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离别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你想去尽孝，那我便陪着你。总之，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哪怕是一分一秒。”楚泽阳坚定的目光瞪着璃裳紧紧握着璃裳的手，仿如一松开眼前的人儿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泽阳，你不可以这么意气用事。你忘了，现下正是香料生意风生水起的时节，你若随我离开了，你们楚家的生意一定会一落千丈的。我相信你的才能定能让楚家在京中的威名更胜。我答应你，就三个月，待我寻到娘亲就回来，我们一起去寻找天涯海角！”璃裳反握着楚泽阳的手，一字一句都是心如刀割。可是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璃裳必须离开。
“璃儿...”楚泽阳的眼睛有些湿润，璃裳说的没错，现如今楚家的生意刚刚走出低谷正是需要壮大的时候，而父亲也已年迈，又加上梁府退婚一事深受打击，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随璃裳一同离京只怕父亲此生都不会接受璃裳的。
“泽阳，你就答应我嘛。三个月，就三个月。”璃裳有些撒娇的模样摇着楚泽阳的衣袖，嘟着小嘴有些委屈的样子。
楚泽阳看了看璃裳，摇了摇头，要怪就怪自己对她实在没辙，即便是忍受着三个月不能相见的痛苦也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
“可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实在放心不下啊。”楚泽阳又想起她只身一人去往云贵之处，心中着实不安。
“你放心，我会先回幽谷去看师父和师姐她们，然后我会和师姐一同去见娘亲的。你放心吧，当年我也是一人只身来到京城寻亲的，不要为我担心。”璃裳心知楚泽阳一定会担忧她的安危，所以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泽阳，如果，如果三个月后我没能回来，你会一直等我吗？我是说如果。”璃裳心有顾虑，如果三个月过去她的脸还未医好，或是她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医治，又假如她医治无望此生不在回来，那么，那么楚泽阳会等她吗？璃裳一直担心的是自己寻不到鬼医，治不好恶疾，再也见不到楚泽阳！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京城离云贵虽然路途遥远，三个月也应是足够。你怎么会回不来呢？”楚泽阳摸着璃裳的头宠溺的说道。
“可是，路上万一遇上刮风下雨也是不无可能啊！”璃裳有些失落的说道。
楚泽阳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坏坏的笑容后又正色而严肃的说道：“傻丫头，你放心，别说是三个月，即便是一生一世我也会等你！”
璃裳听着楚泽阳的话，心中的大石才落了下来。她看着楚泽阳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容颜和着桃花夭夭开出一片旖旎的粉色。璃裳嘴角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脸上的隐痛又开始发作，璃裳皱了皱眉眉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你还记得我娘亲当初离开的时候吗？原来我才知道要与一个深爱的人面临分离竟是这般痛苦，泽阳，你答应我，我走的那日你不要来送我。”璃裳又记起娘亲不辞而别的情形，直到今时今日璃裳才明白娘亲当日为何会那么做。
“璃儿，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楚泽阳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璃裳，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
璃裳迎上他的目光，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内心。“我就是害怕与你分别。”
“是不是过了今日你就要离开？”楚泽阳语速有些缓慢，话中带着一丝悲伤。
璃裳眨了眨眼，从眼角划出一滴泪水也不回他。楚泽阳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用手抚摸着璃裳的发，他真想就这样永远的不放开她。可是他已经答应了她，却无法反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人儿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印记，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璃裳与楚泽阳在观海亭中相拥着，直到落日开始西斜他们却始终没有要放开彼此的意思。璃裳看了看这天色，即使有诸多不舍但总是要面对离别。
“天色不早了，泽阳，我该回去了。”璃裳首先打破了平静。
“我送你回去。”楚泽阳看了看西斜的夕阳，感叹为何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不。泽阳，你多待在我身边一分我就多一分眷恋，我怕最终我会没有勇气离开。”璃裳握着他的手将个中缘由说明。
楚泽阳低着头，他心知璃裳的去意已决，知道他推开自己是为了不让自己徒增更多伤感。他能为她做的只有等待，无论多久，他亦能承受！
璃裳一点点放开他的手，迈着小小的步子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她触摸不到他手心手指的温度。璃裳看着楚泽阳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他的眉眼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镀上一层金辉色是那么耀眼。璃裳含着泪，转过身去，一滴泪水轻轻滑落打湿了青石阶上的桃花瓣。
“璃儿。”楚泽阳追出亭外痛心的呼喊声惊起路旁的桃花，几片花瓣迎声而落。
璃裳的心脏彷佛被痛击了一下，这一声璃儿中有着太多的情意和不舍。璃裳停住脚步，在心中挣扎了一番，她慢慢的转过身去看见楚泽阳的脸上有着浅浅的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她想留给他最美好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吻，一声爱。璃裳大步朝着楚泽阳奔去，然后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楚泽阳有些冰冷的唇。
楚泽阳环着璃裳的腰，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用心感受着这番带着离别意味的吻，这个吻中带着太多的眷恋和不舍，是他的也是她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着夕阳的色彩，风吹着点点桃花飘落在他们身边。这一吻，深深触动着楚泽阳的心，他感觉心中有什么被抽空，彷佛是眼前的人儿永远都不会在回来一般。他看着璃裳梨花带雨的脸庞，和充满哀怨的眼神。“你等我。”璃裳放开他，转过身决然的离去。
“璃儿，我等你”楚泽阳的声音在璃裳身后响起。璃儿，你要快些回来，在我思念你成狂前！
楚泽阳看着璃裳消失不见的背景，空荡的什刹海边耀眼的桃花和泛着金黄色余晖的夕阳，楚泽阳的身影被夕阳拉的修长，只是那背影中透着的孤独更加让人心疼。楚泽阳抬眼看了看这春日的天，雪白的云彩逍遥的飘荡着，他负手而立看着这广袤的土地和宽阔的天空，与璃裳在一起的那些昔日里的回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回到梨胭阁后，璃裳叫了紫月、司徒洛、兮若与玲珑等人在内堂候着。关上堂门，璃裳交待了这三个月的大小事宜，好在紫月的才能也能担当大任，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是学到一些门道。待吩咐了众人各司其职后，璃裳又单独留下了紫月，交给她一封信笺。
“裳儿，这信是给楚公子的？你临走前不去与他道别吗？”紫月拿着封好的信笺问道。
“今日已经告过别，在见只会更加难过，不见也罢！这信中是已经盖好印章的契约，本来就应该送给楚家的。”璃裳临行前竟还惦记着这事，当初的半年期限已到，因为楚泽阳与璃裳的关系，楚家倒是一直提供者货源，因为近来发生的事让璃裳伤神，这契约璃裳就一直未曾给他。如今，她将要远行，若这契约在不送上，怕是楚泽阳难逃其父的追究。
“你是怕楚父会责怪楚公子吧？”紫月看出了璃裳的心思，没想到璃裳用情已深凡事都已楚泽阳为先，比如这次的寻医，璃裳也是为了楚泽阳！紫月轻叹了一声，只愿璃裳这么做能换来一辈子的幸福。“我会亲自交给楚公子，裳儿，你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紫月关切的说道。
璃裳点点头，转身看着窗外的月色。先前已经收到娘亲的家书说她在蜀地遂宁的高峰山觅到了宝地，这一番寻医之路怕是要颠簸千里！
在准备妥当之后璃裳果真选择了不辞而别。而这不辞之人唯有对楚泽阳！在打点好阁中一切后，璃裳在三月初百花齐绽的季节里远行。为她送行的除了紫月、司徒洛外，闻讯赶来的还有上官影然与莫若琦！在京城西门的城门口，一行人纷纷不舍的与璃裳告别！
“裳儿，你一定要去吗？我可以求爹爹为你遍寻名医医治你的脸。”上官影然在得到璃裳毁容的消息后着实吓了一跳，作为璃裳的好友她也想为璃裳分担一些。
璃裳今日衣着普通，因为脸上的斑痕有些加重，不得不用白纱覆着面，只露出一双纯粹干净的明眸。“姐姐的好意裳儿心领了，只是裳儿寻医是一事，还想回谷去看看我的师父见见我的娘亲，裳儿三个月后就回来了，姐姐放心吧！”璃裳感念上官影然的关心，可是她去意已决只能好言回绝。
“姐姐不在京城，我会难过的。”莫若琦嘟着小嘴满脸不舍的说道。
“好妹妹，等姐姐回来时给你带长安有名的小吃，可好？”璃裳握着莫若琦的小手问道。
“我不要小吃，我要姐姐的病好起来，我会一直为姐姐祈祷。”莫若琦睁着明亮的双眼坚定的说道。
“谢谢你，琦儿。”璃裳摸着莫若琦的小脸感激的说道。
“还有我，姐姐，洛儿会想你的。洛儿在梨胭阁等你回来。”司徒洛走上前抱着璃裳，心中有万分不舍。
“好了，你们别这样。在说下去，今日我就不能走了。”璃裳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动容的说道。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悲伤，脸上透出依依不舍。璃裳抬着头看了看城门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众人中却没有她期望的那个身影。
“裳儿，凡事小心，保重！”紫月走上前叮嘱道。
“阿月，阁中就拜托你了。”璃裳对着紫月点点头，她相信紫月定能将梨胭阁打点的妥妥当当。
紫月狠狠的点点头，如此托付自己定不会让璃裳失望的。
“我们等你回来。”众人异口同声，这一副离别的悲壮场面璃裳看在眼里，希望她再次回来后，永远也不要在面对这样的离别。璃裳暗下着决心，踏着尘土走上旁边一直相侯的马车。
“再见！”璃裳与众人挥手道别，马车缓缓的行驶，璃裳掀开布帘看着紫月她们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她看着笔直的官道上再不见她们的身影。“泽阳，对不起！”官道上扬起一丝尘土，将京城的高墙掩在了黄土之中，璃裳一直看着窗外，她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紫月与司徒洛看着璃裳的马车越行越远，二人也打算回梨胭阁。偶然间瞥见城墙之上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玉树临风的站在城墙之上远望着西郊，那立于春风之中的身姿中透着些许悲凉。楚泽阳，你是这般爱着璃裳吗？你会等她的对吗？
楚泽阳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他站在城墙之上有多少次想飞身而下随着她一同远走，可是他答应了她，不去送她！他只能远远的躲在城墙上看着她的身影，这是多么痛苦的煎熬。楚泽阳松开紧握着的手，手中躺着璃裳送给他的香囊。“璃儿，既然不能送你，等你回来之时我定会出城来迎你。”有飞鸟经过划出一丝哀鸣，湛蓝的天空下他望着西郊的荒凉，承受着蚀骨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