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被想也不想:“倘若你救得了她,莫说一事,百十件事我也应了!”
阿华一旁哑然,少年拍手笑道:“爽快!爽快!甚合我的脾性。”说罢骤风一般移步出指,在刘陵后脑、胸骨、椎尾处各轻敲了三两下,再于脊背运力研磨,刘陵苍白面颊上瞬时涌上一抹嫣红,渐渐的、双手紧紧抓住前襟,好似被人勒住咽喉,几近窒息,雷被瞧得握紧双拳,到底忍住,只见她挣扎片刻,硬生生吐出一口黑紫的血来,身体轻飘飘的向一旁歪去,好似没有重量。
阿华忙扶住她,只觉她周身发热,心跳虽急促,但呼吸悠长顺畅,她看了雷被一眼,略福一福身子:“多谢。”
少年哼了一声,甚是傲岸睥睨。
雷被淡声道:“稍待。”便抱起刘陵走进屋内,阿华帮她掖好被子,听他轻声道:“你照顾她,不必出来。”
阿华一急,拉住他衣袖,作唇语道:“看样子他可不是好相与的,你——”雷被摇摇头,亦作唇语道:“君子一诺。”便无声笑一笑,折身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少年正百无聊赖,雷被站定,朗声道:“在下雷被,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雷被?淮南国雷被?!原来如此——”
他话音戛然,还未及兴奋,已先皱眉,既然他是雷被,那屋内之人必定是淮南国极要紧的人,无怪当此时局,连他也不敢踏足长安半步,只是......他眯起眼笑道:“足下胆气甚足,竟敢将真名告知区区草莽,我若是向长安权贵告了密,万金虽无,千金应是有的。”
“身莽心善,阁下必不至于为难妇人,在下既已允诺,自然绝不退缩,却不肯做无名之鬼。”
雷被波澜不惊,阿华在屋内屏息听着,只觉心惊胆战,他也太大胆了罢!
少年盯着他双眸,沉吟片刻,哈哈笑道:“好一个‘不做无名之鬼’!你胸怀坦荡,我也不作恶鬼小人,在下姓郭名解,只求切磋一二,以武会友,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雷被心内松下一口气。
他答出自己真名,绝非有意为之,只是他一贯淡薄,竟不知自己以剑术名满天下,又不善狡诈攻心,至于被激出那段话来,真可谓鬼使神差,居然收到奇效,若是刘陵清醒,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非得狠狠骂他一顿。
少年抽出贴身软剑,摆出攻势,沉声喝道:“来罢!”
雷被拔剑。
当他拔剑之时,所有心念便都收束于剑、投掷于对手,灵台清明,万宗归一,他以道家修为法从自然,一切以意为先,心底积压的沉郁宛如平地风雷、猛虎出林,伴着万钧之力,他竟破天荒的率先出手了。
少年变色,急退!雷被不理,纵横捭阖,宛如巨力破开天地,“当当当”三剑,已将对手逼退五步,少年衣襟为利刃扫过,肌肤生寒,只觉根根汗毛倒立,他足尖点地,向后远远跳开去,气呼呼的嚷道:“罢了,罢了,你厉害,你厉害!”
阿华听得分明,忍不住偷笑一声,雷被瞧他猴儿模样,也不禁莞尔:“得罪了,阁下勿怪。”
少年朝天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赢了便是赢了,什么怪不怪!今日你厉害,也不见得永远如此!”他悻悻然、鼻孔朝天的哼了两声,依旧翻墙出去,雷被急道:“她的病——”
“不出五日,等着罢!”
墙外马嘶风啸,少年声音瞬间已飘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