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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第三十六章

绝色红颜:权倾天下 茶杯里的鱼 2024-12-17 14:03
庭院里。一个人正战战兢兢地跪着,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面前雪白色的美人塌上,躺着一抹亦是衣衫雪白的人影。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面上确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上下散发出那样的冰冷,还是让人一靠近,就不寒而栗。
那人知道,少主人,这是真的生气了。
“重复一遍那日,我说过的话。”
墨澜没有看他,深海蓝的眸子微微眯着,透着冰冷的意味。
“是,是……少主人说过,是不是开战,要等着少主人的命令……”那人胆战心惊,说话的时候透着一丝的轻颤。
“那么,我今日可有下了命令?”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解释一下,这两军交战的事。”
“少,少主人饶命……臣,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没有下令攻城的,是,是摄政王命人突然放箭的……”那人结结巴巴,慌张地解释着。
其实今日两军开打,真的无法说清。
仿佛没有任何的一方下了进攻的命令,就这么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点着了一般,城墙上的弓箭手齐刷刷地放箭,而下面的军队,自然便是拔剑迎战。
“摄政王命人放箭,你们就弃我的命令于不顾了?”
墨澜冷冷地又问,海蓝色的眸子转向了他,透出丝丝的怒意。
“可,可是……”跪在地上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主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真的是猜不到。
依照军法来说,的确,没有攻城的命令,是不该动手的,可这毕竟,是对方先动了手,难道就要这么不还手地被置于死地么?……
“不必多说了,该如何处置,你自己心里清楚。”
听到了这一句,那人的脸上没了一丝的血色。
“少,少主人饶命,少主人饶命啊……”他吓得连连磕头。
处置……按照军法,这就是要将今日擅自开战的将领,包括自己,全都处死。
墨澜却根本不想听他多说什么,终是抬手一挥长袖,”下去!”
一旁,瑾灵的身影飘然而来,到了他的身边,倚着美人塌坐了下来,握住了他置于扶手上的手。
“澜。”她看了一眼不停求饶的官员,又恳求一般地唤了他一声。
“怎么,你,是要为他求情?”墨澜修长的手指触了过来,绕起了她耳鬓的一缕发丝,问话的时候,语气果然不像方才那样的冷漠。
瑾灵微微摇头,“不,灵儿怎么敢为一个罪臣求饶。”
“只是澜,今日,是中元节,又是夫人的祭日,若是此时在府里添了亡魂,灵儿只怕,夫人会不高兴的。”
她的声音柔柔,虽然没有明说,却分明还是在劝着。
墨澜看着眼前的女子,显然,她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软肋,就是母亲。
“灵儿,你明知道,每次提到母亲,我都没了法子。”
他终是淡淡勾起唇角,绵软地说了一句。
跪着的人一见少主人这么说了,便知道这便是饶了自己的意思。几乎要对着瑾灵千恩万谢地磕起头来。
瑾灵把头靠在了他的手上,亦是微微一笑,“澜,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
“死罪能逃,活罪难免。”
墨澜将视线又转到了他的身上,仍是透着冷淡的意味,“至于这量罪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是,是。臣知道了……”那人磕头连连。
“退下吧。”
“澜,今日是夫人的祭日,虽然现在回楚国是来不及了,但是灵儿听说,后山上的玉佛寺很灵验的,澜,灵儿陪你,去寺里替夫人祈个福,好不好?”瑾灵抬起眼帘来望着他,眼里水汪汪的。
墨澜修长的指尖从她的发间穿过,片刻,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
守卫在府外备了马车,一帘雪白色的纱,一尘不染。
当马车行驶在人影萧条的官道上时,瑾灵挑起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蓝得通透的天空。
只是天空虽然高远通透,阳光虽然温暖和煦,却好像,怎么也不能让心情好过一些。
她放下帘子,回过身去,复又握住了墨澜置在衣上的手,然后靠入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墨澜垂下眼帘去,揽住了怀里的她。
瑾灵摇了摇头,像只小猫儿一般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半晌,却忽的出了声。
“澜,你现在,还恨王爷吗?”
温暖修长的指尖本来在她的耳边轻轻缠绕着发丝,此时却显然是微微一顿。
他一扬唇角,“灵儿,你这个问题,可是真的问倒了我。”
瑾灵从他的怀里支起了身子来,凝望着他深海蓝的眼瞳,亦是微笑,却显然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墨澜见她不依不饶,只好说了话,“也许,恨。”
只是在说出那个字的时候,他深海一般幽静的眼底,却飘起了一抹淡淡的情绪。似乎是忧愁,却又好像,只是不确定。
瑾灵看着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忽然想要这个答案。
但是她知道,自己要的这个答案,却真的,又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深藏的某处软弱的哀伤。
“对不起,澜,灵儿一定是脑子不清楚了,才问了你这个……”
忽地,她害怕起来,害怕他难过,害怕自己亦是跟着心疼。她从来不想,不想看到他难过的。
“没关系。”墨澜浅浅一笑,神色安然地又抬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瑾灵握紧了他的手,似乎就想要让彼此的体温在交换之中,能够带来了力量。
其实,恨与不恨,又究竟谁能说得清呢。
路上行人很少,马车一路微微颠簸,顺着山路到了后山上的玉佛寺门前。
到底是佛门净地,即便是这外界的战乱再是激烈,这里,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静谧安详。
两个穿着棕色袍子的小沙弥正在门前扫地,寺庙边上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不时也有几片落叶掉下来,飘飘摇摇的。
不过由于战乱,城里的百姓大多出逃,前来礼佛的人,也确是比平日少了一些。
大殿里,金身的巨大佛祖像之前,一个披着袈裟的背影,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转动着佛珠,合着眼帘,在吟诵经文。
那正是寺里的住持。渡劫。
瑾灵陪着墨澜踏上石阶来,入了大殿里。
淡淡的烟雾里,眼前的佛禅面色安详,仿佛就有着看穿人心的力量,在望着他们。
墨澜轻轻一眯深海蓝的眸子,视线停留在那个诵经的背影之上。
他素来,对这佛禅一事并不上心,但是瑾灵毕竟出身皇室,对这些自然是讲究得很,他才对今日的事,没有推辞。
“澜,我们也去拜拜佛吧。”瑾灵柔柔地说着话,抬起眼来看着他。
他微微颔首,便被她牵着走向了大殿之内。
就在他们走到身后的时候,渡劫忽地停了诵经,睁开眼来,淡淡的出了声。
“施主心结未解,纵使心若明镜也亦是蒙了太多的世事芜杂,如此心乱如麻,所祈求的,佛又怎能听得见?”
墨澜没有说话,看着渡劫起身,然后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大师,此话怎解?”他轻动唇线,声音却很淡然。
渡劫低垂着眉眼,面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略一低头行礼。“施主可知道,这世上,最难并不是的毁灭。”
“毁灭造就涅槃,却也总是要用一生的珍贵作为了代价,此理,施主必是知道的。”
毁灭的代价……海蓝色的眼底忽地起了一丝的波澜。
“只可惜,握得太紧,总是不能达成了心中所愿,却也无端端的,去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错过了。施主,听贫僧一句,放手吧。”
渡劫淡淡的说着,虽然才第一次见到墨澜,却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看穿了。
墨澜眼中忽的飘起一抹复杂的情绪,淡然一笑,“大师,放手,又如何容易。有些事若是开始了,便只能万劫不复。”
“善哉。善哉。”渡劫又是一拜身,“施主此言差矣,世上任何事,都有回环的余地。”
“所谓炼狱,无非只是庸人所自扰,不愿放手罢了。”
“阿弥陀佛。”
渡劫说完了话,便收了手中的佛珠,一转身,离开了大殿。
瑾灵一直听着,虽然有些惊讶,情绪,却好像更是复杂。
她看着身旁的墨澜,他似乎正在想着什么,殿前的香炉里淡淡升起了青紫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发际,让她,甚至那么近,都徒生了一种感觉,她,看不清他。
“澜。”她开口唤他,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却仿佛只是一瞬间,方才渡劫说话的时候,他眼神里的复杂,他语气里的寂寥,都消失不见了。
他伸手取了一旁放置着供人祭拜佛祖时用的香,然后在面前的蜡烛上点了,回身来递给瑾灵。
“来,祈福吧。你不是说,这里很灵验的么。”
瑾灵有些怔怔地接过他手里的香,看着他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风轻云淡的面容。
忽的,心头却仿佛是被什么重重地拧了一下。
又疼又酸。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方才渡劫所说的那些话,他,又怎么会不懂。
可是他真的背负了太多太多,有太多太多的一切需要他去承载,需要他去面对。什么涅槃,什么炼狱,什么毁灭。
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唯一伤害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许是渡劫的话,真的触到了什么,行了礼出来,墨澜没有跟着瑾灵去求签,亦是回府,而是一路,绕到了距离玉佛寺不远的悬崖之边。
这一回,心绪,却又是复杂了起来。
山风虽然透着七月的和煦,却也依然吹乱了耳鬓的发丝,吹拂起了他一身如雪的白衣。
他一袭雪白色的长袍静立在悬崖之边,任凭风就这样吹着,吹着,像是要把过往的一切全部都在此刻吹回来,又仿佛不等他看清,就要这样全部地吹散。
冷眼,诡计,甚至厮杀,当母亲入了楚襄王府中的时候,他是怎样抵挡着周围的一切伤害,努力地想要去守护这世上他所最深爱的一切。
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看到母亲的剑刺入了楚襄王的胸口,看着满地流淌着蔓延的鲜血,那样刺眼着鲜红,只是记得那一日的月,格外的圆,通透而明亮,亦是照得他手中,那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兵符。
其实母亲,真的从来不是个刁横的女人,只是为了生存,逼迫得她不得不这样而已。
三日后,一场政变。新帝登基的时候,他就站在远处的九龙台之上,看着文武百官,朝贺新帝。而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新帝便是到了九龙台前,一拂衣摆,向他行了叩拜的大礼。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些事,就注定了是已经万劫不复了……
风,突然有些转冷。墨澜微微眯起眸子,无端涌来的这些记忆,让人无法去抵挡。
瑾灵求签出了寺来,不见了他,有些担心,听了守卫说他在悬崖边,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但是当她从树林出来,一眼看到他背影的时候,她却忽的停住了脚步。
忽的想起自己方才求了签,想再去找渡劫大师的时候,他却闭门不见,只让小沙弥带来一句话,一切随缘。
心里,忍不住便泛着淡淡的疼。
澜……
其实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根本,就是骗了自己吧。
那简单的一个“恨”字,却又是忍不住地就要去加了一个“也许”,只是他心里的伤,恐怕也只有自己,能看得到吧……
忽然之间,看着一阵强烈的风振起他的衣袍,瑾灵忽地屏住了呼吸。
仿佛就是这样,就是在这样的风里,他就要消失不见了……
“澜!”
墨澜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身后抱紧了自己,那样紧,透着丝丝的恐惧。
“澜,不要消失不见,好不好……”
他微微垂下眸子,转过身去,将她揽入了怀中,抚了她的发,亦是安抚着她的情绪。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亦是有了软弱,总是在忽然之间,让渡劫的话,扰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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