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散发着昏昏的光芒。
似乎因这色调的沉暗,朦胧的,仿佛空气也暖了起来。
刘陵周身寒战,抱膝缩在毡毯里,发梢上好似已结了冰,黏在面颊之上宛如鞭痕火辣。玉奴儿已笼了火盆,方取来干净衣物,韩嫣皱眉道:“怎么还在这儿?汤呢?”玉奴儿瞧他脸色不同往日,半字不敢多言,立时去小厨忙活。
偌大的屋内安静下来。
韩嫣笼在袖内的手攥成拳,隐有怒气似的,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还嫌长安不够危险么?!”见她衣衫尽湿,只能紧紧贴在身上,韩嫣侧目避开,低声道:“先把衣裳换上吧。”
刘陵不妨他竟如此冷待,亦倔强的偏过头去,韩嫣瞧她面色苍白,心内又急又怒,来回走了两三步,猛的将那小几掀得撞在窗下,木屑四下飞溅开来,刘陵心内大力一跳,才反应过来他竟是悒郁至极,再也控制不住心火蔓延。
他数拳落下,血色滴滴自袖口点染,刘陵赤足自榻上跃下,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向他扑去,紧紧抱住他胳膊,韩嫣狠狠的一甩袖,却怎么也推不开她,终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刘陵陪他跪下去,依然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韩嫣眼圈慢慢泛红,一种寂寂的悲哀之色爬上眼角眉梢,刘陵伸手抱住他的脖颈,纤长的指插进他的发中,一点温柔宛如雪地里一星烟火,引诱出他的泪来。刘陵一句话也未说,只是抱着他颤动的肩,好似能见到、体味到在这看似广阔宏伟的城池里的一点逼仄的不甘。
“男子汉,还会哭鼻子?”
韩嫣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依然不起身,两片广袖环着她的腰,被他身上的暖意包裹,刘陵竟一丝也不觉寒冷,不妨玉奴儿端着木盘突然推门入内,惊得她面色霎时通红。
韩嫣恍如无事,缓缓站起身来,玉奴儿低头放下汤碗又匆匆离开,刘陵似恼似嗔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一时,韩嫣的心绪已重回平复,两人对视一眼,皆轻轻笑了起来。
刘陵换好衣衫,喝过姜汤,周身暖和起来,才踱步出门,只见晶莹月色下,韩嫣低首立在廊下,她忽然发现,几月不见,他真的削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