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房小妾

我怜悯的看着妾们的唯唯诺诺，请完了安的妾们也都转过头来看我，一个个想上前亲近又不敢的样子，我随冲她们咧嘴笑了笑。
现任妈看了，皱皱眉头对众妾说：“这里不用你们侍奉，都下去吧。”
十个妾如闻纶音般，呼啦啦的走了，现任妈将抱着我的奶娘招到跟前，伸手触摸着我软软的脸蛋儿道：“妍儿今后要记着，你是主子，用不着冲她们笑，更不用讨好她们，主子就要拿起主子的款儿来。否则，她们会蹬鼻子上脸，爬到咱娘俩头上作威作福。”
听了这略带警醒的话，我深有同感，想起前世的那些小三们，不就是以爱之名，行没品之事吗？还振振有词的摆出一副理直气壮样儿来，实是缺德的变态，看了就想抽她。其实想想，偷人者之所以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猖狂，归根结底，都是那社会给惯得。如今来了这里，就得学娘亲的做法，决不能为自己惯出一群缺抽的小三来。
奶娘瞅着若有所思的我，惊奇的说：“太太，小姐好像听得懂。”
娘亲道：“这么小，能懂什么？我也是为她担心，才那么一说。”然后回头问刚进来的陪房周妈妈，“郭老爷走了吗？”
“没呢，正在前厅和老爷对着夸自家的孩子。听那意思，是要在这里用了晚饭才回去。”
娘亲问：“郭家的小孙子快满周岁了吧？”
“还有两天就一周岁了，听说，郭府后天要大办抓周礼。郭老爷今天来，一是探望刚回来的老爷，二是顺便请老爷前去观礼。”
娘亲不满的嘟哝，“哼！郭家姐姐有了大孙子，大概就把我忘了。明知道我爱热闹，也不说来请我去，什么朋友？”
周妈笑道：“太太这是急糊涂了，更是冤枉了郭夫人。依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她来请您去，就是有那八抬大轿来抬您，老爷也不会让您去的。”
娘亲也笑道：“真是的，我竟忘了自己刚生了妍儿这茬儿，白冤枉了她。”
周妈笑说：“谁叫您和郭夫人感情好呢？要不，也不会着急的去挑她的理。”
娘亲点点头，又叹口气，问：“什么时辰了？你去告诉她们摆饭吧，我饿了。”
一时间，屋里的丫环们有传饭的、打水的、备桌的，纷纷忙碌起来。
娘亲看看一旁抱着我的奶娘，说：“天快黑了，奶娘也下去用饭吧，妍儿放我这里即可。”
奶娘依言将我放到娘亲的旁边，又拜托采音多用些心，才出去用饭。
屋里只剩周妈和采音时，娘亲沉声说：“武师傅随着老爷回来了，你们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八姨娘和九姨娘，千万别让她们闹出什么乱子来，没的污了老爷的名声，带累了我的妍儿。”
我听了，小小的感动了一把，心说不愧是我的娘亲，这就开始为我打算上了。
“是！”两人答应完，周妈妈提议说：“太太何不回了老爷，早早处置了，省得后患无穷防不胜防。”
“没凭没据的事，怎么回？老爷那么宠九姨娘，他会信吗？搞不好还以为我无中生有、容不下人呢！”顿了顿，娘亲又道，“再说这里面还牵扯到实诚厚道的武师傅，他可救过老爷的命。因此上，我们更要小心从事，不要老鼠没打成反伤了玉瓶儿。”
听到这里，我兴奋了！秘辛啊，大宅门里果然多的是秘辛。想想将来没有电视和网络的日子，有卦可八，有戏可看，估计也不会太烦闷无聊了。想完又小小的的唾弃了自己一把，心说这也是自己的家，怎能这样的看笑话？怎能只是为了满足心底那卑劣的恶趣味而唯恐家宅不乱？什么心态？忒不健康！若真乱了，自己又能得了什么好去？
啐完自己瞅四周，见灯已掌上，饭也用完，我的娘正问采容，“前厅摆过饭了吗？”
“回太太，老爷和郭老爷还在喝酒，老爷回房的必经之路沁芳亭里，就已经热闹上了。除了四姨娘，几位姨娘的小丫头都在那儿候着，一个个就跟乌眼鸡似的，你推我挤的，都想站到那个最显眼的位置上去。好像老爷先看到谁，就去谁屋里似得，也不怕人笑话！”
娘亲闻言，不悦的沉吟道：“到了给她们立规矩的时候了，总这么抢也不是个事儿。人家皇帝还讲究雨露均沾呢，何况咱们小门小户、缺规少矩的百姓家。以前我是无聊，只要不太出格，乐得看她们争来抢去解解闷儿。以后可就不同了，妍儿慢慢的长大，见了那场面也不好。”正说着，一阵吵嚷声传来，“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屋里众人一楞，就见采笑挑帘子进来禀报说：“太太莫惊！是九姨娘的丫头小红从沁芳亭掉进了湖里，老爷正指挥人救呢。”
采容撇嘴道：“这起子没脸的，抢男人都抢到水里去了，还兴头的惊动了老爷，成何体统？”
我的娘亲皱眉问采笑，“郭老爷呢，走了吗？”
“没走，也在湖边帮着老爷救人呢。”
娘亲气道：“真是一群丢人不捡日子的东西。去告诉周妈，明天就着这件事给她们排日子，定规矩，这样老爷也没有话说。”
采笑立刻出去传话。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小厮来福的请安声，说老爷让来告诉太太，人已经救上来没事了，请太太不用担心，安心休息吧。
娘亲坐在屋里问：“人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回太太的话，醒过来的小红说是小翠推她下去的，小翠不承认，说自己也差点被挤进湖里去。现在六姨娘正在老爷跟前哭闹，赌咒发誓的说自己的丫头向来老实善良，绝不会做这种狠毒的事，九姨娘只在一旁哭着向老爷讨说法，要公道。老爷被吵得不行，一怒之下去了十姨娘的屋里歇息。”来福喘了口气，又接着说：“幸而郭老爷已经被家里派来的人叫了去，否则咱们家这人可就丢大了。”
采音抓了把钱出去塞给来福，“太太赏你买果子吃的。”
“谢谢太太。”来福冲屋里打了个千儿，又小声对采音说了句，“也谢谢姐姐。”便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周妈妈就来请太太示下，问该如何给十个妾排班轮日子。
娘亲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内宅总管，你就看着安排吧。”
周妈妈忙说：“老奴昨晚大概排算了一下，每月逢一、四、七，老爷在正房屋里歇着，逢二、三、五、六、八、九、十，由姨娘们服侍老爷，一人一天按顺序排着来，这样每位姨娘每月可排上两天，还可避开因月事影响生育子嗣的问题，若是逢上了大月，多出来的一天便由老爷自己定去哪个屋。太太您看这法子怎么样？”
“嗯，就先这么着，你现在就去宣布了，再给她们讲讲规矩，告诉她们如再有喧闹不雅的行为，定严惩不怠。”
“是！”周妈妈答应着下去安排。
我暗赞好个周妈，这统筹安排之道，堪比现代一流的管理人才，既维护了正房无可比拟的至高地位，又可以让老爷偶尔满足一下个人喜好，还堵住了众口悠悠。
半个时辰后，周妈来回禀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个月的排期表也已交给了老爷的贴身小厮来福，并让他负责提醒老爷。
娘亲问：“那些东西们反应如何？”
周妈回说十个妾听了反应不一，有喜笑颜开的，有撅着嘴不高兴的，还有不喜不悲木然无反应的。
采容笑道：“不喜不悲的肯定是四姨娘，喜欢的要念佛的肯定是二姨娘、三姨娘、七姨娘和八姨娘，撅着嘴的吗，就是剩下的那几个得宠的喽！”
采音戳了采容一指头，打趣说：“就你聪明想的到，回回都要巴巴地表现出来，忍着不说还能当哑巴狗儿卖了你不成？”
娘亲笑道：“我当初买她时，就是看上了这张巧嘴儿。如今你要把她当哑巴狗儿卖了，那可不成。”
采容急道：“哎呀！太太怎么也跟着打趣起了人？奴婢难道猜的不对吗？周妈妈您老说说，婢子猜的对不对？”
周妈笑着点点头，说姑娘猜的很对。
采容立刻挺直了腰杆儿说：“对吧，奴婢就是不说出来，太太也肯定猜到了。那起子浅薄的，无非就是那么点心思。只不过，独有那个古怪的四姨娘，是个不好猜的。”
娘亲道：“我也总想不明白，老四这不喜不悲、超然物外的心态是怎么练出来的？有时还真佩服她。”
说曹操，曹操到，娘亲刚发完感叹，十个妾便来请今天的安。依旧是花枝招展、香气扑鼻的挤满了屋子，其中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率先说：“昨夜让太太受了惊，实是妾身的错，都怪妾身管束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妾身昨晚已惩戒了小红，严令她饿饭两天，干粗活仨月，太太看妾身罚的可对？”
听这话音，我猜测着，说话的大概就是九姨娘。只是，这话虽然说的好，事办的也不错，可惜娇滴滴的声音用错了场合。在主母面前千娇百媚，岂能讨得了好去？果然，娘亲发作了，训她道：“收起你那狐媚子样，做给谁看呢？没的让人恶心。”
看着九姨娘被发落，六姨娘高了兴，撇着嘴说：“太太早该教训教训这小蹄子，平时数她会做骚样勾男人。”
“住嘴！我这儿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不懂规矩的东西，你不勾男人，小翠昨晚上去沁芳亭做什么？”
六姨娘拱火不成，没想到反引火烧身，随低下头不敢再做声。
娘亲又盛怒的斥责众妾道，“瞧你们都像什么样子？一个个的，天天不知羞臊的抢汉子，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无耻的闹到了外人跟前去，今后让郭老爷怎么看我们甄家？又让郭家的家人怎么去外面传我们甄家？不要脸的东西们，惯得你们越发的眼中无人了。你们不要脸，老爷还要呢，费银子费米的买了你们来，崽儿没下一个，丢人现眼的事倒做了不少。你们既然很闲，这个月就每人绣一顶帐子、两床围子、三幅枕头。今天正好是月初，月底按数交给王管家。如有敷衍绣工或完不成任务的，下月加倍处罚。”娘亲一口气斥责完，又缓了缓语气，说：“四娘就不用做了。”
一个不卑不亢的声音随之响起，“谢谢太太。”
娘亲沉默了片刻，又严厉了口气对其他妾道：“还有，老爷的年岁再不比从前，你们都给我悠着点，若有用狐媚子下作手段让老爷累到的，看我饶得了你们哪个，下去吧！”
十个妾不服不忿又不敢抗议的走了，老爹讪讪的来了，坐下喝了杯茶，逗了会儿我，又对着自己老婆嘘寒问暖了一番，才扯入正题，问：“夫人怎么突然想起了排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