进展’。
事，当然是指他心中十年不忘的仇事。两年前，也就是潘城玉任尚书不久后，楚苏与潘城玉说过调动宫里的卷宗资料查凰胤八年间的苏云将军被害一案，找到恰当的机会向皇帝翻案。这件事，楚苏面上会按照法度的条路走，其他的事就暗中解决掉。
“楚爷一手好字啊，在下佩服！”
潘城玉笑意不减，凝眉深思后挥笔写来，‘证据不全，无法翻案’。潘城玉暗中不停的翻看宫里的卷宗资料，没有什么破绽，况且陈年往事知道的人少了许多，要问最好亲自问红叶山庄留下过什么秘密。随即潘城玉写下，‘红叶’。
“大人好文采，一动笔就震动了楚某啊！”
楚苏一直担心证据不足，果然，下面的人找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火此刻不在身边，看来该亲自回去一趟，楚苏又写下‘火已到京，将相助于你’。潘城玉相附和起来，两人后来谈论起诗文，声音慢慢浸染房间四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潘城玉依旧笑得温和，见夜色已深便说：“楚爷，这夜色已深，在下就先行回去，得闲再来请教。”
楚苏点头，道：“慢走，铁青，送客。”楚苏目送潘城玉出房门，人已走远后，笑意顷刻收回，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