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怎么觉着自己养了一条狗呀,这银子就是肉骨头,每一次,胤禛见了银子的表情,就跟那狗见了骨头一样。
有趣!真有趣!顾倾城眨了眨眼,这狗眼里抢骨头的事,还真是有趣呢,“爷,分赃吧!”
胤禛抽了抽眉毛,有丝不悦,目光转到顾倾城身上,什么叫分赃呀,说得跟贼一样。
“五五分账。”胤禛咳了一声,给了李卫一个眼色。
李卫低着头,上前一步,把箱子里,一一清点清楚,一分为二,开始分账。
“钮祜禄四喜,你跟爷说清楚,在拍卖会上那些珍品,你都是从哪弄来的?也都是赝品吗?”胤禛当日就想问,只是也知道那个场合不适合,更加重要的是,他算看明白了,顾倾城就是个天上的云彩,只到了这个别院中,才会乖乖听话下雨。
在别的地儿,他的话就跟风一样,压根入不了她的耳朵。
“那些个呀,当然是真品——”顾倾城白了胤禛一眼,端起身边的案几上的小碗,这秋初的天气,也够热的,都入了秋了,秋老虎还是一阵阵的发威,天闷热地,她连饭都吃不下了,还是皇家好,这个时节也有冰,一小碗碎冰酸梅,真是解暑又开胃。
“真品?哪来的真品?”胤禛一怔,他不记得他。
“我的爷,杜十娘有百宝箱,我还不能有个百宝囊吗?”顾倾城媚眼横飞,瞥了他一眼,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姑奶奶我可是青楼名妓,就没个压箱底的珍藏。
“这都是你的?顾四儿,你当爷是个傻的吗?你在青楼第一天挂牌就跟了爷,哪来的积蓄。何况,不说别的,单是那幅《竹林七贤图》,失传己久,就算是残本,也不是轻易能找到的,你居然就弄到手了。”
“我的爷,你这话说的,我不挂牌子,我就没恩客打赏了吗?您可别忘了,四儿现在可是这京城第一青楼的管事呢。”
“喔——?你跟爷说说,你是怎么弄来这些的珍品。”
顾倾城把带着凉意的小碗放在案几上,翻身下了美人榻,笑眯眯的走了几步,依着胤禛面前的方桌,“我的爷,你真是想听?”
“说——!”
“有句俗话说的是这世上最赚钱的行当,青楼赌馆开当铺。九爷这个九财神,那身家巨富就是从这三样来的。青楼嘛,我开着呢,九爷插不上手,当铺和赌馆,这京中十之八九都是九爷的门人所为,我也插不上手。”
“你想说什么?给爷说明白点。爷现在问得是那些珍宝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的爷,瞧您心急的,我这不正要说嘛。”顾倾城笑眯眯的抛了个媚眼过去,半边的身子都倚在了方桌上,“赌馆和当铺,也不着急。青楼的买卖,做的是人,是个男人就会有需求,就爱往那花街柳巷里跑,九爷的那点底子,不用三年,我就能给他挖空了,只剩下躯壳。”
胤禛脸上变了一变,看着顾倾城的眼眸又沉了一沉。顾倾城甩着手中的帕子媚笑,“我的爷,所以我早就说了嘛,这世间上,女人能摆平的事呀,就不叫事儿嘛。钱算什么,这个大清的江山,一半是女人,别一半就在女人的裤袋里别着呢——”
“顾四儿,别说那些废话!给爷说清楚,”
“瞧您,真是人老了耐性也差。得了,我就把话说清楚,这三年,养您也是要银子的,我总不会饿着我的爷。”顾倾城咯咯的笑,小腿在他的小腿上一勾,媚眼如丝,尽是勾引的意思。
胤禛脸色沉了沉,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顾倾城没趣的扭开头,甩着手中的帕子玩,接着说:“这世上还有一种行当,比那青楼赌馆开当铺,来钱要快,在这太平盛世里,最是稳当的钱源。”
“是什么?”
“爷,这《竹林七贤图》好吧?其实呢,我拿到手中还有三贤,只是那三贤被虫子咬了,边角上那刚出土的味不好闻,没办法,我就把三贤给撕了,可惜了呢。”正说着话,顾倾城却是转了话题。
胤禛眼一沉,顾倾城这表情很有问题,这是跟他猜谜呢?
她说,她到手的是七贤,只是有三贤被被虫子咬了,味道不好闻,还是刚出土的……
胤禛精光一闪,腾地站起身,沉着脸问:“挖坟掘墓!顾四儿,你还知道这大清的律法吗!这挖坟掘墓的事儿,你也干得出来!李卫,告诉你主子,大清律法中,挖坟掘墓要判几年!”
李卫在那边数着银票的手,狠狠的一顿,眼皮子直抖,他这一会恨不得耳聋了才好。
四爷和这个顾小主子,能不能不在他面前说这等私密的事儿!
堂堂大清四王爷和庶福晋,靠着卖死人财发家,他手中的银票子都带着死人味,他这小命还能活个几年呀……
“挖坟掘墓?我的爷——”顾倾城万分委屈,伸出细白如葱的手指头,直往他面前伸,“你看看,我这手指头,能干得出挖坟掘墓的事儿吗?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胤禛沉了沉眼,坐了下来,“那你给爷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爷,还记着那个李狗子吗。”顾倾城向着他凑了凑,像是说重大机密一样,眉眼含笑。
“李狗子?”胤禛沉吟了一下,细想了想,才从记忆中隐约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记不真切,大体是有那么一个印象,“你是说你们花倾楼里那个护院?”
“不错。”
“他怎么了?”胤禛一时拿不稳,顾倾城提那个护院干什么,印象里那就是个狗一样的奴才,哪里值得他花心思。
“爷,这世上最好用的奴才,就是狗。一来会咬人,二来有肉骨头就是娘。”顾倾城呵呵的笑着。
李狗子,这个人,可是宝呀。
“顾四儿,别跟爷绕弯子,把话说明白了!你这是最后一次说这话!”胤禛眉头都皱着了,他最不喜的就是顾倾城总是把他当驴子使,前头吊着根胡罗卜,逗着他磨石磨一样。
“爷你真是傻了吧,这狗还有一样家传本事,会抛洞呀!”顾倾城甩给胤禛一个白眼,她话说还真不明白吗?这老东西的脑子就是不转才对。
“你,你是说,那个挖坟掘墓的人是李狗子?”胤禛抬眉,凌厉的目光锁住顾倾城。
“对呀,他没当护院之前,就是街上的混混,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这挖坟掘墓更是老本行了。”
“那你就指使他去挖人家祖坟?这可是有损阴私的事!”
“得了吧,我的爷,人死如灯灭,别跟我提什么阴私!何况,我可是什么也没干!我就是闲时与楼里的姐妹八卦,什么地方有什么哪个有钱的老爷埋着,那条狗听到了,闻着味过去了,可不跟我相关。”
顾倾城才不认这个账呢!少往她身上撒脏水了,这世间上,有钱有势的人多了,清官能买得起什么古玩珍品,就只有那为富不仁,为官不廉的,才会有大批的银钱买那些没用的古董字玩。
呸,上青楼玩的爷们,哪个的钱是正正当当的血汗钱,骗谁呢?骗鬼,鬼都怪你挖错了祖坟!
“那李狗子就那么听你的,让他去挖就去挖。”
“那就是只色狗,下半身那玩意儿是他的命根子,他拿一次物件,就能做一夜青楼恩客,他玩命的高兴着呢。”
胤禛揉着眉峰,算了,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是管不了的。大清朝的律法中,也没哪一条规定,恩客嫖妓必须用银票付嫖资的。
他一个大清四王爷,还没掉价到,要去抓一个挖坟掘墓的。
“我的爷,你都问完了,”顾倾城挑着眉,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