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裳第一次看见沈翌枫这样的眼神,只是璃裳看不出他眼中的光芒是什么。若在三年前她能看到这样温柔以待的沈翌枫,即便是让她死去她也甘之如饴,只是三年后物是人非,在她知道了沈翌枫这三年悲痛的生活后她更加理不清自己对他究竟存在着怎么的一种情意?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难得这样美丽的景色,若不举樽共饮岂不是一大憾事?”璃裳笑着说道。
沈翌枫点点头。
“走吧,我让洛儿备上酒菜,我那里有我娘珍藏的梨花酿,你一定会喜欢的!”璃裳不在看他径自在前走着,今日她知道的事情太多,她心中的愁苦也是太多,不论是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还是沈翌枫这些年的遭遇,如今她只想学着别人一醉解千愁,若能一醉不醒自是再好不过。
夜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在梨院的凉亭中璃裳命司徒洛准备了菜肴并挖出深藏的梨花酿。再次看到这梨花酿,璃裳的心中微微触动了一下,她又想起楚泽阳大婚的那一夜她提着梨花酿恭祝他大婚之喜,如今想想自己究竟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踏进那喜气冲天的府院。即便已经过去这么久,可是这隐藏在梨花酿中的往事还是让璃裳觉得心闷没来由的又多了一愁。
“尝尝吧,这可是全京城都找不到的好酒。”璃裳说着为沈翌枫满上一杯,有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梨花的清香。
“果真是好酒,光是这香味都能让人心中爽快。”沈翌枫端着酒杯在鼻前晃了晃,闭上眼感受着这样舒适的感觉。
“我敬你一杯。”璃裳高高举起与沈翌枫的酒杯一碰,清脆的声音的响起。“干!”二人仰头一饮而尽,明明是闻着清香的酒入喉却是涩苦辛辣然后又是一阵清香环绕,果真是好酒。
夜风清凉,月色皎洁,二人把酒言欢期间却谈到许多的过往。“裳儿,在幽谷的时候缘何你会喜欢我?”
璃裳一只手靠着头倚在桌前,几杯梨花酿已让她昏昏沉沉,沈翌枫的话丝丝入耳。“就是,我怎么偏偏就喜欢你呢,我想想。”璃裳抬头的时候正瞧见夜色中的一轮明月,便指着月亮说道:“是月亮,沈翌枫你相信吗?是月亮告诉我我的良人是你,可是月老估计是喝多了,让我白白做了一个美梦!”璃裳的说话已有些微醉之态。
“那你呢,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离开的时候带走我送给你的香囊?”璃裳不甘示弱的问道。
沈翌枫又端起酒壶径自倒了一杯,这梨花酿的酒劲十足,区区几杯而已已让他神智有些模糊。“是啊,连我都不知道为何要带走你的香囊,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感激,或许是。”沈翌枫还未说完便一头趴在了桌上。
“或许什么,你说啊?”璃裳抬着头却发现沈翌枫已然醉倒。“切,酒量这么差。”璃裳抱怨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有微微的清风吹着让她稍微清醒一些,她迈着踉跄的步子走下台阶,步履摇晃的走在夜月中的青石路上,恍恍惚惚惚似是看见前方自己的庭院的中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谁,谁在那里?”璃裳语气有些不清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真的有人。
那个身影听到声音微微一愣,正要逃开璃裳却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那人想要避开却听璃裳大呵一声:“给我站住!”
那人果真停下站在原地不敢走动,璃裳走了过去却因为自己喝的太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啊。”
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璃裳扑了过来,却临危不乱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稳稳的接住,有一丝乌云飘过掩盖了月亮的光芒,夜色突然变得浓黑,璃裳本就昏昏沉沉的双眼更加看不清这个抱着她的人是谁,只是凭着感觉这人是个男子,却不陌生。
“你是谁?”璃裳头晕目眩脑子还有一丝清醒喃喃的问道。
那人不回她只是将她扶起,隔着浓黑的夜色彼此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喝酒伤身,以后别再喝了!”这人似是故意压低了语气,不想让璃裳察觉。
“你是谁啊,管的着吗?难道你是刺客?”璃裳伸出手指指着他,不知打哪冒出的想法自己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匆忙向后闪躲,自己偏偏站不稳脚。那男人见势拉了她一把,璃裳猛地栽进他的怀中。璃裳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胸膛,是那么让人安心。“咦,真舒服?”璃裳说着又朝着那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你知道吗,我现在心烦的想要死掉,为什么要让我在遇见他?为什么我的身世这么扑朔迷离?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我现在只想,只想。”璃裳语无伦次的说着,然后头一沉靠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男子看了看靠在自己怀中的璃裳,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良久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我来晚了吗?你的心是不是给了他?别担心我会在你身边守护你。”男子似乎自语的声音极其轻微,在浓烈的黑色中。璃裳睡得很香,很安心,那个男子揽着璃裳的肩将她拦腰抱起然后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翌日。
璃裳从睡梦中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中,头还有些痛,她坐起来揉着头,只听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司徒洛一身水绿色的广袖仙裙闪进她的眼中。“姐姐你醒了?这是醒酒汤趁热喝了吧!”司徒洛说着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璃裳接过来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好了一些,又喝了几口后才问道:“我昨天喝多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不是姐姐自己回来的吗?”司徒洛有些惊讶的回道。
璃裳从氤氲热气中抬起头看着司徒洛,脸上有些疑惑的表情。
“昨夜我去凉亭看到沈公子喝醉了便命人送他回去,等我来到你房中的时候发现你已经睡下了。难道不是姐姐不胜酒力自己回来的?”司徒洛回想着昨夜的事情。
璃裳的脑海似是闪过什么东西,昨夜她好像在与人说话,可是自己又不确定那些究竟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可若说是梦却又那么真实,璃裳低着头仔细的想着,在她朦胧不清的时候分明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话!是谁,是谁在她耳边低语?
“昨夜可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璃裳匆忙问道。
司徒洛摇摇头回道:“并未有什么事啊,姐姐这是怎么了?”
璃裳抓了抓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来喝酒真是误事。“没事,沈翌枫怎么样了?”璃裳岔开话题问道。
“已经命人去送醒酒汤了,姐姐不用担心!”司徒洛回着。
璃裳点点头,有些欣慰的神色看着司徒洛,最近她懂事了许多,凡事也都能应对,似是长大了,不在是初来时那个哭哭啼啼的司徒洛了,璃裳相信假以时日她定然也会青出于蓝。
用过早饭后,璃裳去看了看沈翌枫。停在清桐轩的门前璃裳又想到昨夜他们举杯共饮时谈起的过往,沈翌枫问她当年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璃裳说是因为月亮托的梦。其实璃裳一直也未曾想明白,真的是因为善德观的那夜对月祝祷才让他对沈翌枫暗生情愫的吗,还是说在祝祷之时她心中强烈的执念让她梦见了他?璃裳总觉得是后者,当年的那个少年带着一身的秘密闯进璃裳的生活时,她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只是那个梦境让迷糊不清的璃裳知道了掩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罢了!枫香树下的初遇已注定了他们纠葛错乱的缘分开始。
璃裳站在清桐轩的院门前有些踌躇,昨日沈翌枫对他倾诉的遭遇还在璃裳的脑海挥之不去。自己如此多番出现在他眼前,沈翌枫会不会认为自己还痴恋着他?想到这,璃裳觉得还是少见他为妙,于是便是折返回去,未曾想沈翌枫却看见了她的身影。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沈翌枫有些好奇的问道。
璃裳有些心虚,很无奈的咬了咬唇耸了耸肩回过头来。沈翌枫负手走了过来隔着椭圆的院门看着璃裳。
一个在院外一个在院内,椭圆形的院门周围生着一些竹子,翠绿笔挺,几朵海棠打着花苞,正要盛放。
“昨夜我喝多了,你还好吧?”沈翌枫见璃裳并不说话便先开口问道。
璃裳点点头微笑着望着他。沈翌枫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踏出了院门侧首看着璃裳问道:“来京城这么久却未曾好好逛过,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璃裳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走吧!”
沈翌枫随着璃裳一同出了梨胭阁。大街上今日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虽然皇帝的圣命犹在但已不像以往那般人人自危。沈翌枫与璃裳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人群中不经意的拥挤让璃裳的手划过沈翌枫的手,有种微妙的气息在蔓延。
路过一家玉器铺的时候,璃裳突然停住了脚步。这家玉器铺在京城已有些历史,铺中的玉器皆是京城中除了皇宫之外的上品,经营玉器的掌柜还有一手复原碎玉的好活,璃裳下意识的掏出娘亲留给自己的玉佩,想必这断掉的玉佩定然也是由这家和源玉器所复原的,想到这璃裳便走了进去。
“掌柜的,你可认识这块玉佩?”璃裳拿着自己的玉佩递到玉器铺的老板面前。
那掌柜的年约五十,头发有些花白,取过璃裳的玉佩仔细瞧了瞧恍然道:“认得,这本是一块断玉还是我给它复原的呢。而且这是我见过的玉色最好,做工最为细致的一款玉佩,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除了深宫之中,市面上难得一见啊!”掌柜的手捧着玉佩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