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倾尽天下

“过去了太久，我已经记不清当初的自己了。”洛凝翾说。
洛延迹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世界上从来没有回到从前，只有重新开始。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
洛凝翾静静地听着，却毫无动容。
“翾儿，如果，”洛延迹对洛凝翾说，“如果洛国真的亡了，别去找卫景年。他的野心不是你能估量的。”
洛凝翾微愣。
洛延迹继续说：“到时候，我会把一切替你安排好。你逃到离卫洛两国远一点的偏远地带，找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平淡地与他相守一生。”
洛凝翾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占有欲很强的洛延迹嘴里说出的话。
他竟然连后路都已经为她打算好了。
洛凝翾已经猜想得出卫洛两国目前的形势。难怪萧慧这几天对她殷勤的不行，萧慧是希望她能帮帮洛国。
“翾儿，你在听吗？”洛延迹问似乎走神的洛凝翾。
“嗯。”洛凝翾应声，然后沉默地等待洛延迹委婉地提出要她帮忙的要求。
但洛延迹却始终不曾说出或暗示洛凝翾什么。
他只是贪婪地将她紧紧抱住，但是缓缓诉说：“其实，坐拥江山不一定如所有人想象的那般。拥有了一切之后回过头来才会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拥有。有野心的人肯定都想过做一统天下的真正君主，毕竟这万里江山太诱人。可是啊，我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只想每天有你陪在我身边，陪我过寻常人家的生活。如果可以，我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与你隐居，然后把酒话桑麻，吃野果，看野鸟，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洛凝翾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她和孟司羽，又何曾没过过这样的生活。
或许就是因为过了这样的生活，孟司羽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洛凝翾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开始疼痛。
洛延迹感觉到洛凝翾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他一低头，却看见洛凝翾表情痛苦。
“翾儿，你怎么了？”洛延迹焦急地看着洛凝翾，然后立刻宣太医。
洛凝翾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被撕烂一般，疼的她几乎昏厥过去。
洛凝翾娇嫩的唇上已沾满了自己的鲜血，疼痛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太医，她怎么样？”洛延迹一脸焦急地询问太医。
太医为难地摇摇头：“臣检查不出俪妃娘娘身体有什么异常。”
“混账！”洛延迹大怒。
太医连忙跪下，脸都吓白了。
“找……太后……”洛凝翾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
洛延迹突然明白过来，握住洛凝翾手，立刻叫人去请太后赐药。
因为疼痛所致，洛凝翾的手掌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洛延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洛凝翾一口咬在洛延迹抱她的手臂上。
宫人立刻走上前来打算拉开她，却被洛延迹示意退下。
洛延迹能感觉到洛凝翾现在的痛不欲生，她要发泄，他不会阻止。她的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翾儿，没事的……”洛延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宫人拿来药后洛延迹亲自喂洛凝翾服下。
萧慧也紧跟着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洛延迹担心地问洛凝翾。
洛凝翾吃完药后还是没有任何缓解的趋势。
洛延迹见洛凝翾表情痛苦地拼命摇头，心疼不已。
“母后……”洛延迹带着质问和恳求地目光看萧慧。
萧慧惊讶地瞪了洛延迹一眼，坚决地说：“你看哀家干嘛？哀家给的是真药！而且哀家连她为什么会中毒都不知道！”
洛延迹还是不相信。
萧慧又说：“哀家再讨厌她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至她于死地！现在卫国可是宝贝着她呢！”
洛延迹一想萧慧的确没必要在卫景年依然拿洛凝翾作为威胁的时候杀了洛凝翾，可是，如果药是真的，洛凝翾又为什么还是这样痛苦呢？
洛凝翾突然疯狂地推开洛延迹，大声地怒吼：“滚！都给我滚！”
从来没人敢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如此放肆，在场的宫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间洛延迹心疼地扶住摇摇晃晃的洛凝翾，对萧慧道：“这么晚打扰母后是我的错，现在请您回去休息吧。翾儿我会照顾好的。”
萧慧一愣，冷笑着离开了。
没人看到她眼中的怨毒。
洛延迹又让其他宫人全部下去了，一个人照顾洛凝翾。
洛凝翾的头发已经散乱，衣服也被自己扯出几个口子，但她还是发了疯地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痛苦。
“翾儿，不要咬自己！”洛延迹拿开洛凝翾的手臂，把自己已经被洛凝翾咬出好几个伤口的手臂伸过去。
洛凝翾看见洛延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血痕，突然跪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洛延迹心疼地抱住她，只恨自己不能代她痛苦。
洛凝翾脆弱而痛苦地说：“让我死。”
洛延迹紧紧抱住拼命控制自己却忍不住颤抖的洛凝翾。
“别胡说，没事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洛延迹目光坚定。
洛凝翾仍然痛苦地流着泪，时不时突然大呼疼痛。
洛延迹不厌其烦地安慰她，想办法减轻她的痛苦。
洛凝翾竟然断断续续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快黎明的时候她才疲惫的睡去。
而本来就因为战事繁忙而疲惫不堪的洛延迹更加辛苦。可他还是硬生生地坐在洛凝翾床边等了好久，直到她没有再醒来才肯离去。
但他没有休息的时间。
卫景年又派使者来要求洛延迹已洛凝翾为交换。
洛延迹生气地将所有上书将洛凝翾送去卫国的奏折扔到地上。
“朕再说一次，谁要是再敢让朕把俪妃送出去，朕就要了他的狗命！”
洛延迹在朝堂之上拂袖而去。
一个年轻有为的君主无论做了多少贤明的事，人们永远只会记住他唯一做错的那件事。
在文武百官和洛国百姓的眼里，洛延迹不将洛凝翾送去卫国就是他做错的事。他被洛凝翾媚住了心神，成了昏君，所有人都这么说。
洛凝翾告诉洛延迹，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洛延迹却霸道地告诉她，她是她的女人，谁也不可能抢走。
只可惜，卫景年势在必得。
楼轻轻为卫景年端来一杯茶。
“王上，歇会吧。”楼轻轻笑道。
卫景年倒是很给面子地放下奏折，喝了一口楼轻轻端来的茶。
普天之下，只有在卫国的楼轻轻才能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洛凝翾相比。
卫国所有百姓都知道，身边不缺美人的王上自从取了王后之后便独宠她一人，为她建行宫，搜集天下珍宝，只为博她一笑。
“其实只要王上下令，臣妾现在就可以让洛国成为王上的囊中之物。”楼轻轻一笑，说不出的神秘与风情。
“不必。洛延迹已经开始慢慢失去人心，很快，洛国就是朕的了。”卫景年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楼轻轻别有深意地说：“真的仅仅是为了让洛延迹失民心？”
卫景年挑眉：“你以为呢？”
楼轻轻发出银铃般地笑声，她随意地将手搭在卫景年肩上，“我看，王上是怕洛凝翾背上千古骂名。”
只要卫景年下令，楼轻轻就会在洛国帝都施下致命的蛊毒，到时候夺得洛国轻而易举，但同时，所有人都会把亡国的原因归结于洛凝翾这个红颜祸水。相反，如果洛延迹将洛凝翾送到卫国，那么她的“罪名”会稍微小一点。
“你很闲？”卫景年不耐烦地瞥了楼轻轻一眼，“后宫的事都处理好了？”
楼轻轻将搭在卫景年肩上的纤纤玉手拿来，耸耸肩：“没有。”
“你是王后。”
“哦。”
“……”
“反正以后可以交给洛凝翾。留着吧。”
“你以为她会做吗？”
“……说的也是……”楼轻轻黑线。
卫景年若有所思地打量楼轻轻，然后说：“朕总觉得你和她有某些地方相似，但又不同。”
楼轻轻勾唇，笑得不明意味：“因为我就是未来的她。”
卫景年愣住，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先告诉我，费了那么多功夫干嘛非要把一个总共加起来在一起不超过一个月的女人弄到手。”楼轻轻笑说，然后又自恋了一把，“我明明比她有魅力多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卫景年突然有些头疼。
“交换吧，王上~”楼轻轻半撒娇半诱惑地勾引卫景年。
卫景年正色，缓缓开口：“因为朕早就看上她了。”
“哦？”楼轻轻眯起眼，表示很感兴趣。
“那时的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当然，她是装的。朕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和朕一样的人。那时候。朕不是太子，母家也不显赫，处处忍让，和她一样。她也一眼看中了朕，是那种势在必得的目光。所以朕等着，不知道是巧合或是她故意为之，她竟然会是和亲的人。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卫景年不自觉地勾唇，“你以为一个随便的女人就可以让朕许下独宠的诺言吗？”
楼轻轻白了他一眼，然后一副“我能有今天的恩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地谄媚模样看着卫景年。
卫景年嫌恶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说：“现在该你说了。为什么说你是未来的她。”
“我猜的。”楼轻轻认真地回答。
“楼—轻—轻—”卫景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楼轻轻一看苗条不对，连忙笑嘻嘻地宣城后宫有事，要先告退下。
临走不忘说一句：“王上，对于您对臣妾的各种爱称，比如‘你这个女人’，‘王后’还有‘楼轻轻’比起来，臣妾还是喜欢听您叫我‘轻轻’~”
楼轻轻溜走后，可想而知卫景年的气愤之态。
她想起来远在洛国的洛凝翾。
洛凝翾啊洛凝翾，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男人却早就心属于你，可是你却错过了。现在，错过的人只怕是卫景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