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毁容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被璃裳打落跌落在地。璃裳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大夫，你在好好瞧瞧。”紫月哀求道。
“姑娘，老夫的医术实在不精，这位姑娘的脉象平稳，五脏六腑也没有郁结之象，至于脸上的红斑，我实在不知道是因何而起的。”孙大夫有些遗憾的说道。
璃裳此时的心早已变得冰凉，只是隐约觉得脸上有些痛痒难耐，忍不住抓了几下。
“裳儿，别抓。”紫月抓住璃裳的手制止道。
“大夫，你赶紧想想办法啊！”紫月有些着急朝着大夫大声喊道。
“如今我也只能先开些止痒，祛风的药先喝着，或许这症状过几日自然就消失了。”孙大夫安慰道。
“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紫月喃喃说道又看向璃裳却见璃裳精神有些恍惚，像是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紫月本是想跟着大夫一同去取药的，可是始终放心不下璃裳，于是遣了兮若跟着孙大夫去取药，自己又折回璃裳的房间。
“裳儿，你别胡思乱想，你的脸一定没事的。”紫月悄无声息的走到璃裳的身后伸出手放在璃裳的肩上劝慰道。
“连大夫都找不出病因，你觉得还能好吗？”璃裳的语气有些清冷，“其实我担心的是楚泽阳，我这个样子如何还能在见他？”璃裳说着眼角流下一滴清泪，她不明白苍天为什么便便在这个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如果自己的脸再也不能好了，那么她与楚泽阳之间那便再无可能。即便楚泽阳愿意娶她，她也不能安心的嫁给她。她不愿让世人嘲笑他堂堂楚家娶了一个无盐女！
“楚泽阳不是一个肤浅的人，他一定不会在意你的容颜的。裳儿你不必担心，孙大夫虽说在京中医术高明，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他医术精湛的人多的是。裳儿别灰心，对了，尚太医！”紫月突然想起了尚凝心。
“尚太医？”璃裳一时间倒也忘却了这个人，待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尚凝心？”。
“早前可是你救了他们一家，现在我们去求她让她父亲为你诊治，这宫中的太医定然比市井的大夫医术精湛的多吧？”紫月坐下兴奋的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璃裳转头看了看窗外，明亮的日光照的璃裳的眼睛有些刺眼。“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楚泽阳一面。”璃裳望着窗外，眼神却有些迷茫！
紫月为璃裳找来一条白色绣花的丝纱蒙着面，置办妥当之后璃裳与紫月一同出了门。自从上次尚凝心取了香方离开后，璃裳与她也并未在见过，这时冒昧前去实在是有些不妥，但是璃裳想着明日就要与楚泽阳相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路上璃裳的步伐有些急，紫月看着她深知她的心思，只好紧紧握着她的手以此安慰她。紫月知道依着璃裳的性子，若她的脸此生无望了，那么她与楚泽阳也便此生无望了。她陪着璃裳一路走来，见证了她与楚泽阳的点点滴滴，在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的时候，上天偏偏却不放过他们。
尚府在京中北街，门前的石狮甚是威严肃穆，朱红的大门和苍劲龙舞的牌匾，府院外干净整齐的青石地面。璃裳抬眼看了看牌匾，眼中充满了希望。
紫月扶着璃裳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你们找谁？”有下人开门问道。
“劳烦小哥，我们是你们家小姐的朋友，有要事要见你们尚小姐。这是拜帖。”紫月将手中的拜帖送上。
“你们先等着。”那下人接过拜帖又将大门关上。
璃裳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的焦急已是难言而喻。
过了一会，朱红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相迎的竟是尚凝心本人。
“璃裳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尚凝心高兴的招呼道。
“尚小姐，冒昧打扰了。璃裳今日前来实是有事相求！”璃裳开门见山也不与其多寒暄。
“璃裳姑娘怎么这幅装扮？有何事你说便是，只要我能办到定当竭尽全力。”尚凝心心中泛着疑惑，但还是平心问道。
璃裳拉下覆面的面纱，露出双眸之下的红色斑痕伤心的说道：“我是来求尚太医为我医治这脸的。”
尚凝心抬起头才看见，璃裳本是白嫩的双颊上竟然长了如同桃花大小的红斑，印记明细看着很是触目惊心。尚凝心还记得昔日去求香时璃裳的模样，虽然与她相识未深，但是她制香的救命之恩尚凝心也一直都记得。曾经为了答谢璃裳而送去许多奇珍异宝璃裳皆不为之所动，如今她亲自登门求医，想必不是到了万不得己的地步依着她的性格定然不会踏上她尚家的门槛。
“你放心，这事我定会帮你。你们先去客厅喝杯茶，我这就去请我父亲为你诊治。”尚凝心说着便吩咐下人将璃裳与紫月她们引至客厅好生招待，而自己匆忙去请父亲。
璃裳与紫月听了尚凝心的话后，心中的大石才放下了几分。有丫鬟端上上好的碧螺春，而璃裳却无心去品，只是焦急的看着门外，等着尚凝心的身影。
少时，一个身着青绿色织锦云杉的中年男子踏门而入，身后的尚凝心提着药箱也也一同入堂。璃裳匆忙起身行礼，却听那中年男子先开口道：“孟姑娘，不必多礼。孟姑娘对我尚家的救命之恩，老夫感激不已，方才已听小女说起，孟姑娘请坐！”尚云之伸出手示意璃裳坐下。
璃裳微微一福“谢谢尚大人！”。
“孟姑娘客气了，来我先为你把脉。”尚云之说着在案上放置了垫布，璃裳将手伸过。
尚云之为璃裳把了把脉，眉间隐约有些愁容，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璃裳脸上的斑点。尚云之轻轻摇了摇头问道：“姑娘这脸有何不适？”
“时而痛痒，时而炙热，这感觉总是一阵一阵。”璃裳如实回道。
“这就奇怪了，姑娘的脉象铿锵有力，五脏俱健。以常理这内腑安健，外理不会有此病变。你这斑痕我行医数十年从未遇见过如此症状。”尚云之叹了口气，似有些自责。
“那可有的医？”紫月着急的问道。
“只有知道症状，才可对症下药。连病因都未曾查清，如何可医？”尚云之摇了摇无奈的说道。
“爹，你在好好瞧瞧。或许是瞧错了呢？”尚凝心也不愿听到这样的结果哀求道。
“不必了，谢谢尚大人。璃裳冒昧打扰了！”璃裳此时已能懂得万念俱灰该如何形容。本来以为来到尚府方有一线生机，可是就连宫中的太医都无计可施，恐怕自己这脸已是无望了。
璃裳站起身，携着紫月打算告辞离去。刚转身却听尚云之的声音响起。“孟姑娘且慢。你这脸或许有一人可医！”
璃裳与紫月尚凝心听到这话俱是一脸惊讶，璃裳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是谁？”
尚云之有叹了声气，才栩栩道来：“我是看在姑娘曾救了我们一家大小的性命才贸然相告，先皇建文帝身边曾有一医术了得的太医，善治一些凝难杂症，其医术精湛皆在我们太医署众人之上。只是二十年前先皇驾崩之后，此人也长隐于市，从此失去了踪迹。但是我听闻云贵之处有人称“鬼医”者，其医治方法与其极为相似。我推断这“鬼医”定然是当年隐退的太医。若是姑娘能寻到这“鬼医”那么姑娘这脸便有可能医治！但是，此人神出鬼没“鬼医”之说也是道听图说，能否寻到此人全凭运气了！”。
“鬼医？”璃裳深思了一番，云贵之地多群山，倒是隐居的好去处。云贵之处，自己的娘亲不也是在云贵修佛？如此也不如走上一遭，就算是孤注一掷，但是为了楚泽阳也不能被这无望之念所败。
“这是隐痕膏，抹上能淡化这红斑痕迹。自古女子最重自己的容貌，如今你容颜已毁，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尚云之将自己平日调制出的隐痕膏交到璃裳的手中，这是他仅能为璃裳所做的。
“谢谢。”璃裳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手中紧紧握着隐痕膏。对璃裳来说，这隐痕膏对她实在是如救命稻草一般。
“孟姑娘心地善良，定然会有福报。我相信你这顽症定能痊愈。”医者父母心，尚云之挂着太医殊荣不能救治患者已是痛心，但是他却相信眼前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定然能有福报，而自己也在心中暗下决心要倾毕生精力苦心钻研医术，这样方对得起这太医虚名啊！
“谢谢尚大人！”璃裳除了感激的话不知道还能在说些什么。
离开尚府，璃裳紧握着隐痕膏与紫月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璃裳脸覆着白色的丝纱在街上很是乍眼，璃裳总觉得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璃裳摸了摸覆着面纱的脸，如果拉下面纱以这幅模样出现在街上会不会被人当成怪物？璃裳不敢想象，这样的变故于她实在太突然，今后她该怎么样在这京城呆下去？
“裳儿，前面的同济堂在京城的口碑挺不错，我们不如去看看？”紫月虽听了太医之言，但是但凡有一线机会她也不想就此错过。
“阿月，不用了。看了也是枉然罢了。”璃裳挥挥手拒绝了紫月的提议。
“哎呀，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就去看看，说不准这里的大夫见过这种症状呢？”紫月拉起璃裳的手不容其推辞便朝着同济堂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