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离开,这边赵光义就莫名倒在了石桌上,梦璃怎么推都推不醒,探了探鼻息,貌似是中了蒙汗药的症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谁这么大胆要在众人眼皮底下给他下蒙汗药?为什么只有赵光义一人中招了呢?明明大家都喝了那杯酒。
梦璃不敢声张,叫了王继恩服侍赵光义回殿。自己又吩咐了几句。便独自一人若有所思地走在回思蕊居的路上。
这边红罂刚上马车,夜倾辰也随即跟上,“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你的俪妃娘娘吧。”说完,放下帘子就往夜府放向奔去。
夜倾辰还在琢磨红罂的话,俪妃娘娘?难道梦璃出事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纵身一跃使轻功便往凝玉亭方向而去。在回思蕊居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了梦璃,那日想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不顾所以,上去拉住梦璃的手焦急地询问:“璃儿,你没事吧?”
梦璃被夜倾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忙甩开夜倾辰的手,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赌气道:“夜公子,请放尊重!”
夜倾辰自知梦璃是在跟自己生气,于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看你还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自己都露陷了吧?”
梦璃皱着眉头生气地望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也许是晚上的酒喝多了,忽然感觉头晕乎乎的,脚下一软,夜倾辰见状忙扶了她一把。
梦璃本想再次甩开他的手,怎奈已无什么力气,但又深知这深宫内院不是夜倾辰久留之地,于是定了定心神说道:“夜大哥,快走!小心赵普!”
夜倾辰明日就要赴蜀地,他一想到就要和梦璃分别,心中一阵酸楚,又似有很多话想要与她说,于是,心一横,不管那么多,打横抱起梦璃,三下两下的功夫飞檐走壁越过了皇城。
“你要带我去哪里?”梦璃心下一紧,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无法动弹。
夜倾辰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口哨声,一匹健壮的黑马从夜色中驶来,夜倾辰抱着梦璃上了马,只听一声“驾”,马儿已经飞奔起来,朝郊外驶去。
梦璃今晚本就喝了酒,再加上这样的快马颠簸,实在受不了,心中又十分恐惧,只能拼了命的往后缩,紧紧靠在夜倾辰的怀里。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这样亲密地贴近他了,梦璃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温暖的热流,多想不顾一切地就这样随他狂奔而去。
马儿一阵疾驰后,速度渐渐慢了,待梦璃回过神来,马儿已经停在了郊外那所小宅子门前。夜倾辰先翻身下马,然后把梦璃抱了下来。
“进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夜倾辰拉着梦璃的手就往宅子里走。
大概是秋夜的风有些凉,梦璃只觉得一阵疾驰后浑身冻得哆嗦,夜倾辰二话没说,把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屋内也两年前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梦璃站在屋内,静静环视了一周,心中茫然,夜倾辰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更何况,自己现在是赵光义的妃子,这样的深夜,又怎能与夜倾辰私会于此。
梦璃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再加上刚刚一路狂奔,寒冷刺骨,于是抱着手臂直打哆嗦。
夜倾辰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把她揽在怀里,心疼道:“这样会不会好些?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明知你身体不好???”
“夜大哥,别说了!你可知赵光义派你去蜀中并未安好心,你别去那里,那里危险。这一定是他和赵普的阴谋。”梦璃靠在夜倾辰怀里,幽幽道。
也许是喝过酒的缘故,也许是早就怀念这温暖厚实的怀抱,梦璃只觉此时心中渐渐暖和起来,即使明知不可能长相厮守,但能这样彼此相依相惜过,也已经足够了。
“跟我走,梦璃,我要你跟我走!”夜倾辰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却又似一种命令。
梦璃起身抬眼凝视着他,心中颇有不解。
夜倾辰似乎看出她的困惑,唇边溢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我当然知道赵光义这次派我去查钱模失窃一案,并未安好心,他是要一箭双雕。我早就料到钱模失窃之事与赵普有关,赵光义又何尝不知呢,只是打着这个幌子把我从京中支开,让我去调查此事,赵普必定会出手阻止。他以为赵普有能耐置我于此地呢,他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想一箭双雕是吧,我偏不会如他所愿。”
梦璃注意到夜倾辰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只觉自己心肺俱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看来,他是执意要寻仇了,可他,又如何是赵光义的对手呢。
“璃儿,跟我走,离开汴京,离开那个残忍的皇宫。一想到你被可恶的狗皇帝???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痛到骨子里的,如今,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跟我走,璃儿,我不能没有你!”夜倾辰再次把梦璃拥入怀中,深情说道。
梦璃能感觉到他心中强烈的呼唤,自己又何尝不想与他海角天涯,可如今家人还在汴京城,被赵光义控制着,自己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什么都不顾了呢。她已经任性过一次了,此时的她,心就像被撕裂了似的,剧痛无比。分别就在眼前,而这次的离别,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想着想着,泪水汩汩而下。
“夜大哥,我真的不能跟你走。若我现在走了,父王和两位哥哥定会被赵光义之罪的,又或者他一怒之下,杀了父王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夜大哥,即便我十分不舍和你分离,可一旦进了那个皇宫,我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呢?你要明白,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夜倾辰的心微颤了一下,他又怎能不明白,即便他今日说服梦璃,让她跟他走。他又怎能舍得让她跟着他颠沛流离,并且,他决意要做的是诛九族之罪。九族?哼,他哪里还有九族,所有的亲人早已被赵光义杀尽,只剩他一人,此时,他更不能连累了梦璃。
若此事能成,他定要从赵光义的手中把梦璃抢回来,他报仇不是为了要夺回柴家的江山,只是为了心中那份不甘,是他赵光义欺人太甚。
不知何时,外面淅沥下起了雨,梦璃面色惊慌,这下该怎么回宫。
不过庆幸的是赵光义被下了蒙汗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躺在夜倾辰的怀里,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忽然心跳加快,酒劲也涌上心头,她面色红润,迷离的双眼凝视着夜倾辰。
夜倾辰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自那次普陀岛之后,他脑中闪现过多少次单独和梦璃相处的画面,还有那种二人缠绵刻骨铭心的感觉。他心中柔情涌动,缓缓低下头亲吻了梦璃的唇,唇齿相交,缠缠绵绵。似乎在向她倾诉着连绵不尽的相思之情,梦璃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惶恐,渐渐便不再抗拒他,默默的迎合着他。
她想,若是无缘,这一次或许是最后的诀别了。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似在滴血。
不管以后将如何结束,只要曾经拥有过。
缓缓的,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自夜倾辰和陆敬铭走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梦璃的心却迟迟平复不下来,她不敢相信夜倾辰究竟能在蜀中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可看到赵光义的心情越来越好,她打心眼里是越来越厌恶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梦璃越来越不爱说话,而且精神也越来越差,经常犯困,动不动就睡到日上三竿了。善柔看到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忍,急忙请了陈昭遇太医来。
替梦璃把过脉后,才得知梦璃原来是怀了身孕,已有两个月了。两个月,梦璃计算这日子,两个月前,那不是???她心忽然一紧,怎么会这样?当她本打算要去遗忘的时候,肚子里的小生命却悄悄诞生了。
和陈昭遇吩咐了几句,叮嘱他此事先不能让皇上知道,陈昭遇点点头,便悄悄退下了。
梦璃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对瑞娘道:“瑞娘,陈太医真的靠得住吗?”
瑞娘面含诚恳冲梦璃点点头:“娘娘请放心,陈太医,娘娘可以信。”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娘娘有什么打算?”
梦璃只觉得脑中纷乱糊涂,自觉做了很荒谬的事,可有感觉这是上苍赐予她的,这肚子里是她和夜倾辰的孩子,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勾勒出一丝久违的笑意,“瑞娘,我一定要生下他,这是命中注定的,上苍感应到了我的祈祷。我一定要生下他。”
“娘娘???”瑞娘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心中欢喜又充满着矛盾,她该如何才能帮到他们呢,还有夜倾辰,她的主子,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郡主,不好了。”善柔神色匆匆而来。
梦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蜀中发生了动乱,昨天刚得到的消息。刚刚我碰到高以翔,见他慌慌张张去了文德殿。”
“动乱?蜀中不是刚刚发生钱模失窃一案吗?怎么现在成了动乱?”梦璃疑惑道。
“据说是因为当地的百姓不满朝中把茶归朝廷统购才引起来的。我也是刚听高以翔说的,几个月前“赵光义颁布的‘博买务’让大部分蜀中的农民失去了生活的来源。赵宋本就是通过抢夺政权才取得的江山,他们又怎能体会人间百姓的疾苦呢?发生这样的动乱也是情理之中。”善柔回道。
“茶叶现在也归了‘博买务’?难怪大家要造反呢?可这时间发生的也太巧了,正好赶上夜大哥去蜀地???”梦璃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凛,睁大了眼睛问道:“茶叶?茶商?夜大哥不就是茶商吗?最重要的茶源都取自蜀中,而偏偏他外派去蜀中的时候出现了乱子,莫非???莫非???”梦璃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觉心中惊惧不已,又似阵阵痛楚,难道真如她料想的,夜倾辰发动了叛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