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黑袍人不怕箭伤!
飞去的箭矢射到他们身上就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根本不能造成丝毫损伤便无力弹开。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底下的梵军已经冲到三十丈之内,如今只剩下大约五千不到的寻常梵军,然后就是差不多八百黑袍。
这时陈自同大声喊道:“备油锅!”
杨宁豁然转头,只见一架架油锅被端上墙垛,待得一声令下,便就是滚烫的油液倾倒而下。
杨宁眉间浮上一抹忧色,却也没有多语,继续观察着城下的情势。
只见城下梵军五人一组全部将黑袍人围在中间,搭起一个个人形堡垒,任上方箭落如雨,全身扎满了锋利的箭羽,可依旧不肯倒下。
然后一阵奇异的音节响起,从一个个人形堡垒中钻出形态各异的丑陋虫子。
杨宁眉头皱得很紧,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方才的那一幕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些黑袍人绝对与以前的不同。
一条条丑陋的虫子快速的蠕动,朝城墙和城门爬去,远方的骑兵于此同时配合的加速起来,似乎要趁祁城守军无法防备之时强行入城。
陈自同喝道:“放油锅!”
滚烫的油液倾泻而下,城墙上瞬间响起嘶嘶声,一条条毒虫无力坠下,然后便是一股恶臭上涌。
魏顶掩鼻骂道:“也就是味道难闻了点,屁用没有!这次连毒雾都没见着!梵人真是没一点长进!”
阿勒三满脸忧色的望着远方,城墙下的一幕幕虽然看不真切,但也能猜个大概,可怜花费大代价培养的虫侍就这么白白浪费,皇帝陛下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印西里斯邪魅笑道:“这就心疼了?是不是你也觉得本皇下了一手臭棋?”
臭棋?何止臭棋!简直是烂到极限的手段!拿自己的属下性命来供敌手玩乐。
印西里斯冷笑道:“本皇会是这么简单的人物?阿勒三你想的太简单啦!本皇就是要让杨宁,让所有的天武人以为他们面对的是傻子,以为面前的六十万大军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城下的毒虫被清理干净,一座座人形堡垒上也插满了箭羽,城墙下静谧无比,城上的人都舒了一口大气,这些恶心的虫侍竟然被以一种大家无法想象的手段送到面前让他们宰割,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些个骑兵也忽然停下,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城楼上有人控制不住的轻声笑了出来,显然是觉得梵人真都是傻子,尤其是他们的皇帝陛下,御驾亲征,竟然是将子民送到他们面前来供以宰割,难道说真的是主帅威势太强,对方已经生出了无法战胜之心了?
随着这声轻笑,越来越的人开始发笑,到得最后,祁城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笑声,就连城内百姓也被他们感染,一场大胜似乎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
但是杨宁心中却涌起了浓烈的不安,绝非这么简单,即便梵国新皇是个蠢人,但是那些暗处的魔门中人肯定不傻,怎么会打出这么一场可笑的战争呢?
可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杨宁怎么也想不通,哪怕如今四象老人果真出现在城门之下,他恐怕都不会有丝毫惊讶,因为这很有可能,但眼前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却真实的出现了,后手到底在哪里?
印西里斯缓缓坐起,眼睛眯得极细,轻声说道:“差不多了,正戏也该开始了。”随即将手指触到嘴唇,低声道:“砰!”
随着印西里斯一句话说完,祁城下突然连续响起爆炸声,几百座堡垒轰然炸开,一个个黑袍人猛然窜出,朝城墙奔去。
祁城上的天武将士们瞬间反应过来,箭矢如密集的雨幕爆射下去,只是一轮箭雨,便倾覆了所有的黑袍人,天武士兵们将手中弓弦松开,可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扩散,底下的一幕让所有人震惊了。
锋利迅疾的箭矢竟然不能使黑袍人倒退半步,飞箭与身体接触的那一刹那,撕裂了衣袍,其后却像是撞上铜墙,臆想中的透体而过根本没有发生,稍一接触便无力垂下,露出的是衣袍内漆黑如墨的身躯。
天武将士愕然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但印西里斯为杨宁精心准备的表演怎么会这么简单,接下来的一切才让所有亲身感受过祁城大战的天武将士感到恐惧。
黑袍人根本不躲逼向他们笼罩而来的凌厉箭矢,除了强大的冲击力使他们的身形有所滞涩,其余一点影响都没有,也就是眨眼的时间,大约三百名黑袍人冲到了城墙脚下。
三百黑袍人同时从袖筒内伸出了爪子,确实是该称作爪子,漆黑无比,纯浓深邃,每一根骨节都突出得非常明显。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三百黑袍将爪子插进了城墙。
直没手臂!
魏顶双眼瞪大,惊呼道:“怎么可能!”
杨宁双手撑在城墙边上,死死盯住下方的三百黑袍。
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黑袍人仰起头来,灰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们没有眼神,因为整个眼睛都被灰色的瞳孔充斥。
黑袍人抽出手臂,带出大块的石头,似乎是将爪子插进了豆腐块中一样,满地都是碎石,在天武将士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猛然向上发动进攻。
就像是粘附在墙壁上的爬虫一样,黑袍人纵身一跃扣住墙壁,然后飞速向上攀爬。
陈自同大声喝道:“滚油!”
滚烫的油汤倾泻而下,浇到黑袍人身上散发出阵阵嘶响,并伴有股难闻的恶臭传上,但依旧不能阻挡黑袍人的迅疾腾跃之势。
伴随着大块的墙体脱落,三百黑袍齐齐跃上城墙,用他们坚硬残忍的黑爪攻向身边所有的天武将士。
与此同时,印西里斯站到皇帐前端,张开双臂,一股磅礴的气息从他的体内传出,缓缓闭上双眼,印西里斯仰头说道:“我的子民啊,上前冲锋吧,伟大的时代即将来临,天武的大地正等待着我们的征服践踏!”
印西里斯的声音传遍战场,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梵军受得极大的鼓舞,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传言中只懂安逸享乐的皇帝陛下竟然拥有如此伟力,隐藏蛰伏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向天武宣告梵国势不可挡的崛起?
黑袍人在城墙上以恐怖的速度屠杀着天武将士,他们的身体坚不可摧,黑爪上还带有极其恐怖的毒性和腐蚀性,几乎被他们的爪子稍微沾上一点,兵器就会穿孔,身体就会腐烂,并且迅速扩散。
所有梵军的热血都被调动了起来,由愕然转而兴奋至极的狂舞,在印西里斯富有魔力的渲染下,梵国大军全数压上,奔向天武,几乎没有任何阵型可言。
印西里斯站在皇帐前大声颂唱道:“我可爱的子民们,去吧,为了荣誉,为了向天武宣告我们的归来,把你们的仇恨全部宣泄在他们的土地上吧!”
看到犹如神兵天降的三百黑袍,见到皇帝陛下的神奇力量,梵军的士气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
杨宁挥戟横扫斩掉一个黑袍人的脑袋,头颅高高扬起,砸到地面上瞬间化为一摊恶臭难闻的尸水。
杨宁目光一凝,无头的身体竟然继续朝他扑来,牢牢抓住方天画戟,玄铁打造的戟身在稀薄青烟中逐渐腐蚀。
杨宁顿觉一阵肉疼,隔空一掌震开无头尸身,手中方天画戟迅速转动,刺到无头尸身上,金戈碰撞声响起,磨擦出焦臭火花。
无头尸体还欲伸手抓来,杨宁一声断喝,方天画戟猛然向前挺进,青色光芒包裹着整个身体。
轰!
无头尸体被震为粉碎,碎肉纷飞,有一小块沾到杨宁的眉头上,顿时一股炙热烧上脑际,杨宁立即运气将尸毒逼出,不过眉头的血痕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杨宁剑眉挺起,转而望向城墙上的景象,三百黑袍人就像是死神的使者在无情收割着天武将士的生命,如今城墙上已经是横尸遍地,全是天武将士的尸体。
不远处陈自同与四虎卫正顽强的与黑袍人厮杀着,可怜顾忌太多,根本无法全力施展开来,杨宁有力量暴力震碎黑袍人,他们最多只能在黑袍人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口子。
杨宁手持已经损坏的方天画戟战立墙头,渐垂的阳光铺洒在这位驰骋疆场二十年的中年人身上,他是天武雄军中不败的神话,但是今天,太阳却在西斜。
梵国的军队忽然爆发出了极强的士气,一个个曾不敢抬头直视祁城城墙的梵人似乎全都焕发了野性,热血沸腾的朝高不可攀的祁城奔去。
望着城下一个个嚎叫着的梵人,杨宁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不远处燕浩忽然惊呼道:“三弟!”
杨宁转头望去,欧阳擎的右臂鲜血淋漓,一条小臂已经不知去向,方才一时大意,让黑袍人的爪子给抓到,欧阳擎当机立断直接挥刀斩了一条臂膀,登时血流如柱。
燕浩将欧阳擎拽到身边,黑袍人悍然扑了上去,燕浩挥刀逼开,正往后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另一个黑袍人也在向他奔来,欧阳擎注意到这一幕,一个转身搭到燕浩的背后,欲替大哥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燕浩也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可惜已经来不及做出其他动作,只得勉力朝面前扑来的黑袍人挥出大刀,眼中却已经噙满泪水。
魏顶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极大,双目涌上赤红,大声呼道:“三哥!”
欧阳擎伏在燕浩的背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是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