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和夜倾辰循声望去,赵光义一脸的不悦冲他们走来,身后王继恩、赵普、钱惟浚、钱俶紧跟其后。梦璃这才发觉自己还被夜倾辰扶着肩膀,她急忙后退了几步,夜倾辰也猛地放开了她。
二人慌忙跨门而出上前迎驾。
“参加皇上。”
赵光义淡淡道:“平身!”面色冷冷看向他们二人,眼神中满是怒气和失望,道:“璃儿不是陪淮海王用膳吗?怎用膳用到柴房来了?夜倾辰为何也再此?真是巧了!”
“皇上,微臣没跟您说错吧,皇贵妃鬼鬼祟祟的,绝对有问题。”赵普瞪了梦璃一眼,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躬身对赵光义说道。
梦璃瞥了赵普一眼,恍然明白定是赵普在赵光义面前说了什么,于是回道:“皇上忽然驾临淮海王府,臣妾惶恐,可臣妾并未隐瞒皇上,今日前来确实是来看父王的,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调查清楚,皇上若不信,请随臣妾来。”
赵光义面露疑惑,凝眸片刻,便随梦璃进入了屋内,众人也紧跟其后。他见一稚嫩的小女孩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这时,两个小厮给赵光义搬来了龙椅,赵光义正襟危坐在龙骑上,望向梦璃,看她能有何解释。
梦璃看到夜倾辰正想上前,急忙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冷静,稍安勿躁。然后,她跪在赵光义面前,诚恳说道:“皇上,臣妾确实有事瞒着您,可并非臣妾有意,实在是臣妾有难言之隐,还请皇上明察。”
赵光义下巴轻抬,看上去比往日更加威严霸气,目光冰冷望着梦璃冷声道:“你且说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梦璃的心骤然一震,看来这次赵光义非得要听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是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说道:“皇上可知面前死的这个女孩是何人?”
“何人?”
“她是辽国的卓璇公主,是辽国皇室派来刺杀皇上和夜倾辰的特使。”梦璃镇静说道。
赵光义怔愣了一下,只听赵普冷哼了一声,提高了嗓音道:“皇贵妃以为随便找个死人就能蒙骗皇上吗?你明知道她已经彻底闭上嘴巴,任你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了。”
“我有没有说谎,丞相大人也未免太过早下结论了吧。”梦璃瞪了赵普一眼道,顿了顿继续说:“皇上,臣妾绝无半句虚言。她真是辽国的卓璇公主,今日行猎围场的黑衣人就是她指使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让活捉的那个人来认证。”
“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有这能耐?真是闻所未闻。皇贵妃今日可真让微臣长了见识了。”赵普冷言道。
赵光义缓缓说:“夜倾辰,那个刺客招了吗?”
夜倾辰急忙躬身向前恭敬回道:“回皇上的话,如皇贵妃所言,的确是辽人派来的。”
“有何证据?”赵普不依不饶,赵光义冷冷瞪了他一眼,他急忙闭上了嘴巴。
“辽人特使的衣领处都绣有象征着辽国皇室最高特权的白马和青牛图腾,这刺客和相国寺抓到的刺客一样,衣领处都绣有白马和青牛的图腾。”夜倾辰一面说着,一面将随身携带的黑衣递给王继恩。
王继恩接过后呈给赵光义,赵光义见所言不虚,又问道:“那又如何能证明眼前的女孩就是卓璇公主?”
夜倾辰道:“皇上,辽国最高使者都会随身携带镶着白马和青牛图腾的令牌,皇上大可派人搜一下她的身上有无此物。”
赵光义向王继恩传递了一个眼神,王继恩领命后便去搜小汐的身,的确在她的腰间找出一张金光灿灿镶有白马和青牛图腾的令牌,忙递给了赵光义,赵光义拿过令牌,翻看了一眼,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朕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时,钱俶拱手上前道:“皇上,请皇上为小女做主,小女自进宫后就不停受到恶人挑拨,还差点遇害,小女不想蒙受冤屈,特意命老臣协助调查近日来一些困扰小女的事件,今日终于水落石出了。”
“是啊,皇上。”钱惟浚也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小妹自进宫后,虽说蒙受皇恩,皇上对小妹也是宠爱有加,可难免一些人会生妒心,小妹与世无争,可也受不了遭恶人陷害啊!小妹自知皇上对宫中所传与夜倾辰有私情的流言耿耿于怀,就让微臣和家父帮忙查出幕后凶手,这不查还不要紧,一查才大为吃惊,原来背后有如此大的阴谋。”
赵光义看向梦璃,梦璃神色凄楚,幽怨地回应着他的目光。他心中一颤,莫非他这次又听信了谗言?转而侧头朝赵普望去,赵普急忙怯怯地垂下了头。
梦璃咬了咬嘴唇,道:“臣妾只想还自己清白,皇上可知为何有人要散布臣妾与夜倾辰有私的谣言?”
停了一下见赵光义没有说话,梦璃继续道:“因为幕后主使的最终目的是消灭天狼雄狮,从而打击大宋的军事实力。能做出此事的绝非一般的人,死在皇上面前的这个是夜倾辰前年冬天在街上捡来的女孩,臣妾也是今日才得知她原来就是辽国的卓璇公主,去年秋天皇上刚刚公开天狼雄狮的身份,她就把流言散布到了宫中,目的就是引起皇上怀疑,皇上一怒之下肯定会移驾夜宅一探究竟,到时候她再来个一箭双雕。清风、细雨的死就是最有力的说明。之后她看计划有变,趁臣妾在相国寺烧香祈福,皇上来探望之时便狠下心要行刺皇上,皇上虽之后处置了刺客,可未能找出幕后真凶,臣妾不想蒙受清白之冤,更不想白白挨了那一刀子。今日臣妾好不容易逮着了卓璇公主,谁料想她竟然行刺臣妾,善柔替臣妾挨了一刀,现在还生死未卜呢。皇上若不信这些话,大可派人去调查。”
梦璃十分委屈地说完,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
赵光义看她说说条条在理,心生内疚,忙起身扶起她,“别跪着了,你身体一向不好。”
梦璃随赵光义的手与他坐在龙骑上,夜倾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赵普见状,心下一抖,今日好不容易劳师动众前来,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忙道:“皇上,皇上可否派人再去查?”
赵光义怒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只听梦璃道:“皇上,当日相国寺一事,不知皇上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才差点遇害,事关重大,又关乎皇上安危,出了此事,宫中必定有同谋,请皇上一定要查清楚。”
赵普神情一怔,不再说话。梦璃瞪了他一眼,想到他一贯目中无人,韬光养晦,她这话就是说与他听的,话中已经很明白了,你赵普若再敢说一句话,我便决不轻饶你。当日流言可是从你女儿的崑玉殿传到赵光义的耳朵的,你自以为聪明,若我追究下去,你也百口难辨,难逃其责。
赵光义自知赵普和赵淑妃没有那个胆量,他们决不可能和辽人串通,说到底赵淑妃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不过这样也好,给她和赵普敲个警钟,杀杀他们身上那股子傲气。
钱俶见状,忙圆场道:“皇上,皇上来了这么久也饿了吧,若皇上不嫌弃,在微臣府上用晚膳如何,饭菜虽不能和宫里的御厨比,全当微臣一片心意了。”
“朕还真有些饿了!”
听此一说,梦璃、夜倾辰、钱惟浚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梦璃起身道:“皇上,请皇上先移驾花厅用膳,臣妾要去看看善柔。”
赵光义点点头,“若善柔伤势不重,尽早过来陪朕用膳。”
梦璃微颔首,“知道了!”
赵光义冷眼望了赵普一眼,便在钱俶和钱惟浚的陪同下,朝花厅走去。
梦璃见赵光义的身影已走远,冲夜倾辰道:“小汐的尸体,有劳夜大哥了。还有,洛蝶也是辽人派来的细作,夜大哥,此人???”
“放她一命吧,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夜倾辰截道。
梦璃轻“嗯”了一声,“夜大哥这般重情重义,希望洛蝶能体会这番用心,好自为之。”
“我会去和她说明一切的,叫她以后不要再找你的麻烦。”
梦璃默默望了他一瞬,心绪万千,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免得再被人抓住把柄。”
夜倾辰心下一惊,面色复杂,眼中丝丝哀伤心痛,他多想一把拥住她,与她海角天涯,不再让她承受这些痛苦。可命运之神并未怜悯他,天意弄人,万般无奈,他到底该怎么做。纵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淡淡化为“保重”二字,便持剑转身而去。
梦璃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凝视片刻,急忙敛了悲痛的思绪,去看善柔。
梦璃轻声挑帘进入卧房,看到善柔闭着眼躺在床上,高以翔陪在她身旁,便得知已没有生命危险了。望着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呢,顿时一股温暖油然而生。
高以翔见梦璃走来,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梦璃微微颔首,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静养几日就会痊愈。”
“那就好!”
善柔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梦璃,她嘴角溢出一抹微笑道:“郡主,你来了,听闻皇上也来王府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梦璃侧坐在床榻上,握起善柔的手,心疼道:“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善柔摇摇头,“郡主没事就好。”
“今日多亏了你,善柔,谢谢你!让你为了冒了这么大风险。”梦璃心中隐隐作痛。
“郡主怎说这么生分的话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郡主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身体痊愈了在回宫陪我。此刻皇上还在花厅呢,我不能多呆,这儿有高以翔陪着你,我就放心了!”说着,试着抬高了嗓音,脸上溢出一丝坏笑望向高以翔,高以翔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善柔也随着梦璃的目光看向高以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哦,对了郡主,今日我们跟踪卓璇时,看到洛蝶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夜公子和陆敬铭他们与黑衣人过招时,见她的目光一直在夜公子身上游离,似乎很是担心。”
梦璃脸上的笑容顿时黯然了下去,原来,洛蝶得知卓璇要杀夜倾辰,她还是放心不下他,尾随而去。这又是怎样的感情纠葛呢,她默默叹了一声气,拍了拍善柔的手,令其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