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溪期待着他的回答,她以为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好隐瞒,尽管她私自了解他的隐私是她的错,但这还不至于判她死刑。
可她真的没想到,穆少恭的回答就是没有回答。
他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没再把话接下去,开始的时候简溪还有耐心等待,但是到后来他还是没什么动作,她终于受不了了,直接拍桌而起。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应该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很显然你对我的过去非常清楚不是吗?”她说得很激动,但神情却很冷静,瞪着他的眼神中透着寒意。
她知道这样强迫别人回答是不对的,但她真的需要知道。
迟安澈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跟她有关系?他们见过面吗?他跟迟翊宸的关系怎么样?还有他跟穆少恭到底是什么关系?穆少恭又是什么人?
虽然平时她这人就很爱八卦,而且还总是把好奇心放在第一位,但她也只是点到即止,绝对不会去深入了解,不说道德问题,光说精力,她就已经没那个时间去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但是现在,这些事情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能知道真相,说不定她就能找到遗失的过去了。
简溪不是愤怒,而是带着冲动地渴求,她都快急死了,穆少恭却还是淡定如初--他的眼神闪躲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
简溪气极,还想再次追问,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身来,神情冷漠。
“恕我直言,如果我一早就知道还要问的是这种无聊的问题吗。那我一定不会答应跟你见面。”说着冷淡的伤人的话,穆少恭苍白的脸色并不见好转。
与他表面的决绝不同,实际上穆少恭很舍不得任何能够跟简溪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但就凭她的动机,他也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若是知道了迟安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简溪一定会很快想起来她的过去--在她还是薛笙儿的时候,她跟迟安澈的过往。
那绝对不会是穆少恭想要看到的,他认为她能失忆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情忘记了最好,不然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而在忘却之后又再次想起,就等于是受到二次伤害。
他不允许任何人想要伤害简溪,包括她自己。
穆少恭要走,简溪是拦不住的,但她能追。
从口袋里掏出钞票豪迈地拍在桌子上,简溪的眼神始终在越走越远的穆少恭身上,她动手追上去,一直跟着他走出咖啡厅。
在咖啡厅里有冷气,所以她才没有动不动就容易大动肝火,但是现在是在室外,虽然没有阳光,但空气很闷热,没有风,天空一片灰蒙蒙。
赶在他上了那辆路虎之前,她先抓住了他的袖口,谁知道却被他一把甩开,他转身瞪她,语气很冷,“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的,我不会告诉你,我再次申明。”
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凶简溪,话音刚落,不等简溪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就先愧疚起来。
但他也是为了她好,一心一意地付出,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幸福罢了。
哪怕她从来就不需要他的付出也无所谓。
好在简溪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觉得受伤,相反,她还更加起劲了,“为什么不?你好歹给我一个理由啊。”
本来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帮她呢?
而且他越是这样,简溪就越是有理由怀疑她要问的这些问题。
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她一定要将全部的真相都挖开,她受够了再被蒙在鼓里。
“没有理由,我就是不会告诉你。”穆少恭的态度还是很强硬,没有一丝软化的现象,他走到他的路虎车旁,打开车门,弯腰坐进去。
他关上车门,似乎铁了心不想要告诉简溪,但别忘了,简溪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说不定他要是不告诉她,她都能将他的头盖骨给掀翻了。
在他上锁之前,简溪就动作迅速地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成功闯入车里,她将门关上,并系上安全带,然后才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穆少恭,他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可以开车了。”简溪还浑然不觉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反正说白了就是她绝对不会放弃希望,只要他是行走的,她都绝对会跟着他。
无语地扫了简溪一眼,俏脸上除了得意,皱起的眉头泄露了她此刻的焦急心理,她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总是事与愿违,只要是她想象中的,结果就一定会往反方向走。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绝对不会屈服。
既然都到各种程度了,想必就算是开口赶她下车,她也不会乖乖听话的,无奈之下,穆少恭只好发动引擎,将路虎从咖啡厅外开出道路。
一路上,穆少恭几乎默不作声,而简溪则是喋喋不休,无非就是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罢了。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他也没有说,车子就这样一路向西,朝着对于简溪来说很是陌生的路越开越远。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还以为穆少恭是在找合适的地方停下来,跟她说那些秘密。
果然她已经蠢出新境界,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
车子开了很久,直到在穿过工业废区,开出S市之后,简溪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息不太对劲,不符合京城应该有的气息。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然而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还能勉强装作镇定,“你打算要带我去哪里?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问完以后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以为这是安慰人的话,却没想到穆少恭会因此而受伤。
看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不过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你别开玩笑了,我说了我不会回答你的。”穆少恭还是没有要心软的迹象,这让简溪的心“咯噔”一下,既不是心痛,也不是愤怒,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感觉。
她开始有些不了解穆少恭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不曾了解过。
为什么要在什么事都迁就她,对她温柔过后,又突然变得态度很强硬,让人觉得很陌生?如果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话,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他的温柔。
“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你不说我就缠着你,直到你愿意说为止。”简溪突然冷笑,神情淡然,看来她真是被他给逼急了才会变得这么快。
接下来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她都无所谓,反正她这人也很能随遇而安。
更何况,她也不相信穆少恭还有那个勇气伤害她第二次。
别忘了他曾经从她身上剜去一块肉,让她注定留下一辈子的伤疤,甚至直到现在,心上的那个伤口还是会流血,会疼。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始终僵持不下,车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几乎要将人逼迫至死。
在开出S市不久后,车子慢慢减速,最后在一家庄园门前停了下来,简溪从车上下来,她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只觉得恐惧,还有隐隐的不安。
而穆少恭就显得淡定多了,他也在其后下车,并轻笑道,“你对这个地方还有印象吗?”
她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看到她摇了摇头,穆少恭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暗暗地攥紧拳头,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咽了一口唾沫。
还以为她多少会有印象,没想到他还是想多了。
薛笙儿曾经来过这里生活,虽然只有半年的时间,但她过得很快乐,因为这里没有薛夫人,只有迟翊宸跟那个男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还叫薛笙儿的最后时光。
也就是说,薛笙儿在十五岁的时候入住田庄,然后在夏天的时候发生车祸,跟着迟翊宸还有那个男人一起被撞得粉碎。
虽然眼前的建筑物很吸引人注意力,但是简溪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转过头看他,眼神中带着试探,“你要带我来这里干嘛?还有我要在两点之前赶回去上班--”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迟到的,现在不过才正午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时间。”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所以不等她说完,他就抢先一步回答。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
走到田庄栅栏前,那扇木门看上去有些古旧,但还没有完全被腐蚀,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穿过光秃秃的庭院,停在紧闭的门前。
在这幢建筑物后面就是大片的土地,过去用来栽种各种作物,现在早已荒废。
她用蛮力没办法推开这扇紧闭的门,无奈之下,她只能求救穆少恭--他已经跟在她身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丢给她。
简溪接住,再回过头来,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转动。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并不觉得熟悉,但她就是莫名觉得激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心底似的。
门打开了,简溪所看到的她过去认为普通的一切,现在却成为最特别的。
为什么她不觉得熟悉呢?因为她根本不需要靠感觉,而是靠印象。
她记得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