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同州,将军府。
宇文邕被灼热的感觉唤醒,看到自己胸前的紫曦玉闪烁着紫光“颖儿!”。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
“大人怎么了?”
宇文邕被这一语惊吓到了,他不是吩咐睡觉时不用人伺候吗?怎么?
他看到身边的李氏,香肩外露,脸色娇羞……而自己也……
他脸色一冷:“你怎么会在这?”语气冷冷冰冰。
李娥姿伸出藕臂,拿起了宇文邕胸前闪着紫光的紫曦玉,“好漂亮的玉,大人是要送给妾身吗?”
“滚!”
“大人,我……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怎么可以……”李娥姿委屈地道。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你不走,我走!”
宇文邕迅速起身,穿好衣袍,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娥姿看着凌乱地床塌,还有床单上那一滩血迹,地上的自己的衣裙……
难道,昨夜那一场欢愉都是假的吗?前一刻他还那么温柔地待她,可是现在,冷冷冰冰,判若两人,大人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冷过。
他们成亲至今,他虽没有碰过她,但平素他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她生病时他会亲自给她喂药,天冷了他会关心她多穿些衣服。
记得他刚从突厥回来的时候,他还不是皇子,他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太师把她赐给他做妾的时候,他誓死不愿,但太师病重时竟以死逼迫他,他为了给父亲冲喜而娶了自己,之后与自己的相处却不如从前那般亲切了。
她还记得,他们大婚的那一夜:宇文邕喝了大醉,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才回来,她在新房等了他一夜。
他揭开了她的喜帕,然后扑到她的怀里。
他说:“娥姿姐姐,为什么他们都逼我,为什么我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轻拍着他的背说:“因为你是四公子,因为你是宇文泰的儿子。你放心,他们逼你,我不会逼你的。”
她拿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想趁机杀了他,可是她听到他的话:“娥姿姐姐,谢谢你!这世界上就只有你最懂我了。”
听罢,她手中的匕首又放回了原处,她狠不下心杀他。也许从那个时候,她便爱上了他,从此,她更加用心地去照顾他。为了他,她放弃了为家人报仇,她独自承受着噩梦残身的痛苦;为了他,她忘记了自己陈国公主的身份和刺杀他的任务。
宇文泰攻陷江陵,杀害了她的家人,她被陈国皇帝陈霸先和皇后韩子高〔1〕收为义女,赐封为公主,陈国命相师算出宇文泰之四子宇文邕将是兵灭陈国之人,派遣她假装被宇文泰俘虏,趁机取得宇文泰信任,潜入太师府,刺杀宇文邕。
那时的宇文邕还是个小孩子,她下不了手,后来宇文泰把他送去了李府,再后来又送去了突厥做质子,她便伺候宇文泰。待宇文邕回来,她又继续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宇文邕性格冷漠,不爱说话,只与她和宇文宪比较亲密,时间久了,她更不舍杀害他。她大他八岁,几番辗转,竟成了他的妻子,这也许便是天意。
敏月进屋来收拾床铺时,李娥姿正在镜前梳妆打扮。她眼明地看到床单上那一滩血迹,脸不禁红了起来,急忙跑去李娥姿身边。
“恭喜夫人与将军早生贵子!”
李娥姿回身笑了一声:“是你做的?”
“是。”
“啪!”一巴掌甩在了敏月的脸上。
敏月捂着脸,“夫人为何打敏月?”
“谁叫你自作主张?”
“敏月只是不忍心看着夫人伤心,就是希望……希望夫人和将军早日圆房,老人们常说有了孩子就能牵住男人的心,若是夫人为将军生了小公子,将军会回心转意的。所以,奴婢在将军的醒酒汤里加了……加了……”
“好了,滚出去,罚你不许吃早饭!”
“是!”
****李娥姿收拾好了,便准备出门去上香,在门口遇到了王管家,见他慌慌张张的,便问道:“王管家,出了何事?”
王管家停下,对她抱拳答到:“是黄河又发生水患了,将军已经赶去治理了,将军叫小的来告诉夫人一声,估计这一两个月内是不会回府了,还嘱咐夫人不要随意出府,怕是逃难的流民伤到夫人。”
“黄河又发水患了?大人有没有带郎中去?听说水患后容易起疫病的。”李娥姿焦急地问道。
“夫人放心,将军治理黄河水患这么多年了有经验,他带了郎中去的。”
“哦!那就好!”李娥姿喘了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又道:“粮仓里还有多少米粮?咱应该开仓放粮救济从黄河逃难而来的百姓,王管家,这事你赶紧去安排吧!”
“是!夫人考虑得真周到,能娶到夫人这个贤内助,真是将军的幸事!”
“大人在前线治理黄河危险重重,我一介女流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尽自己的力为大人缓解后顾之忧罢了。”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王管家领了命下去做安排,敏月小心问李娥姿:“夫人,寺还去不去?”
“还去寺庙做什么?大人一向爱民如子,若是我们做了救济百姓的好事,大人一定比得子还要高兴!到时候我亲自去施粥,大人见了定会回心转意的。”
“是,夫人说得是!”
李娥姿看着远方:宇文邕,做不了你爱的女人,我便做你最有用的女人。
————————注[1]韩子高:南陈武帝陈霸先的皇后,中国历史上唯一的男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