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欧阳安予上朝去了,承乾宫中却是一切如往常,皇后坐在上首,看着前来请安的宫妃,沉默半晌,才摆了摆手,让她们各自都回去。
良贵妃走出了承乾宫,和所有的宫妃告别之后,就让人抬着她的步辇,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了承乾宫前。
皇后娘娘正坐在上首,用左手抵着额头,看着四周明明都没有变化但就是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摆饰,觉得头痛欲裂。
含锦昨晚受了凉,今天就住到偏殿去了,服侍皇后娘娘的是另一位大宫女俏香,正小声地和皇后说着什么呢,就听外面的宫女通报道:“启禀皇后娘娘,良贵妃求见!”
皇后娘娘听着这平日里觉得正好的声音,今天却忽然觉得无比刺耳,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连忙道:“让良贵妃进来。俏香,你去让外面守着的丫鬟们都小声一点,闹得本宫头疼。”
俏香眼中暗光一闪,连忙笑着应了,出去迎了良贵妃进来,警告了那小宫女两句,这才施施然地重新走回了内殿。
良贵妃进了内殿,就看见皇后娘娘强打着精神看着她,反正她向来都是不顾礼仪的,直接将皇后娘娘从位子上拉起来,就往寝殿走去。
皇后娘娘猝不及防被良贵妃拉着走了一段路,刚要训斥,就听良贵妃低声说道:“我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还是斥退了想要跟过来的宫女,反手拉着良贵妃,到了后院之中的树下,这里四野开阔,比起室内,更不容易被人偷听。
良贵妃环视了四周之后,快速道:“是太后把木芳夕给劫持走的。”
皇后娘娘今天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宫女汇报说苍珣王妃昨天晚上自己离开了,本来皇后娘娘是不相信的,但是她昨晚确实并没有听见什么不对劲的声音,今天起来之后还特意在承乾宫中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残留的血迹、破碎的摆件,更别提什么尸体、刀剑之类的东西了,她不知道是太后的势力已经强到了能杀人于无形并且还能完美地伪装好现场的地步,还是正如同宫女所说,昨天晚上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木芳夕也是自己离开的……毕竟,整座宫殿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坚持一个观点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良贵妃见皇后娘娘的神情竟然还有些恍惚,不由大怒:“他们也对你下手了,是不是!”
皇后娘娘被勃然大怒的良贵妃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没事。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中招了。”
良贵妃冷笑一声,道:“你知道碧光是我的人吧。”
皇后娘娘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良贵妃道:“昨晚碧光拼死跑了出来,向我报信说承乾宫有危险,我带着人到了承乾宫,被你的宫女拦着不让我进去,我在承乾宫外闹了许久,最后连皇上都惊动了,你可有印象?”
皇后娘娘震惊:“本宫什么都没有听见……”
良贵妃嗤笑了一声,道:“碧光今天早上昏睡不醒,我私下里找了御医来看了看,御医说碧光是中毒了。今日我没有看见你身边的含锦,她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就觉得神思混乱,听人来传报说含锦昨夜不慎染了风寒,就让人搬到偏殿去住,也没有多想,此时被良贵妃提醒,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你是说,他们竟敢对含锦下手!”
含锦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在某些时候,她甚至是可以代表皇后娘娘的,这样一个在宫中经营许久的大宫女,太后也敢二话不说地下毒吗?
这太可怕了,皇后娘娘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太后的无耻和狠毒的程度,但心中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决,抓着良贵妃的手,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良贵妃的神情微微一凝,看着皇后娘娘,半晌,忽然低声叹了一声,抬手,轻轻碰了碰皇后娘娘的侧脸,笑容前所未有的温柔:“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收留的一个小乞丐?”
皇后娘娘想了想,十年前,那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年,她拜别父母、离开暗自喜欢了多年的夫子,嫁给欧阳安予,开始了漫长的孤寂清冷的后妃生活。那年她确实收留了一个小乞丐,那乞丐面黄肌瘦的,毫不起眼,更何况小乞丐在她出嫁的前一天就消失了,皇后娘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良贵妃:“你就是当年的小乞丐?”
良贵妃含笑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神情逐渐转为坚毅:“你放心,所有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皇后娘娘莫名地心中一慌,连忙抓住就想要离开的良贵妃,一叠声问道:“昨晚发生的事,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良贵妃看了皇后一眼,微微勾起嘴角:“昨晚我闹得可是半个后宫都知道了,不过我估计那些后妃应该也会被太后警告不要多嘴。你相信当然好,但是装作不知道,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皇后娘娘微微皱了皱眉,像是不明白良贵妃的意思。
良贵妃低声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我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但是我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险。太后想做的事我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最清楚,你不要担心,你不主动提到木芳夕、不会想要动用人手去找她、去帮助她,太后就不会对你下手。”
皇后娘娘眉头一皱:“你是让我放弃木芳夕?”
这么幼稚的话要是别的人说,良贵妃只会连个冷笑都欠奉,但是现在,说这种话的人是皇后娘娘,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女人,她的神情不由地柔和下来,低声解释道:“不是让你放弃苍珣王妃,而是让你先做好准备,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候才能一击必杀。”皇后娘娘明白了,想了想,道:“煜儿出事的时候,本宫就向父亲去了一封求助的书信,崇归距离建丰不远,最迟明天早上,家父就会到了。到时候就算太后想做什么,也必须要有所顾忌了。”意思是,最迟明天早上,要是太后再不给皇后一个合适的答案,她就要做一些在常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良贵妃被皇后娘娘难得的强硬惊了一下,连忙道:“你实在不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已经忍了这么些年,也时候向父亲索要帮助了。”皇后娘娘轻轻拍了拍良贵妃的手,“本宫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本宫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良贵妃,你……你也小心吧。”
说完,皇后娘娘就扬声道:“来人,送客!”
一直守在一边的俏香立即走上前来,态度恭敬却又不失强硬地将良贵妃送出了承乾宫。
回了皇后身边,俏香颇有些义愤填膺道:“皇后娘娘,这良贵妃也未免太过嚣张了,这还是在我们承乾宫呢,就敢对娘娘动手动脚的大不敬,可见她平日里都是怎么怠慢娘娘的!”
皇后娘娘的神情依旧是疲惫的,但是比起之前,眼中确实多了些神采,看了俏香一眼,忽然问道:“刚才是谁来报,说含锦染了风寒的?”
俏香愣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在地转动了一下,说:“回娘娘,是奴婢。”
“是你呀。”皇后娘娘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吧,陪本宫去看看含锦。”
俏香连忙赶在皇后娘娘面前拦住她,神情焦急:“娘娘,含锦得的可是风寒,被到时候带累了娘娘!不然含锦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皇后娘娘眉头微皱,跟在一边伺候的另一个嬷嬷连忙上前将俏香拉到一边,冷声斥道:“含锦是不是会万死难辞其咎还两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在皇后娘娘面前!”
俏香被嬷嬷拉疼了,也不敢出声,只能瑟瑟地跪在地上,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皇后娘娘有些厌烦,平日里都是含锦在服侍她,她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寝宫之中竟然有这样的大宫女,随口吩咐了一句:“把俏香派到外殿去伺候吧,本宫用不着她了。”
俏香脸色一白,快速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但也没有求饶,眼中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柔顺地让两个嬷嬷带下去了。
皇后娘娘亲自去看了含锦,虽然没进屋,但也请了御医,从自己信任的郑御医口中听到含锦是中毒了,但是也真的染上了风寒,才会出现昏睡并且发烧的症状,不由心中发凉。
直到第二天傍晚,皇后娘娘才收到了父亲的信件,他在路上被一伙匪徒耽搁了时间,现在才到建丰城。皇后娘娘得到消息之后,想要连夜召父亲进宫,却被太后制止了。
许久不出坤宁宫的太后在皇后娘娘得到消息之后不久,就出现在了承乾宫中,逼得皇后娘娘不得不暂时收起了信件,出宫迎接。
太后并未搭理皇后娘娘,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率领众宫女和侍卫直接进了承乾宫——这是太后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让皇后娘娘没脸。
但出人意料的是,一项温柔敦厚的皇后娘娘这一次也难得强硬了起来,神情冷淡,一挥手,也带着自己的宫人回了承乾宫,也不让关宫门,就这么敞开着和太后说话。
太后扫了眼大开的宫门,冷笑一声,道:“皇后,你可知,再过一种宫门就要落钥了?”
皇后轻笑一声,分毫不让:“太后娘娘说的想必是臣妾请父亲进宫这件事吧?只是这件事臣妾也才刚刚得到消息,太后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太后在臣妾父亲身边安插了人,或者……太后在臣妾身边安插了人?”
太后眉头微皱,没有想到最是包容忍让的皇后会突然间这么强硬,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窗户纸给扯了下来,丝毫也不给人掩饰的机会,不由更加冷了脸色:“皇后!你言行无状,如何能当这天下之母!”
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力拍了拍手,道:“太后娘娘真是好气派!本宫是皇后,要废要立也是朝廷商议之后才能做决断!太后莫不是忘了后宫不能干政这一条了!再说了,这后宫之主是本宫!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掌管后宫的大权是交给本宫的!凤印也在本宫手上!本宫不过是孝顺,才事事都听太后的!”皇后难得的一次强硬,却是强硬到底,太后娘娘到底年纪大了,百般酝酿好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皇后气得双手颤抖,脸色青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皇后却不慌不忙,道:“来人!请郑御医来给太后看看!”说着,皇后还特意对太后身边几个想要跑出去的宫女笑了笑,命令自己身边的嬷嬷把人给拦住,很是温和地解释道:“不要慌,煜儿这几天有点不舒服,郑御医就住在偏殿中,请他过来为太后看看,还是很快的。”
太后神情微微一变,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的宫女传报说:“启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郑御医到了。”
皇后娘娘含笑看了过去,只见郑御医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医药箱大踏步地就进来了,皇后娘娘在宫女的服侍下,挥开守在太后身边的宫女,双手用力地扶住太后的肩膀,不让她有任何拒绝的动作,笑着对郑御医道:“郑御医,太后有些不舒服,你快来看看,这要是太后在本宫这里出了事,朝臣们可是要攻击本宫的。”
谁说皇后敦厚容易欺负的,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的后宫生涯,能生生将一个最老实不过的人逼成人精,皇后在孝道和妇德的制约下,忍了太后这么多年,在挚友受到伤害、孩子的性命受到威胁、本人也被随意欺瞒愚弄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郑御医明显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低声应了一声“是”,在太后喝令:“不准碰哀家!”之后,还是伸手,用力搭上了太后的脉,不过片刻,他的神情就微微变了。
太后长而尖锐的指甲直接抓伤了皇后娘娘的手臂,反手就把人推倒在地,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冷冷道:“皇后!你做得太过分了!哀家就算再慈和,这一次也不会容忍你了!”
说完,不等皇后有所反应,厉声道:“来人,将皇后关进寝室,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皇后踏出房门一步,更不许见客!”
太后身边的宫女嬷嬷轰然应是,就连承乾宫本身的大部分宫女在迟疑之后,见皇后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也犹犹豫豫地跪下答应了。
郑御医虽说确实是站在皇后这一边的,但是现在明显形势翻转,太后占了上风,他也不敢和太后硬碰硬,只能跪下来。
但是郑御医的恭敬并没有换来太后的原谅,她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将这个忤逆犯上的东西拉下去!杖毙!”
郑御医的神情一变,当即抬头看着太后,见她只是铁青着脸往外走,表明了是真的要自己的性命,再看看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的皇后,郑御医一咬牙,大声道道:“太后是假的!太后的脉要比她真正应该有的年纪小十岁!太后是假的!”
太后心中大惊失色,面上却勉强保持了嘲讽的神情,冷笑着对侍卫道:“这种满口喷粪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还不打死了事!”
一个时辰之后,苍珣王府,书房,欧阳靖予、许安和刘沉岳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刘沉岳道:“郑家的那个御医被太后杖毙了,皇后昏迷,现在生死不知,崇归郑氏的人已经有所骚动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欧阳靖予看了刘沉岳一眼,道:“郑御医是因为探明了那冒牌货的秘密才被杀的,你故意忽略这一点是什么意思?”
刘沉岳嗤笑一声,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那冒牌货被揭露出来是迟早的是,你以为郑御医不说,王妃丢下的那张纸条、所说的市井传言,就没有在后宫之中传开吗?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将崇归郑氏的人争取到我们这边吗?”
许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张口。
刘沉岳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欧阳靖予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许安也有些不悦,但主要是因为刘沉岳说他,也会间接伤了欧阳靖予的面子,因此开口的语调也有些强硬:“殿下,属下得到消息,今天晚上,最迟不会超过明天清晨,周侧妃的娘家兄弟就要到了。您是不是……等会儿先去安抚一下周侧妃?”
周侧妃的事实在和发生在皇后身上的事情太像了,再加上月歌如今这种越来越不可掌握的行动,许安对于西苑的情况其实是有些不安的。
欧阳靖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沉岳就冷笑一声,道:“安抚?都这个时候了,许侍卫,你还想着让你家主子从闺房入手吗?也未免太龌龊了!”
许安简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一言难尽地看着刘沉岳,那意思——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殿下发泄啊,这么阴阳怪气地针对他一个小侍卫干什么?
刘沉岳冷哼一声,沉默了片刻,还是对欧阳靖予道:“管好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别到时候好好的事情反而被她们给耽误了!”刘沉岳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再怎么样,那都是欧阳靖予的内宅之事,实在不是刘沉岳一个外人能够评价的。
但是欧阳靖予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他的言辞已经冒犯了自己一样,只是淡淡地看了刘沉岳一眼,道:“这件事本王自然会处理好。好了,周氏的事不着急,崇归郑氏现在的态度呢?”
许安和刘沉岳对视了一眼,刘沉岳道:“崇归郑氏并没有多少人到了建丰城,但是这一次,他们的族长,也就是皇后的父亲,也来了。不过崇归郑氏一向和皇族走得非常近,别看他们现在群情激愤的样子,只要皇族能给他们一个过得去的解释,他们不会真的闹起来的。”
欧阳靖予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想到还在坤宁宫被关押着的木芳夕,欧阳靖予忽然道:“可以让木芳夕来让那冒牌货无暇他顾。”
刘沉岳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欧阳靖予:“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贸然让芳……王妃去激怒那假货,有可能会害她丢掉性命的!”
“那假货不会的。”许安连忙安慰道,“她还要用王妃来威胁殿下呢!她昨天晚上就派人装模作样地传看一通口谕,指桑骂槐地让殿下不要轻举妄动什么的!”
刘沉岳再一次产生了想把许安扔出去的冲动,皱眉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的神情也很尴尬,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冷笑一声,往后一靠,淡淡道:“我和你们家王妃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确实是可以互相交心的朋友。怎么,就因为她成了你苍珣王的妻子,她受了委屈,我作为朋友,还不能说了?”
在利用木芳夕对付假太后这件事上,欧阳靖予确实做得有些亏心,但是再怎么说,对于刘沉岳的再三容忍也已经足够了,由不得刘沉岳抓着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欧阳靖予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但说的话却有些不客气:“你也知道,芳夕是本王的妻子,那你在本王面前为她抱不平了这么多次,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本王的感受?”最好芳夕能放弃你!老子才不想考虑你有什么见鬼的感受!刘沉岳在心中恶狠狠地说,面上却是冷哼一声,偃旗息鼓了。
等到刘沉岳消停下来,许安才能继续道:“因为皇后陷入昏迷,整个后宫已经完全在太后的控制之中了,欧阳安予似乎在后宫也安插了死忠,总之早朝快结束的时候他得到了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就宣布结束早朝,将良贵妃和她的几个心腹宫女接到自己的昭和宫来,摆明了是不信任太后。”
刘沉岳和欧阳靖予对视一眼,都很满意。
就算太后和皇上在私底下并不和谐,但是皇上这么明目张胆地、甚至是万分忌惮地表现出对太后的怀疑和排斥,实在是历朝历代都很罕见的。
而如今还有一点更加美妙的是,太后在后宫占据了强势地位,而欧阳安予只是要保护自己的爱妃,这种强弱对比,很容易让不明真相的皇族成员轻易地站在欧阳安予这一边。
欧阳靖予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问了许安一句:“木合德能行动吗?”
许安笑着答应了一声:“他还不能长时间行走,骑马也不行,但是可以坐轮椅指挥战斗了。”顿了顿,许安看了眼欧阳靖予的脸色,继续道:“让木将军坐着轮椅指挥战斗也是个不错的注意,一方面,攻陷一座没什么防备的皇宫而已,以木将军的能力一定能做到;另一方面,木将军坐着轮椅指挥作战的形象,很容易会唤起士兵们对于殿下当年遭遇的同情和感慨,当木将军成功的那一瞬间,士兵们对于殿下的拥戴信心也会被随之坚定下来。”
“由于欧阳安予本来就是那冒牌货扶上皇位的,冒牌货一倒,欧阳安予也坐不稳那个位置,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一心想整死他的良贵妃,他必然要让出皇位,到时候立了大功、洗刷了皇族丑闻的殿下你,就能心想事成了。”刘沉岳微微勾着嘴角,看着欧阳靖予,侃侃而谈,“不过即使这样,皇族中肯定还有些子弟会拿你的腿说事,你就让他们攻击,攻击得越狠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的腿是你登上皇位的唯一障碍。到时候王爷只需要找个场合、做一场戏,最好是感人一点的戏码,让大家看到你其实是能站起来的,那么到时候你走上皇位的最后一道障碍也会消失。”顿了顿,刘沉岳环顾四周,做了个完美收尾的动作,笑道:“看,多完美的计划。”
欧阳靖予的神情有些古怪,看着刘沉岳,半晌,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在木合德攻击皇宫的时候,木芳夕同样也具备被用来威胁木合德的资格?”还攻陷皇宫,若是不先把木芳夕救出来,木合德不论如何指挥,都会束手束脚。
刘沉岳终于冷笑一声:“原来你还知道王妃还在那冒牌货的手上呢。”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拿木芳夕换欧阳安予那个废物换得那么干脆的!
欧阳靖予的眉头再次微微皱了起来。
刘沉岳没好气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放心,我在王妃的身边安排了人,她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木芳夕是没有生命危险,就在她快要被饿晕过去的前一秒,看守她的侍卫终于送来了一小碗可怜巴巴的小米粥,木芳夕生平第一次用狼吞虎咽的方式吃掉了自己唯一的食物,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躺了好半晌,这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而几乎就在同时,她一直靠着的、那中空的墙壁上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击声,木芳夕打起精神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对方继续传来后续的声音,而就在侍卫收走了她的碗后不久,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小丫头,想不想救皇后娘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