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节　喋血街头

　　玛尔斯和马克走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突兀，玛尔斯超出常人的身高和体格令路人频频回首。尽管他是声名显赫的“战神”，但无奈英雄迟暮，早已显露老态，如今依然关注“屠场”地下格斗的人也是寥若晨星，路人的回头完全是出于惊异。
“我们现在去哪？”
“澡堂。现在我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那股臭汗味。”玛尔斯伸手在鼻尖前挥了挥，脸上露出不堪的神色。
马克在自己身上闻了闻，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这些天忙着训练，汗水流得多了些……
走”到一间公共澡堂门口时，玛尔斯先把马克让了进去，自己又左右张望了一下，才跟着走进去。澡堂里，随处可见身上有文身的人，大多只是在臂膀等局部有文身，但也有少数全身带文身的。
那些家伙可惹不起。马克望了一眼旁边，氤氲的水汽里有一个全身文满繁复花纹的壮汉背对着靠在水池边，当地人看一眼便知道那是黑手党的高级头目，身边随时跟着上百号身强力壮的人。
两人挑了一处没什么人的水池，开始各自搓澡。马克看了一眼玛尔斯，对方身上除了大块结实的肌肉，长短大小不一的伤痕几乎遍布全身，如同一条条蚯蚓一样；而最深的一处伤痕在背上，从腰间直蔓延到了肩胛，横贯整个背部，从疤痕分岔的程度不难想见，当时这条伤口几乎剖开了全部肌肉，甚至深可见骨。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玛尔斯注意到马克脸上略显惊恐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马克指了指玛尔斯背部，“那道疤痕实在太恐怖了。”
玛尔斯没有做声，低头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水汽缭绕在他的脸庞，隐约可以看见一闪而过的苦痛。沉默良久，他才说道：“恐惧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深了，反倒是遗留下来的仇恨还在日益生长……”话语间明显透着几分难以遏制的愤怒。
马克看着那张略略变得铁青的脸，连忙把头歪向一边，不敢再说什么。他只是在头脑里想象，玛尔斯当时遭遇了怎么样的重创，那一定是极度凶残的对手，而且能力与玛尔斯不相上下。当他想到如果自己继承“战神”名号的话，或许也会招来同样厉害、甚至更加可怖的对手，他顿时觉得自己连丝毫继任的勇气都没了，甚至开始怀疑，玛尔斯是急着想要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而所谓的教授格斗技作为回报也不过是冠冕堂皇之词罢了……
这时，几个站在玛尔斯后面的文身男在交头接耳，目光投向他肩头的文身——烈焰与战斧。当初的“庞克契约”限定只有“屠场”的顶级斗士才能拥有这些特殊的文身，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为了更好的识别这些充满危险的斗士。几个文身男确认了玛尔斯的身份，转身走开了。不多时，一个背上文着独眼巨人的高大男人走到玛尔斯面前，冲他招了招手，玛尔斯抬眼看了一下，在背后对马克比了个手势，马克一看便明白了，玛尔斯是在示意让自己离开。玛尔斯围上一条浴巾，走出浴池，高大的身躯带起雄浑气势，顿时盖过了文着独眼巨人的男人。对方一面退着将玛尔斯带向更衣室，一面来回瞟着周围的文身男人，而马克乘机装作路人，顺势挤开人群，往澡堂后门走去。
更衣室内早已挤满了带文身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盯着走来的这个巨人般的男人。玛尔斯冷冷地扫了一圈，目之所及全是黑手党的高级头目，手下的人加起来至少有几千人。
见鬼，今天是走了什么运……玛尔斯在心里直犯嘀咕，单从对方眼神便可判断，定是来找麻烦的，一旦开战，连他都很难确保全身而退。
“各位大佬，有什么事我们还是直接说吧，不要就这样站着，待会弄感冒了可不好。”玛尔斯略带戏谑的语气试探着说。
一个光头男人肆意地笑着说：“你这家伙真会说笑……”他忽然收起丑陋的笑容，目露凶光，“但我今天可没心情陪你说笑，我是来取你人头的！”话音刚落，光头男已经整个人后仰着飞去，连带着压倒了后面几个人，这些头目顿时惊诧不已，等他们纷纷扭头反应过来时，玛尔斯早已趁机逃开。
“兄弟们，抄家伙，给我上！”有人一声号令，澡堂里所有的黑手党顿时惊觉，纷纷从澡堂各处摸出长刀，追了出去。
玛尔斯一面跑着一面回望，随手拿上一件浴袍披在身上。身后很快传来黑手党边跑边叫嚣的声音，玛尔斯甚至可以听见锐利刀锋破开空气的声音。他跑过澡堂后门，看见马克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旋即拉起马克往街面上跑去。
“我不是让你走么？你怎么就站在那里？”玛尔斯生气地问道。
“我看你不是还没出来么，就在那等着，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帮忙。”马克一脸正经地说。
玛尔斯一掌拍在自己脸上，“你能帮上什么忙……看看后面，你还不快跑！”
马克漫不经心地往后望了一眼，成百上千的黑手党个个手持铮亮的长刀狂奔而来，刀影晃动着汇集成一片，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此时正值庞克城一天中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严实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玛尔斯只好强行地拨开人群，向着前方挤去，马克则跟在他身后，一面说着“抱歉”一面前行。黑手党从澡堂的后巷追出来，大声叫喊几句，同时高高举起手里的长刀，人群顿时四散逃开，玛尔斯和马克的踪迹在混乱的人群中隐现。
“这边，跟我来！”一个头目锁定了两人的方向，带着一众手下沿另一条近道包抄而去。
玛尔斯和马克一气跑出几公里，闪身躲入一条拐角的小巷里，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甩掉了那些黑手党。两人并排靠着墙，两手撑着膝盖，弓着腰大口喘息。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会追杀我们？”马克不解地问。
“说来话长。我先出去看一下，你就待在这里。”玛尔斯拍了一下马克肩膀，谨慎地往巷外走去。刚走到巷口，一把长刀便竖直劈了下来，玛尔斯连忙往后一闪，及时躲过了。他旋即快速地转身而出，一手扼住对方的咽喉，一手顺势夺下长刀，接着狠踹一脚，对方直直地飞了出去。
小巷外，上千黑手党成员已经将街面清空，将道路两旁围了个密不透风，一把把长刀握在手中微微晃着，闪着令人悚然的寒光。玛尔斯转身直面这些人，左右瞟了两眼，挺直了身躯站在原地，隐隐攥紧了手里的长刀。黑手党犹疑着晃动起来，迟迟不敢出击，光是玛尔斯健硕高大的身躯已足以为惧，更何况他眼底已渐渐泛起炽焰般的光。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一个头目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身后跟着上来大帮手下。
玛尔斯右臂微微抽搐一下，长刀以目不可辨的速度飞甩出去，正中那个头目的颈部，鲜血顿时喷溅而出。后面的大帮人顿时惊住了，一时呆立不动，玛尔斯的重拳乘势出击，几个人面带鲜血仰面飞了后去。几把长刀抓住空隙砍向玛尔斯的手臂，玛尔斯当即向两旁抡开双臂，将几个人挡得退步，长刀顺势脱手，玛尔斯一手抓住一把长刀，转身朝着另一拨人冲去。这些黑手党见对方没有丝毫退意，顿时热血涌上头顶，索性握紧了长刀迎了上去。玛尔斯双刀快速闪动，对方的刀还未及出手，握刀的手便已经从齐腕而断，连刀带手被快刀抛向空中。
密集成群的黑手党推拥着向前，首当其冲的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人，玛尔斯连续的快刀斩击，便如剥洋葱一般，一层层将黑手党击溃。一时间，滚热的鲜血溅了玛尔斯一身，他的快刀斩击甚至在一个头目身上切出上千道伤口。
“唔，太厉害了……”马克听见外面的动静，忍不住摸到巷口，看着玛尔斯的狂飙突进无言赞叹。
“这里还有一个！”一个精瘦的黑手党忽然发现了马克，几个人挥着长刀向他逼去。
马克见状，迅速转身在地上抓起一袋垃圾扔了过去，垃圾被一刀剖开，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散落一地，黑手党不禁掩鼻止步。马克趁机飞身一脚，将一个人踢得倒在地上，旋即一拳击中另一人的头部，顺手夺下长刀，旋身一周，身旁的人还未及反应，已经中刀失去知觉，倒地不起。
“还有两下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马克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没等他转身看清对方，已经被击中后颈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玛尔斯仍在不断斩杀，眼底的火光越烧越旺，长刀上淋漓的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刀尖上，在地上汇集起一个不小的血泊。突然，又一把长刀自身后凌空落下，玛尔斯察觉到，当即旋身带起飞扬的双刀，连刀削切，在空中便将对方削得血肉模糊。玛尔斯旋即接上一脚，将对方猛力地踢飞出去，压倒一片黑手党。
这时，更大一帮黑手党驾着大马力的摩托而来，手里或持长刀或持链刃，如同一群发狂的野牛，悍然冲来。玛尔斯长啸一声，双刀交错在胸前，脚底猛然发力，蹬地前冲，迎着车队狂奔而去。即将临近的刹那，玛尔斯突然腾身而起，高高飞跃在车队上方，双刀在手中回旋一周，重创身下的两个骑手，而后踏着几个骑手的头顶落下，刀身回转将人掠下车去，自己则稳稳地骑上一辆摩托。身后紧随的一个骑手大力冲撞玛尔斯，他侧身将一把长刀直直地掷飞出去，正中那人胸口。玛尔斯将另一把长刀横在车把上，追上前方一个骑手，两手提起前轮，而后狠狠地落下，将前面的摩托猛地砸翻，骑手滚落在地，旋即被车轮碾过。
四周的骑手接连调转车头冲向玛尔斯，手里的武器纷纷出击。玛尔斯立即单手握住车把，一手握紧长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串火花。他灵活地左右移动方向，闪避过骑手的攻击，长刀借势划破对方的摩托轮胎，骑手顿时落地，旋即被一刀割破喉咙。正当玛尔斯势如破竹突进时，后方飞来一把链刃缠住长刀，他借势将长刀向后掷去，多个骑手躲闪不及，被飞来的长刀一击毙命。未及喘息，又一把链刃突然从侧前方飞来，玛尔斯迅即向后弯腰，后背紧紧贴在摩托座椅上，链刃擦着脸庞而过。与此同时，车身两侧长刀一齐挥落，直指玛尔斯防守薄弱的腰间。玛尔斯仍旧弯腰躺在车座上，两手却猛地一伸握住车把，猛轰油门，摩托载着他向前冲去，有惊无险地从长刀的夹击下脱身。
正当玛尔斯准备挺身起来时，眼前却飞来一个巨大的流星锤，当即一个急刹，车轮正好撞在落地的流星锤上，车身顿时前倾，后轮离地，将玛尔斯直接抛飞出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肩膀正好着地，脱臼的剧痛感顿时传来，翻身爬起来，左肩果然无法用力。长而粗的铁链猛地回缩，流星锤跟着飞了回去，一个骑在重型机车上的壮汉阴笑着看向抱住左肩的玛尔斯。
玛尔斯试着将脱臼处复位，上臂却传来更为剧烈的疼痛，刚刚的坠地还使得他的上臂也骨折了。他瞪了一眼手持流星锤的壮汉，龇牙咧嘴地一笑，旋即握紧右拳径直冲上去。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重型机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将一辆摩托撞开，机车上的人冲着玛尔斯大吼：“傻小子，让我来！”
玛尔斯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即止步回望，前方的壮汉却趁势出击，流星锤被高抛而起，正朝着玛尔斯落下。重型机车快速地冲过去，车上的人从身后摸出一柄锋利的标枪，大力地投出去，正好贯穿了空中的流星锤，流星锤在空中迟滞了一下，玛尔斯迅速跃起，右拳猛力挥击，流星锤斜扯着飞了出去，回弹的铁链连带着将壮汉拉倒在地。重型机车随即稳稳地停在玛尔斯面前，他跨步跳上去，引擎高昂地咆哮，机车飞驰而去。
“见鬼！”壮汉一脚踢开地上已经变形的流星锤，转过身来，顿时呆住了：大部分黑手党都在地上躺着，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大大小小的血泊聚在地上，折断的长刀散乱一地，数目庞大的黑手党都被玛尔斯一人击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