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昏厥过去了?”苏晴岚醒来时,她在凛渊怀中,而凛渊在静霜的行宫里。苏晴岚醒来第一件事不是确认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哪,而是感慨自己竟然会意识不济陷入昏迷,看来她对自己的一切清楚得很呢。
“我倒是要问你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倒给我来了个昏迷,故意的?”凛渊眯起了眼睛,饶有兴致般的看了苏晴岚一眼。
“这是自然,若非如此,某人怎么会放过我?”苏晴岚清淡的笑了笑,原来她是装晕,并没有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装晕是因为她不想面对一些事情、一些人,同样也是因为她不想回答凛渊的问题,于是她只能一晕了之。
当然,一开始在凛渊提问她的时候她是假晕没错,后来她是装着装着真的晕过去了。毕竟她没了药效又乱了身心,病情十倍几十倍的反弹了回来,容不得她不来一个弄假成真。
“那么我的问题呢?”凛渊还没死心,盯着苏晴岚态度强硬的问道。“你装晕,你师父也不管你,你们师徒二人玩的可好,我什么也没看懂呢?”
“说没懂的,你肯定是骗人。”苏晴岚一笑,凛渊的眼神可精明着呢,他又怎么可能是没懂?他只是想要苏晴岚亲口说出那些奥秘罢了,而苏晴岚,恰好也是什么都不想说而已。“有的东西你比我看得通透,你又何必来刁难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这就是足够了。”
“苏晴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说吗?”静霜本来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现在她一开口,苏晴岚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二师父问话,她说是不说?
说了是泄露了曲天明的处境,静霜就能从曲天明的行动中推测出他底牌如何,那就是苏晴岚背叛了大师父;可是不说呢,静霜对苏晴岚也算是师恩重,她也没有不说的理由。
“我并没有那么聪明,我知道咬了师父的那条毒蛇有诡,但我不知道它从哪儿来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的。”苏晴岚认认真真的答道,既然不能说,不如一问三不知,什么也别去深思。
“哦,这样。”静霜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看苏晴岚的眼神忽然就有了那么几分敌意,隐约发酸的那种敌意。他看穿了苏晴岚既不想辜负了他也不想辜负了曲天明,他就这样吃醋了。
吃醋的莫名其妙,但又隐约流露出了什么。
“苏家小姐醒了?”时砂人未至声先至,还没来就吓了苏晴岚一跳。只见他笑吟吟的带来了一个木制傀儡,而那傀儡的样貌和苏晴岚殊无二致,若不是它不会眼神流转大家都要以为那是另一个苏晴岚了。
“这是什么?”苏晴岚脸色微变,看见一个死物和自己一模一样她有种本能的紧张感,就像是自己被人下了咒似的难受。“我记得女帝陛下也有一个这样的傀儡,我怎也有如此殊荣?”
“因为苏家小姐你的病虽然不重,却被药性激发出了可怕的后果。恰好苏小姐的魔力又是极乱,不得已,女帝陛下只能赏了你这个,以代替你这一劫。”时砂的笑容就像狐狸,他话音一落,苏晴岚顿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诡异——她的魔力一丝繁乱都没有了,但是,也倒退回了一开始的情况。
她的魔力爆发过也衰弱过,怎么也不可能回到一开始她只有十一级时的样子啊!开始时苏晴岚还没觉得哪儿不对劲,毕竟恢复原状让她觉得很舒服,便掉以轻心了这一回。现在她猛然惊觉自己没有哪儿不舒服,她反而心里发愫。
“多谢女帝陛下,但是我不认为我需要的是这种,我要的是医生。”苏晴岚虽然好得跟没事人一样,但她很紧张,紧张得都快再次生病了。
她很清楚自己魔力爆发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她差点儿摸到了某种特别的极限,只是因为泓涟的禁锢而缺了那么一口气。她强行魔力爆发召唤毒龙魂魄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有所长进,只可惜毒龙并非神兽,她失败时错过了那感觉微妙的一瞬。
但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病是好了,但是那种触摸到极限的微妙感也没了,她还是原来的实力,没有丝毫变化。
泓涟需要压制她的实力,苏晴岚知道,她也以为自己赢了。殊不知她机关算尽,赢得了水铭月一回、压得住泓涟一时,却不能让泓涟束手无策。回头转身,泓涟一个傀儡将她送回了最初,还是遂了泓涟的心愿。
苏晴岚不甘心,也不想就此认输。
“苏小姐可是觉得我多此一举?”时砂笑着问道,示好似的把木傀儡推进了苏晴岚怀里。“那么就请苏小姐好好拿着这傀儡,试试看没了它你会觉得怎么样,如何?”
“我这人是比较好奇,不过我还没到作死的地步。”苏晴岚笑了笑,没有去接那个傀儡。她不甘心但不是傻子,如果她再病情反复会是什么结果她清楚——泓涟能让她魔力和健康双赢?要么是她的健康毁了要么是魔力废了,哪一个都不是苏晴岚要的好结果。
不如回归最初的状态,虽然她的一切都归零了,但好歹触摸过极限的感觉还在,苏晴岚还是赚了的。
“时砂大人,这傀儡可是你做的?”苏晴岚眼帘低垂了片刻,再抬起眼皮时,她的眼神精明得很。
“自然,不过这种微末手段,西国会的人不少。”时砂谦虚的说了一句,但苏晴岚估计这天下也就他一个人会这种招数。做傀儡不难手艺人多得是,但要是随便哪个人做的傀儡都能这样用,那魔法师是怎么稀缺的?
“看不出来您深藏不露,年纪极轻,却本事不俗。”苏晴岚笑着,话里有话明着试探时砂。
“苏小姐说的是你自己吧?”时砂爽朗的一笑,一句话就把苏晴岚给堵了回去——是啊,深藏不露的年轻人那么多,还多了时砂一个?先不提其他国家有多少隐藏的人才,光是东国的一个靖宁就至少有四个吧?苏晴岚算头号。
“阿宁怎么样了。”苏晴岚脸色一沉,不再和时砂纠缠傀儡的话题,而是担心起了阿宁。她昏迷过去以前阿宁已经假死了,不知道之后怎么样——阿宁的魂怕是和毒萝脱不开干系,但他有血鬼护着应该不会死吧?
血鬼毕竟是幻兽再怎么也不会没有护住一个人灵魂的能力,阿宁不应该会死才是。再怎么说,血鬼寄宿的同时也会庇护宿主,想想阿宁死了血液干了她往哪儿去?血鬼怎么会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不出现?
苏晴岚不相信阿宁会死,哪怕她都看见了阿宁那个样子。
“死了。”时砂答得非常迅速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是凛渊王亲手将他的尸体交给靖国神将的么?不过将军心痛义子,即使是带曲天明大人去疗伤也没有放下他的尸身,我们不知道他的尸体被将军怎么样了。”
死了没看见尸体,那就是有猫腻了咯。想苏晴岚的心机城府,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时砂话里真正的意思?
阿宁死了,但是蹊跷,而且没人能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于是苏晴岚又瞥了凛渊一眼。
“是,因为血鬼是幻兽、是我的子民,我是和他很熟。但他没有必要把秘密全都告诉我,我也没有必要管束一个幻兽的宿主那么多。”凛渊立刻卸了身上的担子,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
苏晴岚只能又看向了静霜。“不知道师父这儿有没有书看?我有些担心大师父的情况,毕竟他是被毒蛇咬伤了,而我连那是什么蛇都不知道。”
苏晴岚这一次转话题无疑是转的最成功的,她装得跟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先问阿宁后问师父也弄得像是她很冷血一样——对同学的关心不够,对师父也是关注不多,轻重主次都没弄清——她故意冷血给时砂看,做得就像她只爱自己一样。
其实苏晴岚只是早就知道问了白问,咬曲天明的蛇是被控制着的,根本没注毒;而阿宁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他复活了也没用,一身烂账在那儿了。提问,只是因为苏晴岚不能不和时砂说话,她什么也不说泓涟就会知道她在提防谁。
“我对毒物了解的不多,不如你问问时砂?他最是博学,只是一直谦虚的待在女帝陛下身边,不肯承认罢了。”静霜瞥了眼时砂,语气冷清的答道。
“我也不认识那是什么蛇,不过我想曲天明大人应该不碍事,毕竟静霜大人没有第二颗药给曲天明大人了。”时砂笑着揶揄了静霜一次,含沙射影的在说静霜给苏晴岚药的事。“我也没有本事,用傀儡去挡成倍反弹的剧毒。”
“我不是想害我的徒弟。”静霜脸皮微薄,一被说立刻辩解道,但反而越描越黑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回家休息。”苏晴岚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这儿毕竟是女帝陛下宫中,我不敢过多叨扰——我为了和姐姐争锋暗算了水铭月将军,回头我登门谢罪。”
“你姐姐已经不在皇城了。”时砂眯着眼睛笑着说。“苏小姐也不用太过紧张,毕竟,你已经没有敌人了,该庆祝才是。”
没有敌人了?苏晴岚干笑了两声,敌人确实是没了,但是不能成为敌人的对手比敌人还可怕,说的就是泓涟和时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