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不起代价?怎样的代价是自己付不起?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付不起的?千泷忍不住在心里慢慢咀嚼彼岸的话,心里却是越来越急。
“为什么?哪里不够,你告诉我,我一定可以达到你的要求的!”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魅凉,千泷慌慌张张地上前想要抓住彼岸,可手指刚触碰到彼岸的衣服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开。
眼看着千泷即将要撞到墙,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彼岸眼前一闪而过,将千泷稳稳地接到怀里,然后一张妖娆的脸突兀地出现在彼岸眼前,媚态横生的眼恶狠狠地盯着彼岸,却是先前因为无法忍受千泷的悲剧往事而离开的莫颜。
“你太过分了!”尽管语气十分的气愤,但其中夹杂的与生俱来的魅惑愣是让这些话失了几分力度,听着反倒像是嗔怪。
“如你,该是最知道这个世上有可为也有可不为,”彼岸凉凉地扫了一眼气愤的莫颜,忽然矮下身边捡起思归梳边淡然地答道,眼看着莫颜布满红晕的脸露出几分苍白,她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实现千泷的心愿。”
再次站到姬雪楼门口却是已近黄昏,彼岸愣愣地看着天边那一抹夕阳,生平第一次觉得夜幕降临之前的光线也是可以那么刺眼的,刺眼地让她忽然就想要远远地逃开。
彼岸下意识地轻皱眉头,想要闭上眼,描金的扇子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愣是替她挡住了实际让不甚刺眼的阳光。看不见昏暗的夕阳,彼岸只看见骨架分明的扇子嵌着金丝,简介素雅的扇面上随意地写着:世人皆知我无心,谁能知我有意?
从梦境到扇面,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尊贵的王子殿下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往事,还是说是不堪回首的前世?
“二殿下,你相信有前世么?”
“前世?我只信今生,当过则过才是本殿下的人生准则。”凤墨清颇为风流地拿回自己的扇子悠然地摇着,上翘的嘴角形成一抹浅浅的弧度,脸上不屑的笑容明明白白写着:本殿下才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呢。
此时的凤墨清答得肆意笑得更肆意,可后来他才发现这个世上最善变的是人心,最难控制的是人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诩当过则过的自己也会陷入到前世的纠葛中,原来很多时候,不相信一件事情只是因为自己不曾经历过。
“不信便最好。”漠然地转过头,彼岸突然走下了阶梯令凤墨清顿时困惑不已,他夸张地叫嚣着不满地抱怨着,脚下步子却是不停,迅速地追了上去,站在彼岸身侧,两人便慢悠悠地朝往生阁走去,身后还跟着笑容滟滟的千泷、非要瞧个究竟的莫颜以及舍命陪至交的景枫。
彼岸为千泷所想的法子虽然不能令千泷真正的回到过去,却足够令千泷圆梦,但这个术法的实施却需要天时,满月之时彼岸花中才是彼岸的法力最为强大的那一刻,只有在这个时刻,彼岸才能保证千泷在这个术法中有足够的安全。
所幸今日恰是满月。
戌时整,彼岸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裙装站在彼岸花丛中,她的面前放着一盆清水一把折扇还有那把思归梳,千泷就站在彼岸身旁,脸上带着轻浅的笑容,眼中满满都是欣喜。
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够再次见到洛城,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去爱。
将指尖的血滴到清水中,只见水中那一轮明月迅速地被鲜血染红,等到彻底变成红月的那一瞬,彼岸拿起折扇,立在一株彼岸花上竟是跳起舞来,她的舞步是千泷和洛城的思归舞,她的动作却是凤墨清曾经在书上见过的祭祀之舞。
这种舞据传可向上天进行祈祷,只消一舞便能实现所有不可能的愿望,但同样的这种舞极易反噬,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偏差,舞者便会受到锥心之痛。
传说是不是真的,凤墨清不知,但是他却想得到要为千泷实现心愿,彼岸自身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常听彼岸说:世间万物皆有其理,若要逆天而行,需得付出代价!
可彼岸自身又何尝不是为一笔交易毁一次世间之理?究竟是怎样的缘由才能令这人不顾自己,他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凤墨清眯起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本来他只想着来往生阁打发时间,却没有想到一个神秘的阁主竟然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好奇心,真真是不虚此行。
凤墨清这厢还在胡思乱想着,那边的千泷却已经化成一缕轻烟,飘进了水中,伴随着千泷消失的还有彼岸淡漠的叮嘱:“这虽然不是真正的过去,但是同样的,不要妄图改变洛城的命运,命理不可违。”
清澈的水中隐隐传来传来一声浅浅的“好”。彼岸这才收起扇子停下脚步,自顾自地便转身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似乎是对这里的一切都放下了心。
可凤墨清却没有那么乐观,以千泷对洛城的执着,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城去死?恐怕不是不会改变命运而是一定要改变命运吧?
“你是怎么想的呢?彼岸?”慢悠悠地对着彼岸的房间说道,凤墨清拿着扇子轻敲掌心,片刻之后施施然地决定跑去找画凝和小江情,呆在这里等着千泷回来实在是无趣得很啊。
不过片刻整个院子便只剩下景枫和莫颜两人,莫颜好奇地盯着那盆清水,戳了戳水面,看着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心里的疑惑顿时更深:那千泷究竟被这彼岸送到哪里去了?
按照族内长老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些术法,这盆清水显然只是一个媒介,千泷定是被那人送到了另一个空间,只是怎样的空间不算是过去却可以算是过去呢?
“别多想了,我们还是到外面去,总觉得这个地方和那个彼岸有点邪门。”景枫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花香中似乎夹杂着一些血腥味,可以他办案多年的情况来看,这里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园子,他只能将其归结为这里邪门。
“是吗?你觉得邪门。”莫颜闻言却是垂下头苦涩的一笑,乖乖地跟着景枫便走到了大厅,可心里却充满了失落感,不似常人便是邪门,那么当有一天他知晓他的身份,他在他眼里最终又会变成怎样的一个存在?
千泷一时半会回不来,几人又不想没有看到终局就离开,便都有些无所事事,最后在凤墨清的提议下,几人竟是在往生阁玩起了行酒令。凤墨清、画凝、江情、莫颜和景枫几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先由凤墨清开头说一句词,接着从凤墨清左边的画凝开始轮流往下接,谁接不上便要罚酒。
几轮下来,凤墨清倒是对景枫佩服不已,别看对方是个捕头,按理来说应该是个大老粗,可这人文采却是不弱于凤墨清,而且酒量亦是很好,莫颜的酒几乎全被这人代喝了,他却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景捕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相聚也是有缘,来,我敬你一杯!。”凤墨清和景枫对视一眼,自顾自地便开始相互敬酒。
画凝本就不擅喝酒又被凤墨清捉弄,通红着脸颊醉眼迷蒙,若不是江情看着她,这人早就嚷着“我想飞”跑远了,而莫颜的酒品比画凝要好许多,虽然只被逼喝了一点就醉了,但是却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睡觉,静静地看着景枫和凤墨清你一句我一句的喝酒,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出……出事了。”景枫和凤墨清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他们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有些模糊,两人正打算眯眼休息一会儿,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喊声,顿时让两人的酒醒了一半!
“怎么了?”
“姐姐……姐姐她……”画凝脸上的红晕未散,眼眶中却是多了几分晶莹,她急急地抓着江情的手,神色无比慌乱,对着凤墨清的问话也答得语焉不详。
凤墨清一看她的神色便知彼岸的情况定然不会好,便也懒得再去问清楚,直接冲进了彼岸的房间,可饶是他想的情况有多糟糕,也绝不会想到彼岸竟然会将自己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都砸了个干净。
房间的中央,彼岸赤着双足站在满地的碎片中,墨色的长发垂至脚踝,发尾处竟然带着几分血丝。凤墨清怔怔地看了半晌,才发现彼岸竟然不顾一地的碎片,甚至特意踩在碎片上,任由锋利的碎片划破她的肌肤,渗出一滴又一滴的血。
“你在做什么!”凤墨清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气急败坏过,但当他看到彼岸自残的时候,他发誓他真的很想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是个人都会好好爱惜自己的吧!
一个箭步冲上前不顾彼岸的意愿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凤墨清迅速地冲到房间外面,将彼岸放到软榻上,他才发现这人不止脚上在滴血,就连嘴角都带着暗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