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愤怒

回忆是会突然冲破囚笼的困兽，常常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挣脱出来，打乱原本平静的生活。
“吴双？你怎么还在这儿？”于毅在医院门口碰到了吴双，问道。
“刚才高明送我出来，我觉得他脸色不对，而且我出来的时候看着乔谖脸色也是怪怪的，我怕你们会有什么事，所以就呆在这儿没有走。出什么事了？刚才我看到高明风风火火地打车走了，叫他都没有应我。”
“走了多久了？”
“就几分钟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先去追他。”于毅刚要走，又回过头对吴双道：“乔谖现在一个人呆在医院，我不太放心，你能不能去陪着她？不要让她乱跑，也别人接近她、伤害她。”
“好！你说的我都照办，我会看好她，你就放心去吧。”吴双点头道。
“拜托你了！”说完于毅开车走了。白色奥迪绝尘而去，吴双看着车子开远，便回去了病房里找乔谖。
于毅在车上用手机定位了乔谖给他的地址，一个是崔蓉蓉和李子乌住的地方，一个是高明的家，两个地方相去甚远，他无法确定高明到底会去哪里，既然不能确定，那就直接去崔蓉蓉那里守株待兔，只要高明去了那里，他肯定就能碰高明，那么也就可以阻止他了。打定了主意，他径直驱车赶去了崔蓉蓉的住处。
而高明此时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上班时间，他姐姐并不在家里。从医院回来的一路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乔谖的话：威胁、绑架、刀割、胁迫、跳江……崔蓉蓉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恐怖！居然对无辜的人下这样的毒手。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崔蓉蓉还对之湄做过什么，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个蛇蝎女人让他脊背发凉。
现在要怎么办？他一遍遍问自己。自己绝对不能乱了阵脚，乔谖的担心是对的，他要是冲动行事，非但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让崔蓉蓉占了上风，所以他必须要冷静。
他想着，这个崔蓉蓉最在意的无非是李子乌，把她所有不能见光的事都让李子乌知道，李子乌自然会离开她，让她也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必须要给她更重的惩罚，让她痛苦，让她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做，自己将要给她的所有惩罚加在一起，都不及她加诸在之湄身上的万分之一，她必须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愤怒的复仇火焰剧烈燃烧，施暴者必须为自己的暴行付出惨重的代价。
高明站在浴室镜子前，慢慢拆掉了手臂，腿上的石膏，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心里已经制定好了方案。他知道崔蓉蓉不是省油的灯，那就何妨让她再多嚣张一会儿？
“崔蓉蓉，我们见个面吧。”
“哟，是高明啊，这么快出院了呀！这么急着想要见我，怎么，难不成那天的打你还没挨够，还想再尝尝拳头的滋味？”
“是啊，你猜得可真准！就是没挨够，所以才再来找你啊！”
那边传来一声冷笑，“既然你自己这么急着要挨打，上赶着求我，我怎么好拒绝呢，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怎么着也得成全了你是吧。我就当做回好事，说吧，在哪见？”
“就在竹箫社练习的那片竹林里，现在是……十二点，我们一点见。”
“好，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待会儿见。”
“好。”高明冷冷地应了她。崔蓉蓉做作的声音让人浑身发毛，很是别扭，越快摆脱越好。
“对了，你可别想着带帮手啊，不然我一个姑娘家可是会怕的。”她做作地捏着嗓子道。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他挂断了电话，静静地等着一点的到来。
然而崔蓉蓉是绝不会这样安分、守信地等着的，高明突然的电话让她起了戒心：按常理高明是不会再找她的，可他居然这么快又找上门来了。在崔蓉蓉看来，别人突然找上门的原因只有两种，一是送钱，二是寻仇。高明很明显是属于后者。高明？乔谖？一年前的杨之湄？难不成是那个小妖精想起了什么，所以高明才会这么急着找她？不管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他们知道了什么，先把他们解决掉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儿，她又找了小一这几个混混做她的打手，她担心高明会带着帮手去竹林，便带着那几个混混直接去了高明的家里。她完全可以不出面，让这几个混混把事情解决掉，但她偏偏要跟着一块去。崔蓉蓉有一种病态的欲求：她想要看着别人被折磨的整个过程，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她都会亲自到场，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痛苦呻吟，哀嚎求饶。别人的痛苦是她最大的享受。
崔蓉蓉正带着人赶往高明的住处，而在医院的乔谖早已按耐不住了，虽然吴双守着她，不断地安抚她，她还是无法冷静。
“他万一一时冲动，出了什么事情，那全都是怪我！”乔谖很是不安。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我觉得高明不至于那么鲁莽，没有理智，他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再说了，于老师已经赶去了呀，他肯定能处理好的。”吴双宽慰道。
“可我放心不下！”乔谖埋着头，不一会儿就又盯着手机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笨！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
手机响起，高明一看，是乔谖打来的电话，他略一迟疑，还是接了：“喂……”
“高明！你在哪里？你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做傻事！”
“我不是小孩子，你别担心我，好好养你自己的病。”
“我们可以有别的办法来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不要去找她，万一你出事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怎么让她得到惩罚？事情过了这么久，什么证据都没有，要怎么抓她？谁又会帮我们抓她？就算可以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你别管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把刚刚正在编辑的短信写完之后，发给了李子乌，他这次孤注一掷，一定要让崔蓉蓉体会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发完这个短信，他关掉了手机，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乔谖被他挂断电话，再打过去时，已经打不通了，她心急如焚，想着高明方才话里话外都是怒气和不稳定，他肯定会去找崔蓉蓉的，如果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有危险。
乔谖这下更加不安起来，想出去，却又偏偏有个吴双拦着她。“那好，我再问问于医生，要是情况在他控制之下，我就老老实实呆着，否则你就不要再拦着我了！”
吴双想了想，“好，你先问问看，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和于毅通了电话，乔谖迫不及待地问：“于医生，你现在在哪？你见到高明了吗？”
“我守在崔蓉蓉的住处附近，还没有见到他出现。”
乔谖听了心下一沉：不对，高明方才的口气显然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去找崔蓉蓉，难道他会把崔蓉蓉约出来？那么，于医生肯定就扑空了。万一高明真的已经联系了崔蓉蓉，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先下手为强，那高明现在很危险。
可是他会在哪里呢？乔谖绞尽脑汁，一定在他家里！他出了医院没有直接去找崔蓉蓉，那他肯定是先回了家。而那个崔蓉蓉又想要出其不意的话，一定会直接冲到他家里！一想到这，再回想起那晚在自己的公寓里，崔蓉蓉那副凶狠的模样，乔谖不寒而栗。
“于医生，你先继续留在那里，以防万一。我要去高明家里看看，我们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尽快通知我！”
于毅还没开口，乔谖就挂了电话，对吴双道：“高明现在很可能危险，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不管！你能陪我去吗？”
吴双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也没有迟疑：“好！我陪你去！”两人从医院出发，前往高明的家，虽然有吴双陪着，但乔谖这个病号还是拖慢了不少速度。
在去的路上，乔谖给高原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快点赶回家一趟，乔谖把事情大概情况说了一遍，高原什么也没有多问，只说自己会马上赶回去。
乔谖、吴双、高原都还在赶往高明家的路上，而另一拨人，也就是崔蓉蓉那一拨人，已经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高明的家。
崔蓉蓉按响了门铃，高明从猫眼里看到了是她，却仍是也毫不犹豫地就开了门，揶揄道：“这么心急？你还怕我会跑了不成吗？”
她置若罔闻，忙着招呼身后的几个混混上前来，“小一、小三、小四，把这个人给我捆起来。”三人应声上前行动起来。
“你要做什么？你们都给我滚开！”高明怒吼着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他本来就有伤在身，更何况现在对方人多势众，他没挣扎几下就被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只能任其宰割。不过高明似乎乖乖就范得有些太容易了。
“不是叫嚷着要我来打你吗？现在我来了啊，不过提前了一点，怎么这样你就怕了呢？”崔蓉蓉俯身看着他，眼里满是嘲笑，她顺手拿出一把刀子，在高明得伤口处又挑了一刀，原本快要愈合得伤口瞬间鲜血直流。
高明咬牙忍着，不喊不叫，只冷静地说道：“我没有怕，你哪里看出我害怕了？”高明虽是处于劣势，此刻倒是一点也不惧她，“崔蓉蓉，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我？我怕什么？怕你？还是那个病歪歪的乔谖？你们一个个自身难保，倒还有胆子威胁我？”
“怕报应啊！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还能安心吗？你就不怕之湄来找你报仇吗？你就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吗？”
崔蓉蓉面不改色：“我说，你什么时候也信起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了？我告诉你，我不怕报应！报应要来早来了！不管有没有报应，老娘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小瞧你了，原来你不怕报应！那你怕不怕李子乌呢？”
崔蓉蓉的脸色有些变了，“这你倒是说清楚了，我怕他做什么？”
“本来你的确是不用怕他的，但是，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是不小心让他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又是这个，老用它来威胁我，你就不觉得没意思吗？你要真打算告诉他，就去啊！”
“我？我还等着你改过自新呢，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只会越来越变质、腐化。他会知道一切的。”
“我不会让他知道了，因为我会让你们永远闭嘴的。”她向三个混混使个眼色，三人又继续对着高明拳打脚踢起来。
“可是，晚了，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知道我弄死了杨之湄？我和别的男人睡？我贩毒？还是杀人放火啊？”
“所有你见不得光的他都知道了！哈哈！这都是你自己告诉他的！”
“死到临头还敢胡说！我只要打死了你，再解决了乔谖那小妖精，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真的吗？”高明强忍着痛，“你是太得意所以才忘了形！你以为我真的会蠢到找你拼命，让你把我打死吗？你以为我真有那么笨吗？”高明看着她，冷笑得更厉害。
崔蓉蓉的脸抽搐了一下，被他得笑声弄得有些着慌：“你……这话什么意思？”高明依旧冷笑着，崔蓉蓉被激怒，扬起手里的刀子对准高明的胸膛就要扎下去：“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杨之湄！”
“蓉蓉……”就在这时，一个十分熟悉的低沉声音从另一间房间里传了出来，里面传来门锁“咔哒”的一声，房门打开了。
崔蓉蓉看向那张脸，整个人石化了一般愣在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