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所有的人都守在房门外,王妃哭了一日已甚是疲惫,甚至都打不起力气来等着,却也不愿回房休息。
“统领大人……这姑娘,当真能救得了王爷?”
宸枫也站在门外等着,身旁的王妃却已是无数次地又问了这个问题。
但当看到了那双哭得通红的眼,他皱了皱眉,也只好说出了那个回答了无数次的答案,“是。”
“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墨清的声音陡然飘来。
此时的他正背手站在门前的长廊上,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宸枫把视线转向了他,想着这个纨绔子弟,倒也不像是一贯看起来的那么败家样。
“平遥王可听说过重天?”
“重天?神医重天?”接话的却是胤桐,说话的时候,他的眸色里掩不住的都是惊讶。
这神医重天真可谓是当世医术第一,妙手回春,这世上就没有治不好的病。听说十多年前曾让燕国的皇帝起死回生。
但奇人必定也有奇特的脾性。正当世人纷纷前往求医的时候,他却忽的归隐山林,从此再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当日先皇重病不起的时候,摄政王也派了众多人力前往寻找这神医,却终究没能寻到。
这重天人间蒸发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为何今日,却能在这里听到了他的消息?
“难道这姑娘,和那神医重天有什么关系?”王妃急急地问道。
宸枫一点头,“对,她是重天唯一的徒弟。”
屋内。一室宁静。
香炉里生着调制过的特别药粉,淡淡的药香围绕在周围,让人舒心。
一抹杜若蓝色的人影正坐在墨殊的床榻边,手里静静地替他清理着伤口。
一头黑色如水的长发只用一枝木簪盘着粗粗定在脑后,鬓角,落着一缕发丝。肤色透白如雪,小嘴的颜色很淡,此时微微抿着,透着认真的神情。
那双眼睛明亮璀璨,如同一对最上好的宝珠。
身旁的小婢替她拿着工具,看着她需要什么,就及时递过去。
云倾处理完伤口,又上了药,一双纤细如玉的小手拿了绷带,让小婢扶起了墨殊,又将他的伤口包扎了上。
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宛如流水。
也是奇怪,一直止不了血的伤口此时竟真的没再渗血。
云倾又嘱小婢取了一杯水来,拿了一颗红色的药丸给墨殊服下。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小婢唤了在外间等候着的丫鬟一声,然后命人端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来。
水温尚暖,云倾将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浸入了温水中,洗去了血迹。
她一向都很保护自己的这双手。行医之人,最重要的便是这双手。
随而她一拢肩头披着的纱衣,起了身来,走向外间去。小婢收拾好了东西,也起身跟着她出了门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杜若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云倾姑娘,王爷他,怎么样了……”一见到她,王妃几乎是扑了过来拽住了她的衣袖。
“请诸位放心,王爷已经没事。”她眉眼微垂,声音清淡如同天际飘来的云雾,“只是气血尚弱,恐怕要休养些日子。”
“多谢,多谢姑娘……”胤桐几乎要对着云倾磕起头来。
“那么,明日我会再来。”
云倾的面上却看不到更多的神情,只留下这么淡淡的一句话,便越过了众人要离去。
“胤桐,快,还不送云倾姑娘……”王妃急着进屋去,一转头吩咐了胤桐一声。
胤桐正要起身来,却听得了宸枫的声音,”不必了,我送她出去便可。”
云倾微微偏头看了宸枫一眼,幽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随而便是继续走去。
这边,急着进屋去看王爷,众人也慌忙之中未曾多去想了什么。
终是安静了下来。云倾纤细的指尖拢着纱衣,足下轻柔,几乎听不到声响。
“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们了?”忽地,她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宸枫便悔了,自己这等于是不打自招,但他随即也解释道,”不不,我只告诉他们,你是神医重天的徒弟罢了……”
云倾倒是显得很淡然,好像也没有介意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听着他的解释,也只淡淡说了一句,“只要没有泄露了师傅的行踪,就好了。”
“这个自然不会。”
两人一起走出了后院,绕到了前院的方向。
一辆碧青色的马车,正在府门前等候着。
小婢伸手替云倾掀开了马车的帘幕,云倾正要上车,忽地回过头来又看了宸枫一眼。
“我只破例这一次,以后,不管什么理由,我不会再出手救这样的人。”
她说的淡淡,也分毫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纤细的指尖将耳畔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便顾自的上了马车里去。
小婢跟着上了马车,对着宸枫行了礼,放下了帘子。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厢房里的灯还亮着。
云倾让小婢先回了房去准备沐浴的东西,自己绕到了后院,想要去找墨澜。
下了长廊,却正看到了一抹雪白色的人影站在不明朗的月光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回来了。”墨澜听到响动,转头过来,看到了云倾正走向自己。
云倾抬起一对通透如珍钻的眼瞳看着他,像是有一些什么情绪就这样漂浮在了视线里。
陡然,她投入了墨澜的怀中,扬起双臂抱住了他的身子。
“为何你,要默许我去救他?他,不是你最讨厌的人么……”
墨澜微微垂下眸子,修长的手指抬起,慢慢抚过了她的发,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月色迷离,勾画着这一对人影,如水墨晕染成的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