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往事如风风不止（第八节：又添心结）

第八节又添心结
风高云淡、柳叶低垂阳光暖暖的，四下映晖，不由间心旷神怡。
此天气，的确不适合守了寂寞、拼了工作，交交友、打打牌，岂不美哉！
打理生意的每一天似让梦梦和小樊过得都很充实，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到了与奶奶约定好的周末，姐妹两都显得有些兴奋，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关门大吉，这可是书屋开业以来第一次，也好，对姐妹俩而言，生意的确不是最为重要的。
按照约定的时间，姐妹两准时到达目的地，就见奶奶早已守在大门外等候，见到姐妹两，忙关切地迎过来问着“宝贝儿们，奶奶家还好找？”。
“好找、好找、我们老姐都没问路，一路看着路标开过来，绝了，奶奶，你知道吗，要是我这个路痴，恐怕您要等到天黑了！”小樊又是不甘落后地抢答，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多是梦梦承让、绝不会抢自己的风头。
“那就快跟我上楼吧！”奶奶说着，脚下的步子已经迈进大门、头前开路。
独门独院，楼宇装饰讲究，颇有气势，院内碧草如茵，淡淡青草沁香。
“喂，老姐，不错，看这情形也不比咱们那府邸逊色！”小樊东张西望地一路瞧着，边手脚不闲着地一会碰碰路边的花草、一会儿踢踢脚下台阶上的图案。
“小樊！”梦梦小声在小樊的耳边提醒着，有的时候小樊真的淘气地像个孩子。
奶奶好像并不在意，只略微笑着，并不停下脚步。
三人就前后有序、快语笙歌地一路进了大厅，这时，就见从一楼一处较偏位置的房间里快步迎出来一人，见到对面走过来的三人，脸上迅速以最快的速度堆满了笑，许是瞬间脸部动作太快、太急，加速了分子之间的剥离，以至于借着照射进来的明亮的阳光，好像足可以看得到有轻微的粉末状东西从来人脸上掉落。
“老姐，你看到吗？那是香粉吧！”这回轮到小樊在梦梦耳边低语。
其实梦梦的眼力也不差，那人脸上掉落的如同粉尘状的烟在阳光中轻撒，分明也被自己看得清楚，只是梦梦不敢断定来人为此家中何等位置，便强压住自己内心喷薄欲出笑声，没想到小樊也不避讳，脱口而出，不过还好，梦梦庆幸小樊能够识得大体，压低了声音讲给自己听，但她还是不敢断定小樊的声音是否传了出去令对方及奶奶听到，便有些心慌，忙抬头将眼光看向来人及奶奶。
不过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来人笑脸相迎地走了过来“奶奶，是客人来了，我这就给您沏上一壶上好的茶来，对了，不知道这两位姐姐们要喝茶还是饮料？”来人的声音里明显有透着些讨好的意味。
“算了，就我喝茶、给她们俩煮些咖啡，就送到我房里吧！”奶奶声调不高不低地嘱咐着，也不多解释。
“哎，这就来。”来人答应着转身去了厨房。
“诶！”小樊刚刚放出些声音，便被梦梦一把拉住，她太了解小樊的脾气，故而知道方才那人的话让小樊不快了，其实，梦梦也不自在，那人看上去、听上去也不白痴，而且语气里透出的讨好劲分明就能看出来，这人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况且但凡拉出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管来人年龄几许，梦梦和小樊绝大不过此人。但那个‘姐姐’是怎么从这人嘴里流出来的如此自然，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不打诳语，这人脸上挂满的‘霜’，也许的确有些混淆了本身的年龄，但怎么看这张有些不过分说成布满几分妖媚的脸也不会年轻得过自己和小樊，整个就一装嫩的感觉。
但是，梦梦也注意到奶奶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人刚刚的称呼，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吧。正是想到此，让梦梦及时制止住小樊脱口而出的“国标语（从小樊嘴里讲出的带点儿文明的骂人话）”。
那人转身沏茶、奶奶则带着姐妹两进到自己房间。
“快坐吧，看看奶奶这里还舒服吧？”奶奶推开房门，向里面让着小姐妹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吱溜”一个急猴的身影，不等奶奶讲完，小樊已先行占领了房间内最舒适的大躺椅，自在地放了长条；梦梦则等着奶奶先走了进去，才跟着进入。
环顾着房间四周，心下感叹，奶奶不愧为意识前卫，整个房间的布局几乎没有一丝老人的痕迹，从大到家具小到饰品，无一不时尚、色调明快。
“奶奶，这真的是你的房间？”梦梦突然发现床上的一款体型硕大的毛毛熊，这是连自己这样的假小子都不曾出现在房间里的东东，怎么会？梦梦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哦，你是看着那毛毛熊和我这个老太太太不搭了是吧？”奶奶的眼光随着梦梦的眼光看过去，就知道她所指出处。
“不是的，奶奶，我是觉得~”
“奶奶，老姐是想说，就是您面前的我们两个假小子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这种过这东东，只是觉得奶奶您太可爱了！”小樊再一次抢先，不仅语气极具表演风格，连动作都夸大到极点，接着又不忘补充着，并外加一句更正的讨巧“奶奶您是童心未泯！不对，是不老神话！”
梦梦看向小樊，长出一口气。
这次由不得心中给了小樊一个大大地谢字，尽管小樊平日里极尽顽劣，但又总会在不自觉中恰到好处地替自己解围，梦梦心里想着，也就不自觉地向小樊投过去感激的一瞥，没想到这凌厉的小丫头是精得出了奇了，这时候分明就在等着梦梦向自己投过来感激的表情，早已准备好了飞扬的眉梢等着回应了。
梦梦这时也起了戏心，把刚刚预备好的笑脸转瞬之间收敛，硬生生地调换出不解的模样与小樊相对而视。
各种表情~一旁的奶奶看得惊奇“我说，宝贝们，这戏瘾上来了？把奶奶我当空气了是吧？”
亏了老人的提醒，梦梦和小樊方才作罢，相互改换了尴尬的表情，异口同声了“对不起，奶奶，错了！”
“可不是你们错了吗？奶奶我就是再童心，也不至于整天抱个毛绒玩具睡觉吧，两个臭丫头，那不是我的，是我孙子的！”奶奶笑着解释道。
“孙子，对了~”梦梦忽然想起来和小樊准备好的礼物，就势将身旁的一个大大的包装袋提了过来“奶奶，这是我和小樊给您孙子买的小玩具，您孙子呢？还在睡觉吧？”
“对呀？怎么没见我小老公呢？是害羞躲起来了吧？还是又尿床了，不好意识见人呢？倒是好生出来见见奴家，想死人了。”小樊又不忘先前和奶奶间的玩笑，本性不改地玩劣起来。这么一说，竟逗得奶奶和梦梦笑得直不起腰了。
“这小不知羞的，等着真真地见到本人，看你不叫老公我怎么罚你”奶奶已经被小樊逗得流出了眼泪。
“是呀，是呀，看样子我得回去和家里人交待给你准备嫁妆了，好不容易有人有胆敢要我家小妹了！”梦梦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小樊不恼、也跟着大笑，但小樊的笑声总是太过夸张，这不，就在她伸胳膊、蹬腿的大笑不停的时候，就听得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梦梦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小樊一不小心肇事了。
小樊原就机灵的，这时候听得自己的笑声里突然夹和进一种掉落东西的声音，连忙迅速俯身将就要轻触落地的一个精美相框迅速捞起“对不起，奶奶，又一个不小心，不过还好，完好无损！”
小樊将相框在自己的身上做足样子地擦拭着“好了、好了，这下干净了。”
“诶——”就在小樊嘴里碎碎念着欲将相框放归原处的时候，突然好奇地紧盯着相框里的人物惊讶地向奶奶问道“奶奶，这相框里的好看的姐姐是你的女儿吗？”
奶奶知道了小樊的问题，却是笑容无奈地道来“小东西，又乱叫，她怎么会是你姐姐辈的呢。嗯，要是算起来，是比女儿还亲的孩子，奶奶这一辈子福薄，只生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等着然然的妈妈嫁进来，这外面的邻居都羡慕我们这一对比亲母女都还要亲的婆媳俩！哎，”
奶奶又是长叹“就是奶奶命不好，这么好的儿媳我守不住啊！”说到此，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奶奶，奶奶，你可别哭，你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呢，嫁过来以后每天给您唱大戏，让您一点都不会寂寞！”小樊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竟惹了奶奶伤心，于是伸了淘气的舌头，忙着不迭地挖空心思地哄奶奶乐，不过她也听懂了，这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奶奶的儿媳、她大孙子的妈。
“对呀，奶奶，要是真有小樊嫁过来的一天，奶奶您可要避之不及了！”梦梦也忙着岔开话题，不过，刚刚的梦梦也有同感，照片里的女人模样太过年轻，恬淡、幽美。
好像效果不错，奶奶果然就擦了脸上的泪水“唉，奶奶不哭，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奶奶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还是忍不住！”
“那奶奶，既然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房间里摆着她的照片，家里人不会~”小樊没有将下面的话讲全，只是用表情向奶奶传达着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奶奶好像真的猜懂了，不过奶奶这时候却将声音压低了下来，像是怕有外人听到“奶奶和你们讲喔，其实，我看得出来，我儿子这么多年心里始终都不曾放下过然然的妈妈！”
说者无心、听着大惊——“啊，奶奶，您还是真的什么事都敢猜呢。这话要是让您现在的儿媳听见，不得和您儿子闹个地覆天翻才怪。”梦梦大感意外，有些怀疑奶奶是不是因为和以前的儿媳相处的太过亲密，出现的一些一厢情愿的想法。
“哎”奶奶立刻摇头否认“你当奶奶是老糊涂了吧，告诉你，小东西，奶奶的眼睛是有些不太好使了，可是奶奶我的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呢！”
听着奶奶相当自信的回答，梦梦仍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始终装着前妻放不下的人，怎么会再容得下另一个人走进心里面去呢“那您儿子怎么会和现在的妻子在一起的呢？”
“你还是不相信奶奶的话是吧？你们听奶奶跟你们分析的是不是有道理——”看来奶奶这么长时间《梦想书屋》不是白光顾的，现在在充分运用她所看到的书本上推理，学以致用，说的头头是道“首先呢，就像小樊说的，如果我儿子心里没有我前儿媳，那他绝对会制止我将这个合照摆在床头这么多年，这是我的理由一；”
讲到一半，老人忙掉头看着门口的方向，确认不会有人，便又接续方才的推理“其二：你们有没有发现刚刚迎我们进门的女孩长得多少有些像这照片里的我前儿媳呢？还有，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你们讲过还记得吧，我现在的儿媳，嫁给然然他爸的时候，可是足足空守了他们爷俩四年多的时间，这还不算，你们想，就算我儿子再心疼没妈的然然，也不可能让文博他妈熬到快人老珠黄的高龄产妇的时候才肯让她生下这个儿子不是吗？”
听着奶奶有条不紊的分析，还真由不得梦梦和小樊竖起大拇指“行啊奶奶！你绝对有申请当福尔摩斯的资格！”
无论是真心的表扬；或是好意的恭维，老人好像对姐妹两的好评极为享受，乐得接受，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奶奶，我进来了！”就在大家乐得其中时，刚刚被奶奶认定与前儿媳颇有些相似的人端着沏好的茶和咖啡进来了。
“放那吧，”奶奶随口说着，接着又嘱咐道“把客人送的玩具给文博带过去吧！”
“嗯，那有事奶奶你就招呼我，我先出去了！”那人将茶放在桌子上，听话地走过去预取梦梦身边的礼物。
见脂粉气颇浓的这人正好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经过奶奶方才的提醒，梦梦还真是不忘有意观察了一下，不错，尽管厚厚一层的胭脂俗粉挂满了眼前人的脸，但也不难看出在那张俗气的脂粉下藏着一幅比较耐看、甚至有几分让人心动的容颜——那也许就是粘了然然妈妈的光的些许相似的成分吧！
“哎，等一下，奶奶，我不可以见见我小老公再走吗？”小樊被好奇心勾住，拦下了来人伸过来的手。
梦梦了解小樊没有刻意，也许整个大家族里太长时间没见到小孩子了，况且，小樊的性格又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樊是真的想见到那个被自己戏称为小老公的孩子了。
“那当然好，不过，你这小老公可不是轻易能见的！”奶奶也玩皮地卖起了关子，并挥手示意那个人先出去。
“此话怎讲？莫非我小老公是传说中的江湖高人，淡漠名利、根本不屑与市井之徒往来！”小樊可是找到了发挥长项的舞台，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自己的搞怪天才。
“我说小祖宗，你哪来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呀？”奶奶似乎太惊讶于小樊的套路了，没想到这小家伙搞怪的天才一流。
“看来，平日里你是让着奶奶三分，现在轮到奶奶我认输了，奶奶原就想留你和梦梦吃过晚饭再走，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们太久？既然小樊这么说了，我想你们也不急着回家，那就等着我儿子和媳妇带着我孙子回来，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奶奶用商量的口气问着，好像她也正想梦梦和小樊能多留些时间。
“这样好吗、奶奶？”梦梦有些犹豫，毕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恐有不便。
“老姐，你有时候真的是不解风情，不就是让我见一下下我小老公，以解我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老姐，你何苦为难与我！”小樊装出一副极为痛苦和不满的表情摇晃着梦梦的手臂“应了、应了，姐~”
小樊的大力，摇的梦梦头都晕了，最终禁不住小樊的死缠烂打，便又将眼光跳向奶奶，意料之中，奶奶这边是极力赞成地点头。
“好了，别摇了！摇断了！”梦梦无奈，一把拉下小樊用力摇摆自己的手掌，算是应了下来。
小樊得逞，便显得越加兴奋，别有用心地向梦梦示威“这就对了，说不上，好事成双，今天你也能和姐夫之间真的一见钟情、忘尽前缘！”
“奶奶你说呢？”小樊转而向奶奶问道，表情极尽谄媚，讨好地拉拢着自己的阵营。
“奶奶我不知道有多盼望着这么一天呢！”奶奶用幽幽地语气，眼里透出些喜色，不过一瞬，紧接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嗨~”
就见奶奶这一刻的情绪多了十分的忧郁，没了刚刚的喜悦，那一声长叹里不知道充满了老人多少的担心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