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枫香树

翌日璃裳与师父回了谷。
只是从善德观回来后璃裳与以前像是判若两人，少了些许笑容多了一丝忧虑。善德观那夜的梦境彷佛成了璃裳心中打不开的死结，若说是巧合可为何偏偏是他呢？璃裳想着如果能避开沈翌枫，日子一久这梦境自然会被渐渐忘却。如此璃裳将自己关在凝香院中三个月，直到幽谷的风开始变得寒凉，万物也变得萧条沧桑。可是幽谷在大，也却躲不开相见的时候。
璃裳素爱秋日的枫香树。惹眼的大片红色是幽谷秋日里中最美丽的景色。莫雅与璃裳一起长大，这几月璃裳的反常已然让她觉得奇怪，就连她最喜爱的枫香树染成一片红色她也未曾出去赏过。
莫雅看见坐在庭院中晾晒着香料的璃裳忍不住问道：“裳儿，你是不是有心事？你最为喜爱的枫香树都变红了也未曾见你去赏过，以前你不是最爱那红色的枫香树吗？”。
璃裳抬了抬头佯装无辜：“哦？秋天来了吗？你瞧我只是一门心思研究这些香料去了，竟都忘了时节，我确实是好久未曾出去走走了。听姐姐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姐姐与我一起去看看如何？”璃裳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寻不着错来。
莫雅眉头轻佻露出甜甜的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呢，师父吩咐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就不陪你去了，你自个好好赏赏去吧。”
璃裳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欢喜的转身出了院门。莫雅看着璃裳离去，心中越发觉得这丫头有什么事瞒着她。自从善德观回来这丫头就像变了一个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博艺堂竟也懒得去了，这是让莫雅最为疑心的地方。
璃裳看着这秋日里的风景，只不过三月未出院门原本苍翠的青山竟已快成了秃山，好在那片火红的枫香树还让璃裳觉得有一丝温暖。就在璃裳走近枫香树林的时候她却看见枫香树下站着的那个人，像是等了她许久一般，璃裳开始相信有些东西是逃也逃不掉的。避了三个月却还是难逃这相见的命运。
“沈师兄，别来无恙。”璃裳走上前先与他打了招呼却看见沈翌枫正盯着手中握着的一张红色的枫香树叶出神。
沈翌枫抬头看见许久未曾相见的璃裳出现在枫香树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博艺堂那次璃裳与她说的那番话后，沈翌枫还寻思着若在见要向她道谢谁料一连几月却未曾在见过她的踪影。
“璃裳姑娘一切安好？上一次博艺堂的事情还未曾向你道谢！多谢你当日的一番训教，才让我有了安心下来的想法。”沈翌枫说着将手背在身后两根手指轻转着手中的枫叶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他似乎开始慢慢喜欢上这安静清幽的山谷。
璃裳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欣然的笑意“师兄能这么想就好，我还怕你嫌我多事呢？”，当日却是璃裳一时冲动才胡乱的那么一说，却没想到沈翌枫竟听了进去，既来之则安之，看来他已然想通。
“怎么会？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幽谷的景色这样美丽，这里确实是怡心忘世的好地方。”沈翌枫发自肺腑的说着，几月来他已开始学会忘记谷外的凡世。
璃裳看着沈翌枫，虽然他的眸中已不见流露出的悲伤，可是璃裳却总觉得他是将心事隐藏在心中不会轻易流露而出。璃裳很想知道，那封被夫子撕碎的宣纸中的秘密以及隐藏在沈翌枫身上的故事。璃裳决定不在逃避下去，他要打开沈翌枫尘封的世界，虽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以后的几月里，璃裳又与莫雅一起去了博艺堂。莫雅虽疑心璃裳的转变，但也不问只是细细观察着师妹的一举一动，譬如她在夫子授课之时总将目光转向那个身着玄色青袍的少年身上，然后盯着那少年的背景愣愣的发神。在譬如她在洁白的宣纸上偷偷写下一个又一个的枫字，然后痴痴的偷笑。莫雅知道她这小师妹已然动了春心，而那个让他春心萌动的人却是夫子最头疼的弟子，沈翌枫。莫雅对沈翌枫此人不甚了解，比沈翌枫英俊潇洒的人比比皆是，比起博采夫子的其它弟子也都胜过沈翌枫千百倍。可是师妹便便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才貌不全的人，着实让莫雅费解。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莫雅与璃裳两人穿着厚厚的冬衣走在从博艺堂回来的路上莫雅终于忍不住问道：“裳儿，你为何喜欢沈翌枫？”莫雅问的直白，很像她一贯的作风。
璃裳停住了脚步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用手挽了一下被寒风吹乱的发与耳边“什么都瞒不过姐姐，不过姐姐是怎么知道的？”璃裳自认为对沈翌枫的心思藏得够深，可是却还是被别人发现。
莫雅笑了一笑如水的眼眸荡漾着一丝自得：“裳儿，我与你一同长大，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眼里，先是你三月闭门不出再是你在博艺堂中总将目光转向沈翌枫，你却实隐藏的很好，可还是被我发现了。你究竟喜欢他哪里？”
璃裳有些窘色，耳根也泛起潮红，莫雅师姐问他喜欢他哪里，这问题璃裳也曾想过。“我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暖，但又觉得他的眼眸有时又很悲伤，所以我想靠近他，想看他温暖的笑想抚平他眉中的悲伤！”璃裳的话语飘在幽谷十一月的冬日，幽谷的第一场雪就在璃裳的话后悠悠飘落。一滴一滴的雪花由雨点般大小慢慢化成鹅毛般。二人站在飘着雪的路上默默不语，璃裳的一番话让莫雅觉得眼前的小师妹已然长大，只是不知她选择的是否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