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母鸡打什么鸣【三】

胤禛也是话说出来后，才觉着自己的话不对，脸色有丝难看，正要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爷，我是李卫，有事求见。”
“先别进来！”
胤禛喊完这一句，转头看了一眼青丝垂腰的顾倾城，眼神一沉，“你去内室，打理好了再出来。”
顾倾城揉着肚子，似乎是刚刚笑得狠了，很是肚子疼，瞟了胤禛一眼，脚踩着莲花步，风情万种的向内室走。
胤禛直到顾倾城进去了，缓了缓心绪，这才又开口：“李卫，进来吧。”
李卫推开门，一步迈进来，单膝跪地：“爷，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不出爷所料，九爷确是又派人去寻了周通明单独问话。周通明一口咬定，确如坊间流传中所说，顾倾城自尽后，他才冲冠一怒，盘下了花倾楼。”
胤禛脸色不变，单手转着指指上的玉扳指，继续问：“我知道了，老九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顾倾城确实有办法，空手套白狼，一颗假的红丸，就哄得那个周通明这么听话，咬死了圆她的谎。
“九爷的门人还专门寻到了步卫统领衙门，问了验尸的仵作，那仵作是九爷的门人，他己证实，顾倾城的尸身，是用青楼的菜刀所剐，丢至屎坑里发臭腐败，无法辩别。出事的现场，他也是亲自验过的，确实一地的鲜血，花倾楼的人也亲自看到顾倾城满面鲜血，从媚姨的房间里抬出来。当日关城门之前，也有一个媚姨打扮的女人匆匆雇车出城，不知所踪。”
“老九怎么说？”
“九爷大发脾气，己下令门下的所有门人，也己经知会了刑部，通缉媚姨归案。”
“知道了，你下去吧。通知太子府上的眼线，打探一下，这几天有什么人去过太子府中，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给爷详细报上来。”胤禛挥挥手，眼神更加深沉。
李卫退下去了，胤禛的目光落在了案桌上，那两张诗上。
他果真没看错顾倾城，心够狠够细，办事严谨，连那个最是奸滑的老九都让她骗过去了，若为男子才堪大用。可惜她为女儿身，只能是那四个字的罪名：牝鸡司晨……
只是一点，他还是弄不明白，周通明怎么就那么死心踏地的听由顾倾城摆布？。
就算是她用他的身份，骗得朱周通明相信那是大内秘药红丸，周通明就信了吗？他这多年无子就真能有后了？
胤禛转过身向着，内室走去，这个事儿，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了，不然他这睡都得觉不安稳。
胤禛突得有一种感觉，他怎么好似是让顾倾城给忽悠进来了，这就是一个局，从头到尾忽悠住的就一条大鱼——胤禛他自己，事到如今，他与顾倾城，不是，现在是顾四儿，已经是一根草绳上两只蚂蚱，跑不了她，就能扯出他。
这到底是闹哪样？大清朝的四王爷，果真要与一个名妓倾城天下了……
胤禛发了狠，若真到了这了如此地步，他就把那堆兄弟一个个都收拾个利索，扒个干干净净，反正他的日子不好活，这身衣服上沾了烟花味，那堆不省心的手足们，也去折腾的断手断脚去！
内室中，顾倾城坐在梳妆台前，比照着水晶镜，摸上自己的脸上的伤疤，嘴角勾起。
案上摆放着粗木琴，被分解的七零八落，弦断琴毁。
顾倾城从那堆残木渣中，取出一颗药丸，对比着手腕上那一串佛珠思量。
胤禛也想不到的事，红丸，她真是有，就是那一串佛珠上的一颗，用蜡封着，外面又包了一层琉璃，就连媚姨也没发现这个秘密。
红丸，大清朝禁药中的禁药，从明朝后宫里流落在外的，却在她顾倾城的手腕上，安安份份的戴了两辈子。
就是因为她见过那颗红丸，才能弄了一颗一模一样的假的，连胤禛都给骗过去了。
顾倾城笑了起来，妖娆若春花，整整四十五万两白银呢，成本就是一颗八珍丸里加了一味洛神花，一味荷叶，一味柠檬，泡上它几日风干，就是那传说中的“红丸”了。
周通明吃了身轻如燕，这会正有得乐呢，八珍养身，洛神消肿，荷叶瘦身，柠檬宁神。
她对周通明真是不错的，这味药丸吃进去，可以给他消消肚子上的肥肉膘，顺便把他那长年肾虚给补了。四十五万两白银，总不能让他白打了水漂。
顾倾城咯咯的笑出了声，手拿着那颗刚从木琴中取出的药丸，想也不想，含进了口中。
三花七叶草，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山海经中记裁，长于山之阴，足有五百年方可成形。用三花七叶草入药，可成三花七叶丸，可净化肉身凡胎，天地无极，令人色泽光也。
什么天地无极，她是不信的，令人色泽光也，她也不信。
可是这个药效，顾倾城还是有些信心的，起码，这流传了千年的天材地宝，总不会子虚乌有到连个疤都治不好吧。
顾倾城呵呵的笑着，拿过一道面纱，遮住那张恐怖疤痕的脸，自今日起，在她不会除下这道面纱了，面纱下，顾倾城唇边勾起一道笑。
大内秘药红丸，天材地宝三花七叶草，若是她在青楼一辈子，这两样对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她现在却是沾了皇字入了宗人府的玉蝶的四皇子庶福晋钮祜禄四喜。
唉，到底她那个没见过面的爹娘是哪一方的神仙鬼怪，祸福未知呀——
胤禛走进来时，看到的正是顾倾城对镜自照的画面，他的脚步微一顿，又是走了过来。
他单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爷不嫌你丑。”胤禛心中软了一下，顾倾城到底还是女子，她是在为自己的容貌伤心吧。
“是啊，我的爷。”顾倾城转过头，抛了个媚眼给他，半靠进他怀中：“老话不是说了嘛，那个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顾倾城，你就不能不逆爷的话！”胤禛瞪了她一眼，他果真就是会错了意了，顾倾城就心口跳着的就不是颗女人心。
“爷，妾是钮祜禄四喜。”顾倾城不乐意的在他腰上扭了一把。
“别装了，钮祜禄四喜，在这内室中，你就是顾倾城，不是什么八旗秀女。”
胤禛拉开她的手，“这大清朝八旗秀女不下十万，你去看看哪里有你这样的性子吗？都说满蒙八旗姑奶奶爽利大方，可也没有你这样不像话，对着自家的王爷动手动脚的，三纲五常，夫为妻纲，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三从四德，女则女戒，你有哪一样拿得出手……”
顾倾城掏掏耳朵，听着他这一口气说的这一堆话，都说了小半个时辰了，还在那里唠唠个不停。
顾倾城打了个呵欠，媚眼横飞，对这个老东西又多了一层认识，不只是人老，话还多！真是个话唠呀！这是这么多年作个冷面王爷憋坏了吧，一旦有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对象，这话就打不住了。
听听，这会都说到朝堂上了。谁谁是八爷的死党结党营私，谁谁又是太子的门人收受贿赂，索额图更是惨，在他口中，揽权，贪墨，伪善，阴毒，奸邪，妄逆，完完全全就是个无耻小人，早该拉出去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徐乾学、高士奇等等，胤禛的名单上列着上上的一串人名。
真是有趣的男人，心眼又小，还爱在人背后说坏话，这等男人做了帝王，可有这些王公大臣们受罪的了。
顾倾城听着耳朵发麻，又是连打了个呵欠，推了他一步，站起身：“爷，您还有事？”
胤禛这才醒悟过来，一日说得畅快，把话都说到这了，不该说的也都说出来了，压抑了这么多年的闷气，一扫而空，顾倾城真是个不错谈话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