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抉择

黑夜沉寂，烛光稀少。一间点着烛灯的房间透着昏暗的光线，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胡须，脸上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发髻有些斑白身上的织锦绸缎光滑织绣名贵。这中年男子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有一只四方大小的雕花锦盒。中年男子对着锦盒发呆，却听唰的一声，一只冰寒宝剑指向他的喉咙。
“上官叔叔，二十年未见，近来身体可好？”说话的人声音平静没有波澜若不是那柄指向他的寒剑旁人还以为二人是在寒暄。
“好侄儿，你终于还是来了！”中年男子直了直腰并不回头，借着微亮的烛光看去原来此人正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太尉上官云，他膝下有一男二女其乐融融家和子孝，自己更是权倾朝野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更是是皇帝颇为看重的三公之一！
“叔叔这些年守着这个锦盒，不知可破解了其中的奥秘？”执剑的男子将黑纱解下露出他本来的容颜，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划着弧度的笑容有些俊朗不凡，深邃的眼眸中闪过的是杀气！
上官云叹了叹气，用手轻轻抚摸着雕花锦盒良久说道：“是我错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可是你以为你能奈我何？”上官云猛地掀开书案躲开他的寒剑然后逃出房门，门外巡逻的护院官兵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给我抓住他！”三个月负手而立站在士兵身后冰冷的口气中透着杀机。
一圈人将那男子团团围住，之间那人脸上并无惧色只是嘴角轻轻扬起对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躲在士兵身后的上官云道：“我以为你会对二十年前的事忏悔，没想到事到如今你依旧执迷不悟，我本想饶你一命，是你自寻死路！”他一只手拿着寒剑呈现警备之色然后环顾着将他围起的众人道：“今日我只想取这狗贼的性命，并不想多伤及人命，你们识相的统统给我让开！”冷峻而威严的话呵斥着他们。
为首的统领一身戎装，眸光中微微迟疑但还是伸了伸手示意手下将其拿下，一群人蜂拥而上，那男子握了握剑柄，清冷的月光下他的发被风微微吹去，隐隐含笑的容颜上是尽是不屑。
剑与枪的碰撞声打破黑夜的沉静，那男子身手不凡以一人之力以轻而义举的将众人节节败退，只是他只打落他们手中的兵器并不伤及他们的性命，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痛苦的呻吟，他也步步紧逼着上官云。
在一招清风落叶下，那男子将为首的统领击退负伤后他手中的寒剑又一次指向了上官云，只是这一次他手上的力度刺进了他的皮肤，上官云的喉径处染上一丝血迹。“二十年前你可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今日我只用你一人之血祭我二十余口满门已是便宜了你，说来不过笑话一场，你苦心得到的那卷书画中其实并未有什么宝藏，那不过是我爹思念我娘的画作，偏被你这种人鬼迷心窍。今日我就送你到黄泉地府赎罪去吧！”男子扬起剑便要刺下，却听身后传来女子哀求的声音，只是那个声音竟是那般耳熟。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爹！”一个女子单薄的身影映照在皎洁的月光下，她身上穿的薄衫流纱被风扬起，赤着双脚，发髻散落显然是听到声匆忙跑出来的，而此人正是上官影然！
那男子执剑的手微微一抖，转过头去，看着月光下站立的人影，不过几步之遥她的容颜他看的是那么清晰，他的眸中划过一丝绝望空气有些凝滞。“为何是你，然儿？”他压制着心中的百般不愿，可是那句然儿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逸哥哥？”上官影然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怎么会是他？眼前的人分明是自己在紫竹林中遇到的男子，他们一起抚琴奏笛，品茶论诗，在幽幽竹林中他的笑容是那般纯净温暖！
“你竟然是他的女儿，哈哈，哈哈！”东方逸的神色有些悲伤，他仰着头大笑起来，没想到自己痛苦一生到头来竟会爱上仇人家的女儿，灭门之仇他隐忍了二十年如何可以放下？可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逸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官影然含着泪花问着他。
“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曾经做过什么！”东方逸的眼眶有些微红手中的剑又一次扬起直对着瘫坐在地上的上官云。
“造孽啊，造孽啊！”上官云老泪纵横说着双手垂着地，那点点泪光中似是无尽的悔意。
“说不出口吗？那便让我替你说出自己二十年前曾做过什么吧！”东方逸的话语紧紧相逼，那含着满脸恨意的表情和满是杀机的眼神与上官影然的出现在让他的内心苦苦挣扎。
“那是二十年前的冬天，因你的谗言诬陷，我东方家二十八口性命丧生在那场大雪之中，而你想得到的不过只是一幅画，只因我爹曾对你提过，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藏你便起了杀机。若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救了尚存一息的我，你的恶行又怎么公诸于众呢？上官云，我隐忍了二十年，每日用功习武遍体鳞伤为的便是今日！！”东方逸似是极其不愿在提起当日的事，可见嗜血的雪夜里给他带来的是无尽的伤痛，而那些伤痛在今日更让他痛苦万分。
“爹爹，是真的吗？”上官影然泛着泪花的双眼睁的很大，她紧紧盯着老泪纵横的上官云，语气近乎绝望！
“然而啊，是爹对不起你，是爹的错，爹也后悔啊！”上官云的语气有些凝噎。
“现在才说后悔已经太迟了，你的命我要定了！”东方逸挣扎的内心在看到上官云后脑海又浮现出二十年的那一夜，他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任伤口流出的雪染红皑皑白雪，在他闭眼之前他看见上官云抱着爹爹最钟爱的锦盒走了出来，他脸上浮现的笑意令他今生难忘。“将这一把火给我烧了！”他泛着光彩的目光盯着锦盒，却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大火在雪夜里燃烧透过熊熊火焰他看见横在房中的自己的爹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那一刻在他心中已经暗暗发誓，若让他活下来他必倾尽一切让他不得好死！如今，他终能报的家仇，寒剑在扬起的一瞬间她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闪过，在剑落下的一刹那他终于看清挡在上官云身前的人，东方逸的心一凉执剑的手匆忙改变方向剑锋微转擦过上官影然的耳际，几缕秀发被锋刃的剑锋割断，黑亮的秀发轻轻飘落在地，无声！
东方逸抬起头看着她紧闭着双眼，方才若不是他收的快，后果不堪设想。他终未能下手，在她的面前，他竟狠不下心，是孽缘吗？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划过漫长的夜，春风微凉卷起她轻薄的衣衫。
东方逸闭着眼，从眼角渗出一滴泪水，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他仰着头紧紧闭着自己的双眼，眉间紧蹙成一团，伤她不是他所愿，难道这辈子就注定他无法报仇雪恨了吗？
上官影然睁开眼睛看着东方逸痛苦的表情，是自己让他这么痛苦吗？如果那日她不抱着琴踏进紫竹林，一切就不会是这般模样了。逃不过的命运，此生注定了他们的相遇却隔着深仇大恨，她突然明白这一生她的心已给了他再也收不回，既然不能与他携手一生，那么就让自己的命换他一生安宁吧！上官影然捡起地上的剑横向自己的颈间。“逸哥哥，是我上官家对不起你，就用我的血来祭奠那些冤魂吧！”她的语气有些决绝，颈间已渗出一丝血丝。
东方逸突然睁开双眼看着上官影然决绝的表情，他的心突然乱了，她在紫竹林翩然若舞的样子，她低头弹琴巧笑倩兮的样子，她温婉的笑容，灵动的眼眸在自己脑海已刻得那样的深！在上官影然的手要割破自己喉咙的那一瞬间，东方逸突然紧紧抓住了剑刃，有殷红的鲜血渗出一滴一滴落在被月光照的明亮的青石板上！
“逸哥哥。”上官影然哭腔的声音划破黑夜，她看着紧紧握着剑刃的东方逸，心中的痛无法言喻！
东方逸突然笑了笑，看着她眸中的温柔是那么清晰可见，凉凉的声音中已没有仇怨有的只是对她的情意。“你可知道，若没有那场变故，你将会是我的妻？我们自小便有婚约，这是我八岁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我没有想到命运还是将我们紧紧连在了一起，然儿，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他的手突然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上官影然暮然松手，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却无语凝噎。
“我会放过他，但我不会放过自己！”东方逸轻轻挣开上官影然的手，慢慢的放下，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一跃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逸哥哥！”上官影然跌坐在地上看着朝着东方逸消失的方向大声的哭喊着却再也不见他的踪迹。
“好女儿，爹错了爹错了！”上官云爬到上官影然的身边将她抱在怀中，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痛苦他的心似是被刀割一般的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逸哥哥。”上官影然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清冷的风吹在暗夜的月色中，几枝玉兰瞧瞧打着花苞，上官影然眼底一黑幽幽的闭上眼沉浸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然儿。然儿！”上官云焦急的喊声飘荡在夜中，月色突然笼上一层乌黑，将本是明亮的月光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