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试探

沈翌枫避着璃裳不见已有好多时日。就如当年璃裳为了逃避那个梦境三月不出院门一般，可是幽谷再大在怎么刻意避着也是难逃相见的命运，若说这是缘分也确实让人哭笑不得。连喝了几日的苦药，璃裳的咳疾总算大好，人消瘦了不少心情也是郁郁寡欢的。天香夫子瞧在眼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寻个缘由让璃裳出去散散心自由的呼吸一下山谷中清新的气息。于是便交代璃裳去采集香料最常见的沉香。
幽谷以南数里之外生长着一片野生的天然沉香木，这些沉香木上采集下的天然沉香若拿到市面上贩卖都会卖上千金，一般这种天然的沉香都是进贡朝廷给皇帝的后宫备用的，可是幽谷中从来不缺上好的香料。四至五月是采集沉香的最佳时节，如枫香树的白胶香一般，沉香也是沉香木中流出的树脂溶于树木之中所形成的香料。
璃裳漫步在幽谷之内，正是野生的虞美人开的正鲜艳的时节，遍地的花摇曳生姿虽无香味但看着这些鲜红可爱的花璃裳的心情自然好了起来。可是在看到这遍地虞美人花丛中站立的人时璃裳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几个节拍，那是沈翌枫吗？
沈翌枫本来性子不喜热闹，从博艺堂出来自己随意的走着便走到这开着成片的虞美人花丛中。这花似是楚霸王的爱妾虞姬的血洒下而生出的，故名虞美人。不知为何，沈翌枫总觉得这花太过薄凉，或许是因为这古书记载的女子悲惨的命运，所以连带着这同名的花也薄凉起来。
璃裳看着一身玄色青袍的沈翌枫半蹲在浩瀚的花丛之中，他的眉头深锁，如墨的眼眸里深不见底，正轻手抚摸着一朵妖艳的红色虞美人。
“花虽美，却有毒。沈师兄还是小心些。”璃裳觉得沈翌枫是想摘下那朵花故提醒道。
沈翌枫听到声音扶花的手顿了一顿，缩过，抬起头见璃裳背后背着竹篮身着一件粉白色连襟百褶裙，裙上细密的绣了芍药花。大病初好的脸上还是有一丝苍白，以前囧囧有神的眼眸也黯然失色，虽然嘴角勉强挂着笑容但遮不住她的病态。
“听说你病了身体可好了？”沈翌枫起身询问道似有些关心。
“已无什么大碍，劳师兄挂心了。”璃裳轻声细语如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心中却如升起波澜在极力平复。
“没事便好，方才听你你说这花有毒，可是真的。”沈翌枫瞟了璃裳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地上的虞美人。
“师父的《百草集》中有记载，虞美人性温、味涩、有毒。其实这世间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你说对吗？”璃裳此话问的别有深意，似是在提醒沈翌枫什么。
“师妹说的是，出来已有一会我也该回去了。”沈翌枫不知怎的，总觉得璃裳知道些什么就连说出的话都像刻意说与他听，才着急告辞。
“师兄可还想着出谷？”璃裳装过身朝着正欲离去的沈翌枫语色凛然一变，极其镇定。
沈翌枫听璃裳这么一说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此话怎讲？”
“我只是看你并不开心，所以问你是否还想着出谷去？”璃裳直视着他眼眸泛着期许。
“想。”沈翌枫回答的简单干脆。而在璃裳看来这一个想字已经说明一切。
“我可以告诉你出谷的路”璃裳的声音细若蚊虫脸上有些自嘲的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可知若是告诉了我出谷的路，你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沈翌枫有些怒气，心中虽日日盼着出谷但也不希望璃裳受到任何的伤害。
璃裳本以为沈翌枫会着急询问她出谷的路却没想到沈翌枫竟是关心她说出去的后果，不禁心中一暖转过头：“璃裳是个孤儿，触犯这谷规大不了便是逐出谷去自生自灭罢了。沈师兄不必担心。”璃裳撅着嘴将此话说的极其平静显然是在说着气话，像极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
“你....出谷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决不会连累你。你病才大好早些回去歇着吧！”沈翌枫说罢用手挥了挥被杂草沾上的衣袍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去。
璃裳看着离去的沈翌枫，嘴角露出一副嫣然的笑。璃裳是真想告诉他出谷的路，其实就算告诉了沈翌枫，夫子与师父也不会将她赶出谷去的，这么一说也就是气气沈翌枫，看看他是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如此一番试探璃裳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沈翌枫值得自己为其付出一切。
璃裳心情大好，迈着幽然的步子去采沉香。却不知沈翌枫其实在心中已经盘算好一切，他不让璃裳说出出谷的路是因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出谷的路。
沈翌枫在回博艺堂的路上谋思着，心中默念着那个挥之不去的名字：澜馨，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