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皇上赐婚。慕歆下嫁洛延溪，霓裳羽衣，凤冠霞帔，喜乐升平，红妆十里。那一夜，所有人倾城而出，看迎亲队伍浩浩汤汤。
王府中各路王公大臣早已人满为患。
“没想到慕歆只是侧室嫁入，但是也是风光嫁进来了。”洛凝翾没有加入那些谈笑的人，远远地看着，洛沣也不曾要求她帮忙招呼客人，这已是对她最大的疼爱。
“除了未来的王妃，能有这么大的殊荣也只有得到皇上赐婚的慕歆了吧。”孟司羽笑道。
“还有未来王妃啊……”洛凝翾突然觉得很失落，还是太自私了吗。
“翾翾，你要知道，就算他不再纳妾，总也要娶妻。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何况他是王爷。”孟司羽看着洛凝翾，有些不忍心。
洛凝翾转身，与孟司羽对视，认真地问道：“所以司羽以后也会妻妾成群？”
孟司羽笑而不答。洛凝翾叹了口气，知道孟司羽就是这个样子，也不再问。
“好了，去吧。今日哥哥娶亲，做妹妹的，可是要迎接新娘的。”孟司羽笑道。
“可是她也不能算是哥哥的正妻。”洛凝翾不满地嘟囔。
“翾翾，你太在乎那些对你好的人。会受伤的。”孟司羽的声音很飘渺，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响起。
洛凝翾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司羽还没回答，就有人来通知洛凝翾，洛延迹快到了，她必须去接驾。
洛凝翾不满地离开了，总觉得孟司羽话里有话。
她刚到大堂，洛延迹就到了。
“大喜之日，就不必多礼了。”洛延迹笑道，理所当然地坐上了最尊贵地位置。
皇上到了，那么新娘也即将到来。
洛凝翾看洛延迹有叫她的意思，连忙跑出去尽小姑子的责任。洛沣对她临时要迎接新娘的想法感到很诧异，但还是同意了。
喜乐声渐近，洛凝翾竟然有一丝紧张。随着喜娘一声“新娘子到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该上去迎新娘。
喜娘看见洛凝翾亲自来接，不禁压抑，但还是笑眯眯地把慕歆的手交给洛凝翾。
洛凝翾笑着接过慕歆的手，低声道：“嫂子小心脚下。”
慕歆一听是洛凝翾的声音，不禁一愣。但很快恢复，跟着洛凝翾往前走。
洛凝翾看到慕歆嫁衣如火，竟然有一种喜帕下是一个绝代佳人的念头。尽管她之前见过慕歆，慕歆清丽温婉，但并不会给人惊艳的感觉。
或许新娘在嫁人的时候就是最美的吧。洛凝翾心想。
洛延溪已经在等了。彼时的洛延溪，看不出来有多高兴，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温文尔雅得过于礼貌。
洛凝翾将慕歆的手交给洛延溪，洛延溪没敢看洛凝翾的眼睛。
新娘新郎入堂，又是一阵喜乐高峰。
洛凝翾站在洛沣身边。本来洛沣做的位置应该是洛延迹坐的，但洛延迹以晚辈之名推辞，有引来了一片皇上圣明之类的称赞。
虽然整个婚礼让人羡慕，但是又有几人新人是否高兴。
“一拜天地！”喜娘高声呐喊，奇怪的是慕歆和洛延溪没有任何反应。
洛凝翾也跟着捏了把冷汗，这可是皇上赐婚，如果两人现在反悔，那可是欺君之罪。
喜娘再次道：“一拜天地。”
好在这次没出意外了。周围惊讶的声音也换成的赞叹。
“二拜高堂！”
慕歆与洛延溪转过身，洛延溪看了一眼洛凝翾，洛凝翾有些不安地躲闪。
“夫妻对拜！”
洛延溪面无表情地与眼前的女子对拜。
“礼成！”喜娘愉悦地宣布礼成，周围又是一片祝福之声。
“送入洞房！”
洛凝翾看着洛延溪与慕歆消失在人海，说不出心里究竟什么感受。
新人拜堂后，无非也是祝酒之类的了。
洛延迹也很给面子地对洛沣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一口一个皇叔，一点皇帝架子都不摆。不知道为什么，洛凝翾总觉得自己离洛延迹越远越好才是对的。
所以洛凝翾很殷勤地主动去陪宾客。酒过三巡后，洛延迹也起驾回宫了，洛凝翾借酒醉离开了人群。
洛凝翾打发音尘去找琴师学琴了，她知道音尘对洛延溪有好感，怕她受不了。
洛凝翾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新房。此时洛延溪还在外面陪酒，慕歆坐在喜床上安静地等待。
洛凝翾连忙打算离开。
“可是王爷来了？”喜帕下温柔地声音响起。
洛凝翾怕她误会，只好解释：“抱歉嫂子，我是翾儿，哥哥还没来。”
“原来是公主。”慕歆有些失望，但也仿佛松了一口气。
“嫂子不必称我为公主，你嫁给了我哥哥，自然是我嫂子。”洛凝翾笑道，慕歆温婉，她也能接受。
“那……翾儿能不能陪我坐一会……”慕歆恳求的声音让洛凝翾有点心软。
洛凝翾犹豫着，打算说洛延溪等会就来了，但慕歆一把扯下喜帕，洛凝翾愣了。
慕歆流过泪，妆都花了。
“嫂子你……”洛凝翾有些惊讶，“你难道不想嫁给我哥哥？”
慕歆摇摇头，垂眸：“我自然是想嫁给王爷的。”
“那你为什么……”洛凝翾小心翼翼地问。
“王爷不喜欢我，我嫁给他对他来说是麻烦。如果不是父命难为，我定然不会逼王爷娶我”慕歆直白的话让洛凝翾对她有些改观，她以为慕歆应该如表面一样，是顺从温婉的女子，竟然会这样刚烈的一面。
“为什么慕大人要逼你嫁给我哥哥？”洛凝翾实在想不到洛沣为什么要让洛延溪娶一个洛延溪不爱的女子。
慕歆摇摇头，苦笑：“我不知道。我虽然是长女，却是侧室所出，如果不肯嫁给王爷，迟早有一天也会被逼随便嫁了做妾。”
洛凝翾有些可怜慕歆，但也尊敬。
“嫂子，你放心，我哥会待你好的。”洛凝翾安慰道，也想着能够和慕歆好好相处。
“谢谢你。”慕歆感激地看着洛凝翾。
外面隐约有灯光，洛凝翾怕是洛延溪来了，就离开了。
但离开后，她还是心神不宁。慕歆喜欢洛延溪，性格洛凝翾也认可，但洛延溪似乎并不喜欢慕歆……
正在这时，洛凝翾看到前方似乎有人。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吃喜宴，这里几乎都没有人了，洛凝翾有些好奇，悄悄躲在假山后面看。
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竟然是洛沣和慕毅在说话。
这可是慕歆和洛延溪的婚礼，双方家长不再喜宴陪宾客，怎么会在这里密谈……
洛凝翾更加不解，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离的有点远，加上他们刻意放低了声音，洛凝翾听不清他们说话。
突然，她的身体往前一倾，踩到了什么弄出了声音。洛凝翾一惊，洛沣和慕毅似乎也听到了，连忙往这边看。
洛凝翾转身就跑，万一她被发现，只怕不好解释，所以她随便躲进了一间房间。
洛沣和慕毅也往这边来了，王府四处灯火辉煌，她也不敢把房间的灯吹灭，只能蹲在墙边的一个柜子旁边。洛凝翾的心怦怦地跳，她甚至都忘记洛沣是她父亲了，只是想着不要被发现。
终于，洛沣和慕毅离开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洛凝翾起身，环顾四周。她似乎对这个房间有印象。
哦，对了，这是洛沣的书房。洛凝翾刚进王府的时候，洛沣就带她来看过萧姝的画像。
想到萧姝，洛凝翾不禁又感叹了一番。她突然想再看看那幅画，于是开始寻找。
这里书籍很多，也有不少名画，所以洛凝翾花了不少功夫还是没找到。她又转念一想，这么珍贵的画，洛沣肯定不会随便放着，于是她的目光停在一个上锁的画匣上。
可是，怎么打开呢……
洛凝翾正苦恼着，突然身后响起了孟司羽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孟司羽悄然无息地出现，把洛凝翾吓了一大跳。
“你吓死我了！”洛凝翾瞪了孟司羽一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孟司羽道，“快看看，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打开。”
孟司羽接过画匣，皱眉，问：“为什么要偷偷打开？”
“你别问那么多，帮帮忙！”洛凝翾恳求地注视着孟司羽。只见孟司羽抬手，摸到锁之后用力一扭，锁断了。
洛凝翾目瞪口呆。心说这货绝对不是人。
洛凝翾也没再感慨孟司羽多厉害，拿出画轴，展开。
画中女子还是那样倾城。孟司羽不禁疑惑：“这不是你吗？”
“这就是我妈！”洛凝翾好笑，孟司羽不解。
洛凝翾又打算调侃孟司羽几句，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再理孟司羽，只是仔细地开始看画。
洛凝翾很拜金，在鉴赏古玩方面也是可以出师的。但是她突然发现这幅画跟新，最多不出一年。
洛凝翾讶然。这绝对不可能是洛沣在十几年前为萧姝做的画，就算近期回忆起来，也不可能画得这样仔细！
洛凝翾把画塞给孟司羽，开始在书房乱翻东西。孟司羽问她干嘛，她也不回答。
她现在只想找到能解释这一切的东西，如果洛沣真的画的是萧姝，不可能凭记忆画出来，除非他经常画，所以只要找到别的画就可以证明画中女子的确是萧姝。
但是她找遍了书房却没有找到另一张萧姝的画像。
“怎么会这样……”洛凝翾喃喃自语，“父亲没理由把那些画藏起来，或者就算有画的不好的也不至于都毁掉……为什么就只有一张近期的画呢……难道——那画中女子本来就是我？！”
洛凝翾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洛沣为什么要骗她？洛凝翾还是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很大谜团之中，洛沣瞒着她，洛延溪也瞒着她，萧惠瞒着她，这一切似乎是早就计划好的……
洛凝翾又想到了洛沣和慕歆的密谈，所有疑点如同潮水，让她有些窒息……
突然，洛凝翾觉得有一个力道砍在她肩上，于是她的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