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收拾刁奴【二】

顾倾城倒是有点欣赏他这幅直来直去，不惧鬼神的样子。“你请来吧，给主子我倒茶杯，唉，这府中的人真是有眼无珠，是鬼还是人都分不清楚，现在主子坐到眼前了，连个长眼力的人都没有。”
一旁的小管事们有心要讨好的赶紧给她倒一杯茶，一时间争着起身，全挤到了一起，叠成一堆，一个个都站不起来。
“是！”那布青心里真没那些弯弯绕绕地，他也没去深入理解顾倾城话中的用意，利索的站起身，出了厅门，没一会，端了一杯茶进来，恭敬地递给顾倾城。
顾倾城恰意的接过茶杯，跷着两条腿，有滋有味的喝着，没理会那帮子管事们。
让他们等着吧，越等越是害怕，人呀都是这样，拖出午门外处斩，一刀子下去立时就没痛苦了，那不叫受罪，爱罪的是，等着处斩的过程。
顾倾城分外的佩服着这大清的刑法，处斩的全是秋后处决，刚这处等死的过程，也够吓死几回了。
这就跟那青楼没两样，挂牌子接客真是没啥，不就是往床上一躺，两条腿一分，一咬牙一闭眼，就这么过来了嘛。可是这等着挂牌子，等着看被卖的过程可是难受了。
不晓得遇上的是什么恩客，是那满面折子的，还是那身强力壮的，是那手段狠毒，还是在那床上花样多多的，唉，心里面七上八下。
顾倾城笑眯眯地看着下面那一个个筛糖一样抖着管事们，在青楼里，她还学会了一件事，重奖之下必有勇妓。
别以为当妓女就没有追求，她们也是爱钱爱面子爱攀比的，当老鸨地再适时的挑拨一下，谁的恩客有权，谁的恩客有势，谁的恩客有财，哪一样都要比。
从正门中进来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主儿，那帮子姑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十八般手段直向上冲，看谁能勾到手中。
对侍这后院的管事，也是一个样儿。
左手鞭子，右手糖，这道理顾倾城在青楼里见得多了。
“你是刘管事是吧，听说你今晚上第一个发现进了贼，立刻就叫嚷抓贼的人是你们倒夜香上的人？不错，这事儿，你管得不错，起来吧。”
一直被挤着跪在最后排的刘管事，心头一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起身还是不敢起，只看着顾倾城连连行礼，“不敢，不敢，主子，能为主子分忧是奴才们的本份，不敢居功。”
“叫你起来就起来，还要主子我亲自扶你不成。”
“不，不，不！”刘管事一个机伶站起身，擦着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站在最后面。
他不比这里跪着的人是上三旗的包衣，他是汉军旗出来的奴才，平日里也是倍受排挤的，熬了十几年这才升到这个没有人顾做的负责夜香的管事。
顾倾城不理会他，转而看向别几个管事，“你们几个，都是负责府里各房的主事吧？出了事，不说组织自己房里的奴才们出来护主，反倒一个个躲了起来，这府里还能容下你们这些比主子还娇贵的人？是怕鬼呢，还是自己就心里有鬼呀。”
“不敢，主子，奴才们万万不敢，只是事出突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到现在还敢跟主子狡辩，是打量着主子我是新来的，好欺负是吧。”
“不敢，不敢。”管事们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欲哭无泪。往日里，谁要是犯了错，四爷一个冷眼下来，该领什么罚也就知道，怎么这个新主子，就这么难缠呢？她这到底是想怎么样？给个痛快的死法行不？
“行了，你们都自己报一下，自己该是个什么罪名，给主子我报来听听。”
“奴才没有及时护主，该去领罚五十板子。”一个管事先开口了，这是个聪明的，看着顾倾城不好惹，先给自己个重罚，省得再扯出其他的事来。
顾倾城点点头，“行了，你去领罚吧。”
“主子，奴才掌着府中的后院小门，没及时查察有人入府，领罚五十板。”又一个管事，脸上的肥肉哆哆嗦嗦的开口。
“就这些？”顾倾城看了他一眼。
这人忽悠她呢吧？在青楼里，有姑娘逃跑了，那看门的护院还要给打一百板子，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那护院更是要加倍的罚。这四王爷府啥时成了佛门，这么大慈大悲。
其他几个管事不支声，只是偷着眼看着刚说话的管事，察言观色。
“是，奴才有过，自请处罚。”钮祜禄庆丰脸上虽有紧张，但并不是十分害怕，似是觉着顾倾城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你没过错？噢，原来你是有功呀。”顾倾城抬起手指，看了看指甲上的丹寇，漫不经心。
李卫心头狠狠的抽了一下，他是听出来了，顾倾城语气越是这样漫不经心，越是要下狠手，这女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出来的，做事狠绝着呢。
“李卫！”
“喳！”李卫抬起头，仍是跪着听侯吩咐。
“从你那个小匣子里，把这个奴才们卖身契拿出来，先把这个屋里几位有功之人的摊开给他们瞧一瞧。”
“喳！”李卫打开匣子，厚厚一叠的卖身契就放在上面，最顶上几张，正是管事们的。
一众的管事们脸色全变了，紧紧盯着顾倾城，想不出来，她这是要干什么？
钮祜禄庆丰却是不怕，挺直了背，也不言语，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这女人就是新主子又怎么样，他的卖身契又不是在这府中，平日里大管事多福都要给他几份薄面，这个不知根底地女人，根本就动不了他分毫，想到这里，钮祜禄庆丰更是硬气，梗着脖子抬着看着顾倾城。
多福在门厅边上，一看这事就知道要不妙，原地跪着磕了个头，“主子，你别动气，钮祜禄庆丰是钮祜禄庶福带过来的家奴，因着别院中人手不足，前段时间从四爷府中调派过来帮衬着的，还请主子包容，奴才这就打发他回四爷府交给庶福晋发落。”
“急什么，爷把这院交给我打量，这院子里的狗也是我说了算，打了杀了丢出去喂狼，谁还能来找我拼命吗？”顾倾城抿了一口茶，瞟了眼多福，这人脑子没毛病吧？
在青楼里，姑娘们犯错，身边的丫环还要跟着打一顿呢，怎么到了这四王爷中，四爷的小老婆的奴才，这四爷都管不着，还得交给小老婆处置，上哪说这个理去呀。
就她看，这老东西真是念佛念出佛心来了，这整个院子里全打量着他好欺负呢，连他这小老婆的奴才都没把他当回事。
“小主子！我可不是这府里的奴才由着你处置，我是钮祜禄家的奴才。”
“哼，这个别院姓爱新觉罗，不姓钮祜禄，就是你们家家主来了，在这爱新觉罗龙子龙孙面前，也不过就是个奴才，何况，你不过是个奴才的奴才，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顾倾城一句话说完，钮祜禄庆丰脸色都气黑了，这么久以来，还没有人给过他这么没脸，他本就是钮祜禄家包衣，上三旗包衣，就是在在紫禁城里，也是有一分薄面的，没成想着，顾倾城这么给他没脸。
“即是主子看不上奴才侍伺，就请主子把奴才送回庶福晋身边吧，奴才自请庶福晋责罚。”
还敢跟她讲条件，摔脸子，奴大欺主呀！我呸，今儿就让你知道下，进了这别院，管你的卖身契在谁手中，是谁的奴才，都得是我说了算。
进了青楼，姑娘想闹脾气就闹脾气，想不卖身就不卖身，你当我这是开善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