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从库房里取煤油来,把这院子里里外外全洒上,把这屋里的奴才打断了腿拖到院子里亲眼去看着,再把这院子西北角封了,连人带院子全给我烧了,连灰带渣都不留。来年开春,姑奶奶在你们祖宗坟前,替你们烧纸当孝子。”
“主子——,奴才知道,奴才全说——”本来还硬着口不说的众管事们,这一下全张了口,连哭带嚎,一个一个的报起了纽祜禄庆丰阴私。
“奴才举报,钮祜禄庆丰贪没银子,咱们庄上的收成一年也有一百石,这些年又是连年丰收,可是自今年钮祜禄庆丰来到院里,联合着作假账,说是年成不好,天旱欠收,只报了五十石。”
“奴才举报,钮祜禄庆丰上个月与大阿哥家的门人在前待喝酒,两人窃窃私语,一看就是有私,是大阿哥安下的暗桩。”
“奴才也举报,钮祜禄庆丰,日常收入赌馆青楼,他一个月才二两银子,可包一次堂会就……”
“奴才举报,钮祜禄庆丰与八阿哥府往来密切,听说,他在外置办的庄子,就是八阿哥的门人置下,转到他外家的名下。”
“奴才举报……”
……
一个接着一个的举报声,钮祜禄庆丰的面如死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顾倾城津津有味的听着,脸上是八卦的表情,不时的插上一个二个单音节的词,“噢”“唔”“咦”,适时的更加的刺激了这些管事们的积极性。
说到最后,顾倾城听着这一个四阿哥别院里的小小奴才,竟是与大阿哥,二太子,三、八、九、十、十四,连着现在还在皇庄中的钮祜禄家的如贵人都能扯上关系。
顾倾城是真的别眼相看了,这钮祜禄氏庆丰,真是个作青楼老鸨的材料,这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一个小小管事,能扯上这大清朝一大半的皇亲贵戚。
他当个管事真是屈才了呀。
李卫的脸色不好看,很是不好看,亲耳听到了这一连串的供词后,他现在在想的是,怎么跟自家主子交代。
只怕主子爷知道了后,不只是砸个青花元瓷了,连着别院的书房都能砸了。
最为可恨的就是这群子目中无主的奴才,都说这大清朝的官员贪没腐败,官官相护,可这当奴才的何尝不是,要不是顾倾城来了这一手狠的,现在这会子,这帮奴才还一个个咬着咬紧,互相包庇不肯说呢。这别院果真该整治了。
顾倾城一挥手,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满脸堆笑:“钮祜禄氏庆丰,庶福晋的家生奴才,你还真是个忠仆呀,得了,我也不难为你,李卫,把这个奴才送去给四爷,交给钮祜禄府上发落,噢,别忘了把他的功绩一并给府上通个气,备上谢礼。”
“主子——求您饶了奴才吧——是奴才眼瞎心盲被狗屎糊了心——”钮祜禄庆丰摊倒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地上让他磕出了血。
“这么忠心为主的奴才,钮祜禄家调教的果真好,你放心,主子我自会为你多讨要点赏钱,咱们四爷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养不起你这么忠心的包衣,你这会可是求错人了,咦,难不成你收了这么多家的好处银子,连自己是谁家的奴才都弄不清了——”
“主子——主子——”钮祜禄氏吓得己是连尿带屎都出来了,他错了,早知道他就该乖乖认罚,现在可好把一家人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
往日里,都是仗着是四爷府,胆子也大,这才敢办了这么多糊涂事,钮祜禄虽是世家大族,可是他们这一支不是嫡系,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银钱养的,自庶福晋入了府,有人传过话来时,他就坐大了胆,现在……
钮祜禄庆丰悔不当初,眼泪鼻涕鲜血沾满了脸。
顾倾城正要开始让李卫把人带下去,多福多厅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哆哆嗦嗦的,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主子,四爷交待下话来,钮祜禄氏庆丰,不是府里的奴才,他也没心思处置,这托盘里的东西,是他主子赏他的,让他亲自托着回钮祜禄家去。”
钮祜禄只抬眼看了一眼,摇了摇,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这是什么?”顾倾城右看看右看看,也没看明白,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只没封口的白玉瓶和一条沾了血的白绫。
“鸩酒、白绫。”
“噢。”顾倾城这才明白过来,摸了摸下巴,也不怪她反应慢。在青楼里,遇到这吃里趴外的,直接就是打死了事,哪会像这皇家这么高级,鸩酒才贵呀,给这奴才喝了多费钱,那老东西这一会倒是舍得花钱了,平日里怎么那么抠门儿。
“主子爷说了,钮祜禄庶妃己被赐死,那个叫绿萼的丫头,也己经毒哑了手脚筋全断,舌头也给割了丢在后院柴房,这院中其他的事儿交由主子您全权发落,步兵统领衙门那里主子也知会过了,这全院的奴才有一个算一个,自凡是背主的,打死丢出到乱葬岗野狗。”
管事们全体摊倒在地上,面容呆怔,这下是真没活路了。
“噢——”顾倾城点点头,甩了甩手中的手帕子。
胤禛这个老东西,年纪一把,办事倒是有效率,她这边刚审着,他那里己把庶福晋弄死了,就不怕她审不出个罪证来,没法跟钮祜禄氏一族交待?
顾倾城转过念头一想,又是噗地一声笑,不会是那个绿萼的丫头,被逼得狗急了跳墙,直扑倒了四爷,又是一个不小心把那唾液沾到了四爷,然后,四爷就恼了……
顾倾城咯咯的笑着,乐不可吱,下面的管事这一会全瘫倒了,连举报的气力也没有了,这一下是全完了。
顾倾城笑得够了,这才收住嘴,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累了,没功夫陪着你们在这里闲聊八卦,刚刚你们也说了些实话,主子我听着也算是顺耳。这样吧——”
顾倾城把卖身契啪地一声全拍在桌子上,管事们吓得又是一哆嗦,一个个面无人色不敢抬头:“多福,你就在这里守着,李卫你和那布青把这别院里上上下下的百十名奴才全叫到这大厅外面跪着,主子我就要二个字:实话!每人一张纸写吧,把知道的,所有出卖主子的勾当都写得清清楚楚,不会写字的也简单,一个个排着队说清楚了。”
顾倾城说一句,李卫和多福答应一句,顾倾城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那几个己是入气少出气也少的管事,笑弯了眉眼:“我把话说在这,全院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要把自己背主的事儿交待个遍,现在说清楚的,说辞能对上的,这一会主动检举他人罪证的,主子我就给他留条命,对不上的,前面那几个人就是你们的例子。”
“是——!”
地上本是瘫倒在地,两眼无神的管事们,听了顾倾城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这是活路,活路呀!一个个感恩戴德的看着顾倾城,满眼的希翼。
顾倾城低低的笑,青楼里就是这样,一打糖一手的鞭,要想让他们吐口,就得有手段。
若是一个个明知是个死了,谁还会出卖身后面的主子,胤禛那个老东西就是这一点看不开,眼里不容沙子。把这一帮人打杀了,下一拨人也一样是臭的。
还不如手中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捏得动弹不得。
水至清则无鱼,这天下间哪里有真正的清吏,黄河治理了几千年,也没见那水清过,就跟当奴才的一样。
顾倾城站起身来,向着内室走了几步,突然间又回过身来,笑了笑:“对了,这大半夜的,各位管事们也累了,一会交待着厨房做得夜宵,今晚上,你们慢慢的写——,主子我不急,想清楚了再往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