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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生死只在一瞬间,英雄末路的悲哀

绝世美人:北周风华 沧澜雨夜 2024-12-17 18:07
文翔之死,晗雪和宇文翼受到太大的打击,旧疾重犯,长安皇宫除了悲伤,更多的却是紧张。
太医属里,群医集合讨论救治方法:“皇公主的病从前就只有谢御医会、如今她儿子去了,她人也不知所踪。”
“陈御医医术高明,难道也没有办法吗?”
陈文沉默。
当晚,陈文被传到含仁殿。
“陈御医,齐国公府的少国公和公主同时犯病,本宫只照顾得了公主,这是医治少国公的方法,您收好,齐国公府那边就有劳您精心的照料了。”颖儿递给了陈文一封密信,由于伤心却未退,她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陈遵娘娘懿旨!”
皇公主病愈后不喜言语,身体也越发大不如前,需要静养,再也不能受到刺激,少国公亦是。
宇文邕派人寻找适合安静休养之地,在阴山觅得一处安静之地,是一座道观,名唤“白云观”。观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名唤李靖,李靖此人修心而不修身,说是道家人却不像道家那般遵从戒律,宇文邕灭佛道,而白云观因其主人行善积德造福一方百姓而幸免于难。李靖从其方去世不久的师父处学得一身本领,精通岐黄之术,又懂许多强身健体的武术,生性善良的他愿意接纳晗雪和宇文翼,但不希望朝廷派来的人影响到他的生活。
宇文邕和颖儿为了晗雪的身体着想,决计送晗雪到白云观去休养。
但齐国公府,温颜玉不允许宇文翼去,还说怕宇文翼在外会受到伤害,宇文翼便没有去。
颖儿二人乔装改扮,亲自送晗雪到白云观去调养,并留下近身影卫保护,但并不打扰晗雪在观中与李靖修心学艺。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宇文邕与颖儿皆焦心竭力,悲伤的事情过后,还是要忙着正事。
颖儿日日跟在宇文邕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上朝的时候她就在朝堂后候着,下朝与他一同离开太极殿。
宇文邕批阅奏折,她陪同在侧,监督他不准他劳神费力,她练字越发努力,几乎把字写得与他的一模一样,许多奏折都是他说出批阅的内容,她代笔,他困了,她监督他休息,然后帮他把剩下没干的事都干了,等他醒来,给他检查她的做法是否妥当,夫妻二人的相处与普通人家的无异。
一天,宇文神举来报:“皇上,臣已抓到那驾车撞了文翔公子的人,此人是一被迫还俗的僧人,法号莫空,是玉佛寺最后一任住持,他的供词是因为您废除佛教,毁灭了他们心中的大道,所以要报复!此人虽招供伤害文翔公子和皇公主的事实,但还是不思悔改,说数语诅咒皇上。”
不等宇文邕说什么,颖儿却先声夺人:“皇上废除佛道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那和尚若真的心怀大道,大可以到皇上为不愿还俗的高僧和道长们专门修建的博学院内修行,只怕此人本就不是什么高僧,而是借高僧名义来蛊惑人心。此人不遵律法,故意伤人,以大周律法处之!”
宇文邕神色微变,却没有异议,允许。
过了三日,宇文神举又来禀告宇文邕:“莫空死前向李夫人求救,亲口所述,说文翔公子和皇公主出宫的消息是李夫人提供,是李夫人授意他去做的。臣就此还查出那莫空就是当年协助李夫人犯佛珠之案的监寺,几年前才做了住持,还是李夫人在背后为其撑的腰。自从莫空做了住持,玉佛寺也发生极大的变化,得道高僧遁走,寺风气变得与其他做那贪图百姓香火,与官商勾结,在灾荒之年垄断粮食高价售卖,对老百姓放高利贷等一系列的恶事来。”
宇文邕痛定思痛,拍案后悔:“朕当年真不应该心慈手软,让他们有机会做出伤害翔儿和晗雪的事来!”
莫空已死,宇文邕没有对此事再做调查,他又下了一道诏令,以李氏勾结不良僧人,危害皇嗣的罪名,赐李氏三尺白绫。
废除李娥姿的圣旨下去的那一刻,颖儿知道了文翔之死是受李娥姿幕后指使,她本没有要为李娥姿求情的想法,可奈何宇文赟在她的含仁殿外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她不忍心,这才答应宇文赟向宇文邕求了请。
宇文邕看着以德报怨的她,内心越发自责,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只将李氏族打入冷宫,从此不准其再踏出冷宫半步。
旧事告一段落,夫妻二人为了这天下,还是得继续坚持下去。大皇子宇文赟并未因生母被废而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因祸得福,被宇文邕夸赞其进退有度,公私分明,过继给皇后阿史那颖,大有将要当太子的前奏。
宇文赟从此生活在含仁殿偏殿,因宇文邕日日都会来皇后处,宇文赟表现得更加勤勉,一切都迎合宇文邕的心意,对阿史那颖恭敬有礼,对弟弟妹妹们也越发关心,做好兄长和儿子的本分。他的努力宇文邕都看在眼里,越发重用起他来,开始让他帮着处理朝政和国事。朝中大臣的眼光都看向了从前一直在外地任职而今做了皇后继子的宇文赟,其他的皇子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八岁,如今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宇文赟做太子的机会最大。
周国平稳快速的发展着,然而齐国的发展却一败涂地。
花影离开长安后,几番辗转到了齐国邺城,一路上看尽民间疾苦,看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奸臣当道,妖女祸君,玉体横陈……”成了才人学子们私下里的谈资。
所谓奸臣误国,指的就是高玮亲小人而远贤臣,重用高阿那肱、高元海等阉人,宠爱冯淑妃,为淑妃大肆修建仙都苑,劳民伤财。玉体横陈说的还是冯淑妃冯小怜,因淑妃长相貌美如花,身体娇美,冬暖夏凉,高玮得此佳人万分高兴,甚至将淑妃脱光了抱到朝堂上给百官欣赏,还将淑妃的身体封为大齐第一美景。
花影来到齐国,第一个能想到的就只有高长恭,当下便去拜访了兰陵王府,只是刚到王府门口就遇到好几个人。她打听了,才知道有些人是来给兰陵王送礼的,而有些人是来向兰陵王借钱的。
花影从前是兰陵王府的王妃,她走后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如今再度出现,王府的家丁和管家们以为她是鬼,竟然见到她就跑,没有阻拦,她顺利的来到高长恭的房间,正好看到高长恭在收拾一些财宝,而且还故意将那箱财宝放在很明显的地方。
当晚,兰陵王与新娶的王妃设宴款待花影,兰陵王妃郑氏,乃是长恭在青州驻守的时候熟识的郑郎中之女,小名叫郑丫丫,当初认识长恭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就发誓要做高长恭的王妃,没想到时隔几年,丫丫长大了也是个美人,还真的嫁给了高长恭。
花影知道,长恭再娶的王妃还是姓郑,或许是为了纪念某个人。
那一晚,郑氏识趣地回房间,将空间让给了高长恭和花影,花影没有询问长恭这些年的情况,因为她在周国皇宫宇文邕也经常告诉她他的消息。
花影直入主题:“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个缺钱的人,为什么要收受别人给你的贿赂,不怕给人留下把柄吗?”
长恭淡笑:“自古功高震主者能有几人活得长久?他想杀我,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许,唯有自污,才能让他放心。”
“那万一适得其反,他恰好将这当作处置你的借口呢?”
“那就来吧,我高长恭对大齐尽职尽忠,哪怕到了地下,也有颜面见先祖。”
花影终究没能劝诫长恭,她将要离开邺城当日,长恭对妻儿下了蒙汗药,让花影将她们乔装改扮后带走,而他自己却在房间里将那些别人向他借钱的借条一一都焚烧了,直到高玮的圣旨到来,召他进宫面圣。
高玮先是邀长恭陪他看他的宝贝淑妃穿着暴露的衣裙给长恭跳舞,逼迫着长恭欣赏。长恭虽睁眼却不观看,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浮华视若无睹。
高玮道:“看来四哥这几年看尽天下美人,连朕的淑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长恭不言语,算是默认。这些年他为了自污,常常以歌舞为伴,自愿进他府上的美人他都会假装收下,做出一副自己是个不学无术奢侈无度的闲散王爷,把自己的名声搞坏,让民间停止那些关于“皇上不如兰陵王”的传言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高元海带着一对禁卫军进宫来,他们手中搬着一个箱子,那个箱子长恭再清楚不过,里面装的是他故意收受的贿赂——一些宝物和金钱。
高玮对长恭自污行为心知肚明却故意曲解,装模作样的发怒,指着高长恭的鼻子骂:“四哥啊四哥,朕对你重用有加,给你权力,你却用来搜刮民脂民膏,身为皇族却知法犯法,朕不得不按照律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念你身为皇族,朕允你回府沐浴净身,之后再送你上路。”
已经有禁卫军上前去抓住长恭双臂,长恭却冷冷挣脱,哈哈大笑:“本王早知这一天会到来,清者自清,天下百姓都会记得本王的好。你早晚有一天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长恭在禁卫军的簇拥之下,离开了皇宫,回到已经被贴上封条的兰陵王府。
长恭离开后,高玮还在回想着长恭的话,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这时,冯小怜却妖艳一笑,提醒着高玮:“皇上要做明君,自然不能对此等贪污受贿之人心慈手软。”
“好,为了做明君,朕就杀了他,杀一儆百!”
“这就对了嘛!臣妾相信,皇上会成为明君的!”冯小怜贴近高玮,高玮将其揽进了怀着,尽情的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快意。
却没有人看到,冯小怜在高玮身后那双原本柔媚的双眸中起了冰寒的笑意。
长恭回到了府上,已经有人为他备好了热水准备着,想来,在他离开王府,高元海带人来查封兰陵王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吩咐了。
长恭沐浴之时,浴房的门有轻微的响动,他没有再关心,只听到踏进屋中的脚步很轻,然后,有一双柔软无辜的手为他搓背,柔柔的话声响起:“王爷为什么不求见皇上?向他解释……”
长恭转身,握住那双手:“你怎么回来了?”
“王爷,我不要离开你!”
“丫丫,听话,快藏起来,思樱思年需要你照顾,若是被高玮发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快藏起来!”
“不,我不要离开王爷!”
许是郑氏的声音太大了,浴房外面突增了许多脚步声,一切,都已经晚了。
长恭紧皱眉头,披衣起身,牵着郑氏的手推开门,外面果然站满了禁卫军。
郑氏第一次发现长恭牵着她的手牵得那么紧,心中顿时没了害怕,更多的是窃喜,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长恭,下了决心,哪怕是死,也要陪他一起。
二人在禁卫军的簇拥之下到了兰陵王府的正厅,高元海已经展开了圣旨宣读:“兰陵武王长恭,贪污受贿,拥兵自重,罪恶深重,赐鸩酒,着其为皇族,顾其家眷免之。”
太监四喜端来一个托盘,只见托盘上稳稳的放着一个玉杯,玉杯中盛放着浅红色的酒水,任是谁也知道,那是置人于死地无药可解的毒药,从鹤顶红中提取而来的鸩毒。
郑氏看着那玉杯中的液体,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辉,身子已经前倾,打算去抢那杯酒,然而长恭先她一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没有给郑氏机会。
“兰陵王殿下,这个药很快的,您不会痛苦太久。”高元海说完,带着所有的禁卫军都退了出去,正厅里,只剩下长恭和郑氏。
郑氏扶着长恭渐渐无力的身体,哭了:“王爷,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长恭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她还很年轻,不该陪他经历这些。
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切,他看到郑烟来到他的身边,对着他笑,那笑充满了嘲讽,刺痛了他的双目,也刺痛了他的心。
郑烟,是他这一生最为亏欠的人,或许,下辈子也还不清。
玉杯落地,碎裂无声,恍如兰陵王的一生:生时风光无限,死时轻于鸿毛。
英雄最大的悲哀,是没能战死沙场,却死在君主的欲加之罪下,何其可叹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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