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溪在这里度过了第一天,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要回家。”对着镜子中站在她身后佣人嘟嘟囔囔,简溪面无表情,眼皮半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说真的,她还真是没什么依恋了。
虽然在这里过得跟个小公主似的,但她一点都不享受。
薛柒跟薛岳鹏对她也都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怕她无聊,还找了各种有趣的事情吸引她去做,甚至还拿珠宝首饰跟金钱来诱惑她。
一开始这些是挺有吸引力的,可就算再怎么有贪欲,她也不可能到乐不思蜀的地步。
脑海里全是迟翊宸的冷漠嘴脸--就算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到他说话时的神情,她还是能大致猜测出他说话时的模样,一定是面无表情,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好像她的事无关紧要似的。
她不是不了解这本就是他的性格,但心也不能大到能把老婆丢在别人家里,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快活。
都说当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对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那他这样不闻不问,岂不就是不喜欢她了?
不行,她必须得回去!
不管佣人怎么劝慰,她都始终不肯放松下来,还没等她的头发吹干,她就猴急地跳起来冲出房间,直奔楼下。
然而结果可想而知,她还没到楼梯口就给迎上来的保镖堵在门口。
然后一路被扛了回去,重又回到梳妆台前,原封不动地坐着,佣人依旧淡定地拿着吹风机替她吹头发,而她依旧面无表情。
请问刚刚她都经历了什么?
好不容易挨过了枯燥无味的时间,一下楼就碰到薛柒堵在楼梯口,简溪直接别开脸,嘴上仍然不饶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绑匪,有这么关自己女儿的吗?”
她实在不想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奈何不这么说,他肯定不会让开。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薛柒就忍不住展开笑容,主动腾出一条道,同时伸出手拉住她,替她整理卷起的袖口,“佣人也真是的,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他又再一次无视她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简溪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穿着这种洛丽塔风格的服装,真要让她出去,她穿成这样也没那个脸出去。
不过从这也可以看出,薛家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年前,她还是十五岁的时候。
当年她跟花儿一样,现在却跟豆腐渣差不多。
结果他们还是固执地想要她回到从前。
“这是不可能的,大叔,让我回家吧,我保证以后会回来看你跟老爷子的。”简溪哀求着,苦着张脸,这已经是她能够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但这却不是薛柒想要的最大让步,他收回笑容,咳了两声,替她将袖口的花边展开,又将手伸到她的头顶上,替她调整发带,把头发拨到发带后面。
他始终专心致志,直到佣人来叫他们去吃早餐,他才收回手,柔声细语,“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本来就要回到这里,原谅我这么做,我已经失去你母亲,不能在失去你了。”
拜托,爱人跟女儿是可以划上等于号的吗?
简溪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是不放弃,但她也不想对一个顽固不化的人讲道理,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愤愤然地转身走向食厅,简溪始终不回头。
她对薛柒没感情,就算他拿出了百分百的父爱,她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更何况,她需要的不是父爱,而是她那可怜的母亲一点点的施舍。
可惜就连这些,他都没办法为她做到。
尽管薛岳鹏跟薛柒很想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陪简溪,但他们毕竟有工作在身,而且简溪也不见得乐意他们陪在身边。
等他们一走,整个家瞬间就冷清了一大半,毕竟平时都“笙儿笙儿”地到处找她。
简溪闲得无聊,本来想着要去逗一下薛夫人,可惜佣人说她最近染上了皮肤病,有传染性,如果没事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
她当然不会做那么冲动的事情,但这意味着她就得待在她那玛丽苏到炸的房间里玩那些珠宝首饰,那玩意又不能吃,她早就不稀罕了。
“那您就上楼休息吧。”佣人的一句话还是将简溪推回房间,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里隔绝了一切电子设备,甚至连录音机都不给她留一个。
简直是丧心病狂。
高领套装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动手去拉开蝴蝶结,然而还没将结拉开,她的手就先顿住,提着耳朵专心听门外传来的窃窃私语。
“刚刚来的那位先生是谁啊?长得可真帅啊,也不知道他喜欢哪一款的?不过老先生又不在家,没办法留他太久。”
这花痴的声音刚落下,就有另一个人回应,“你还不知道啊,缪家长孙缪以衡,听说很有能耐,就是玩世不恭,所以在家里不怎么得宠,不管他喜欢哪一款的,都不会看上我们的,你就别做梦了。”
本来简溪也只是当作八卦听听的,哪知道还能听到“缪以衡”这三个字,她立马就坐起身来,脸上抑制不住喜悦。
不过下一秒就重又躺倒,闭上眼睛装睡--还不是因为那两个说话的佣人推开了房间的门,她们是来给简溪换床单的,却发现某女还在床上挺尸。
“大小姐,您穿成这样睡觉很不舒服的,还不如下楼坐坐呢,正好缪以衡先生也在,您可以跟他聊聊天,反正您这么漂亮,人家看上您也是迟早的事情。”
佣人说话明显带着酸味儿,谁都能嗅得出来,她刚说完,旁边的同事就立马给了她一拐子。
简溪装作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话地下床,垂着肩膀走出房间,直到她走出房间,将门带上,才跟发了疯似的朝着楼梯口冲过去。
尼玛,天助我也,缪以衡居然会来这里,一定是迟翊宸派他过来的,她就知道他不会丢下她的。
老实说,当简溪出现在缪以衡面前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这可是薛家,不是迟家也不是简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缪以衡的脸都僵了,而简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差点没绷住,要真给她开怀地笑,她能把脸给笑裂了。
“我先说吧,我是来找薛老先生的,家父让我来亲自邀请他到府上一坐,但是现在他不在家,我便想着坐一会儿再走,就这么简单。”他说着,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再看简溪,她穿得一身粉红,他竟然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还挺可爱的。
不行!他的审美观不是这样的,他喜欢的是身材好又温柔又有女人味的美女,而不是这种暴力萝莉。
不过说真的,简溪真的很美,并不是空洞的洋娃娃,而是刚柔并济的那种美。
当然,他才不会把这种赞美提到明面上来说,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刚刚有那么一刻突然很迷恋。
缪以衡在想什么,简溪不清楚,她现在只挂念迟翊宸,“是迟翊宸让你过来的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不,我指昨天,其实我就在这里住了一天。”
一天时间就跟过去了一个世纪似的,她现在都有种错觉,还以为她回到中世纪。
什么迟翊宸?都说了是他家父让他过来的,迟翊宸是他老爸吗?用脑子想一下不就知道了,还非要他说得那么清楚。
缪以衡重又坐在沙发上,淡定自如地喝着玫瑰花茶,一边斜着眼看她,“你要让我告诉你他的情况?我倒是知道,不过你总得给爷我点好处尝尝啊。”
又来了,他又露出这种嫖客脸,难怪被外界传“玩世不恭的情场浪子”。
不过遇到她,算是他倒霉了。
简溪不仅没有屈服,反而还冷笑一声,直接抬起拳头按动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她一边狞笑着,一边朝着他接近,“你刚刚说什么?再给大爷我说一遍。”
一看到她这架势,缪以衡就想到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三个少年的惨痛经历,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场惨剧的受害者之一。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缪以衡立刻举手投降,给她赔笑,“哈哈我刚刚说的是,迟翊宸过得不是很好,至少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好像为了回忆而困扰着。”
昨天一大清早就去酒吧找他,喝了几杯酒后就愣了神,无论他怎么叫他都没有,等回过神来时,那眼神中的杀气差点没把人给吓死。
谁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而且还把老婆给丢在这里,谁能告诉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到迟翊宸过得不好,简溪稍微觉得安慰一些,虽然这样听起来很没良心,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证明他并没有丢下她之后就一个人快活。
那她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穿得这么幼稚……啊--你要干什么!”缪以衡话还没说完,就看着简溪突然走到他身前,一点点地压上来,直至他们两个人的鼻尖快要碰在一起。
她用戴着镂空蕾丝手套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闪烁的星眸定定地看着他,“只有你能帮我,现在我就只剩下你了。”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感觉下腹一紧,心头一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