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平地三尺浪（六）

吴格的家就住在这街市的西街上，离学校大概有半里地那么远。校长和白羽也没有用代步工具，步行向吴格家里走去。
今天不逢集，市面上也没有什么人，街道两边各色各样的店铺都无精打采地敞着，店主人坐在门前，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打牌。白羽也无心观赏这一切，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吴格，问清楚消息的来源，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无辜的人清白。
白羽人长得出众，在这里教书十多年了，他一向虽保守安分，很少在街上活动招风，但由于他经历特殊，此街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少；高校长作为镇中心学校的校长，在这个地方算得上是公众人物，认识他的人很多，沿途有不少人向他们问好打招呼，高校长和白羽面容和蔼地向他们亲切地问好。
不过白羽总是感到人们眼神中带着调侃和玩味。
他们正在街上走着，坐在一家店铺门口的几个女人，望着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看到他们走到身边，其中一位好事儿的大嫂对校长说道：“高校长，白老师，你们学校现在可比先前更出名了！”
校长笑问：“为什么？”
“人们不是都在说白主任和镇子东头村中李安家里那个吗？说起来这李安家里怪可怜的，四年前男人就死了，年轻轻就守活寡，找个男人也是正常！”大嫂说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旁边的女人也帮衬着点头。
“寡妇可怜啊！只希望白主任好好地待她！”傍边的一个妇女瞟了白羽一眼，摇着头叹息着。
“女人就是命苦啊！要是遇不到一个好男人，那就受一辈子活罪啊！李安家里的真可怜！”一个老婆婆叹息着，吐了一口吐沫，说道，“白主任可千万不要始乱终弃啊！要是那样，可就苦了李安家里的啊！”
白羽气恼，这老婆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呢，什么始乱终弃都冒出来了。他不禁更增加了对吴格的厌恶。
“你们怎么知道的？”校长温温地问道。
“唉，这镇上谁不知道啊！你们走过，大家的眼睛恨不得长到你们的身上，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了吗？”大嫂笑问。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啊！”旁边的那位妇女打了一张牌说道，“人们传的比这些还要热闹呢！咋听说白主任早就和李安的老婆有一腿了，不然李安也不会气血攻心，从高杆上摔下来……”
白羽实在听不下去了，恼怒地说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希望大家不要散播这样的小道消息！这是对李安家里和我们白主任的不尊重！谢谢你们啦！”高校长说着，对着那堆妇女抱了抱拳。
白羽和校长这才觉得他们一路走来，沿路人们异样的眼神，看来这件事儿还真的不简单了。白羽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白羽有种在天寒地冻的冬天被人扔在河水里的感觉，整个人都被这冰点以下的水所封冻，心凉得没有了丝毫的温度。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一点也不假啊！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干干净净地从这个泥沼中出来！
白羽的脸上阴晴不定，他茫然站在那里，但校长分明感到了他的愤怒。校长还想多了解一下情况，便问道：“这纯属造谣！你们是怎样知道这些消息的啊？”
“怎样知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啊！”大嫂再次强调这句话，一副天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气，但是她始终也没有正面回答消息的来源，看来她们所知道的的仅此而已。
白羽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了，他觉得怒火直撞顶门，脑袋似乎要燃烧要爆炸了。他觉得高校长向这群女人问这问那，是在故意地找自己的难看，他不知道作为一校之长的高明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白羽看着高校长和那群女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心中莫名地气愤，忍不住大声说道：“高校长，我们还去吗？”
高校长不为所动，打着哈哈：“去，去！”
白羽无视高校长的阴阳怪气，直接走了。
高校长追上了白羽，笑着说：“别生气吗？多了解些情况，对我们没有害处！”
“怎么能不生气？女人的话你也相信？”白羽几乎失去了理智，第一次对着高校长发这么大的火。
没想到高校长的脾气这会竟这么好，没有恼怒，只是笑，嘿嘿地笑，白羽听得眉头拧成了一团。
白羽和校长终于来到吴格家门前。
吴格家里开有一个杂货商店，此时大门敞着，但他们没有看到人。
校长向着门内喊道：“吴格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屋内冷气沉沉的。
白羽估计人也许在后院，于是头前带路，率先向着后院走去。
吴格的后院很大，也很亮堂，虽然栽花种草，也不见得拥挤，此时花草显得枝繁叶茂，花色绽放，很是优雅。像吴格这样乱嚼舌头的俗人，小院竟这样高洁，倒大出白羽的意料了。
“有人吗？”白羽没有出声，高校长再次向着楼上喊道。
“谁啊？谁啊？”楼上传来一个女人娇腻的声音。
“学校的，找吴格有事儿！”校长应声答道。
“哦，学校的？啥事儿？“女人声音仍然媚媚地问道，白羽感到了身上的不自在。
一个身材颇高，相貌周正，衣着入时，浓妆艳抹，体态颇胖的中年妇女，从楼上下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向着院内观看，她大而圆的眼睛突然露出金子似的光芒，惊叫出来：“唉吆，我以为来的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校长大驾光临啊！我这一整天都听到了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原来是告诉我家里要来贵客啊！”说着对着校长飞了个媚眼，女人飞快地跑着下了楼。
白羽见到女人的浓妆淡抹的模样，心中顿生厌恶来，眼睛移到了一边了。
校长的心就像受到惊吓的小鸟，翩翩欲飞。他咪咪地笑着：“原来是弟妹啊！嘴这么甜！叫吴格下来，我们找他有事儿！”
女人来到他们身边，浓笑着：“校长，这真是不巧了，吴格吃过早晨饭就到学校了，现在也没有回来！”
“是吗？没在学校！老师们说他已经回来了！”校长笑道。
女人把视线飞到了白羽身上，她的脸上竟然无来由地飞上了红霞，再把眼睛望着校长，说道：“校长，这位是哪位啊？也不给介绍介绍！”
“你看看我，失礼失礼！这是我们学校的白主任，找吴格有事儿！”校长笑呵呵地说着，他又指了指女人，“这位是吴老师的爱人秀娥同志！”
白羽礼貌似的对着秀娥点了点头。
“哇，白主任这么英俊这么潇洒啊，莫怪镇东头的死鬼李安的妻子会喜欢上你！我要不是已经结了婚，也想着嫁给你呢！”女人说着，嘻嘻地笑起来，笑得很放肆，好无遮拦，满嘴的白牙都露了出来。
“弟妹，别乱说！”校长大声打断了女人放肆的笑声，对着她指了指脸上阴晴不定的白羽，“我和白主任来找吴格，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呢！为这件事儿，白主任可是寝食难安，火冒三丈啊！”
女人偷偷地瞟了校长一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明白了这件事儿的重大，这才赶忙给校长和白羽让座。
白羽心中有气，对女人不理不睬，校长趁着女人倒茶的时候，拉了拉白羽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白羽无奈而憋气地坐了下来。
等女人倒了茶，端到了他们面前，校长说道：“弟妹也坐吧！吴格真的没回来吗？”
“我还能哄你们吗？”女人的声音娇而媚。
“我们真的有急事儿找他，你能帮助找到他吗？”校长问道。
白羽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端着茶杯，也不喝，静静地听着校长和女人的对话。其实他的心里在判断着女人话中的真实成分。
女人听了校长的话，想了想，说道：“你们打他的手机啊！”
校长苦笑了笑，说道：“他的手机也打了，你家的电话也打了，都没有人接！”校长说着，瞟了一眼这个娇腻的女人。
“我家的电话响，我听到了，当时我在楼上洗衣服，等下来电话停了！怎么我家男人不接手机？这倒是怪事儿！”女人说这话，看了校长和白羽一眼。
校长看着白羽，说道：“白主任，你看我们该怎样办？要不我们先回去，等吴格回来了，我们再来呢？”
白羽见事已至此，留在这里也无益，就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向外边走去。
白羽和校长走了门口，女人边送边挽留他们留下来吃午饭，白羽非常失望，他拒绝了女人的邀请，校长见白羽心情抑郁，对女人说道：“白主任心情不好，我们走了！吴格回来后，告诉他我们有要事找他，务必让他到学校去一趟！”
女人爽快地答应着，当他们走出大门口时，女人突然又喊住了校长：“校长，你等一会再走，我有件事儿想问问呢！”
校长有些为难地看了白羽的背影一眼，大声地对白羽说道：“白主任，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去！”
白羽回头向着校长点了点头，脸始终阴得冒水，没有说话，继续走他的路。
女人看着渐行渐远的白羽，脸上漾出了快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