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先回去吧。等过几天再来？”
刘嫂在视频对讲机里，十分为难，避重就轻地左顾而言他。
“许叔叔在呢吧？刘嫂，您先开一下门，让我进去……”
刘嫂子面怒难色地打断他，“文启。你还是先回去吧，这家里……已经乱了套了。”
顾文启被生生挡在门外，烦躁得犹如一头困兽，焦急地来回反复踱着步。
手机不其然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迅速接起。
“怎么样？”
“你闯了大祸了，还怎么样？”
“我……没想到会这样。”顾文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透着前所未有的颓败。
“没想到？？哥哥你确定你的脑仁今天带出门了吗？啊？？您当着人家一家老小，至亲好友的面，把人家闺女给办了。人家不把你打得半死不残，是给你老子面子。你胆子生毛了？还敢往这儿来？”
金儒珉一口气把话说完，见顾文启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怂样，不由叹了口气，软下声劝慰，“行了行了，你还是先回去好生呆着吧。我在这儿照应着，你也就甭惦记了。怎么也得等这风头过了不是？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回去等我消息。”
沉默了良久，顾文启粗噶着声音，小心地问道：“她……怎么样？”
金儒珉沉默了半晌，“没什么大碍，楚一进去看过她了，她说她想静静。”
挂下电话，顾文启不由怔怔发愣。心里闷闷的感觉压抑得很。说不出是惆怅还是失落。
没什么大碍，只是想静静吗？
他现在感觉心力交瘁得快死了，她只是想静静而已吗？
突然想起妈妈的话，“桃子太倔，会让我儿子受委屈。”
他自嘲地苦笑。可不是吗？他现在可不就是受了委屈，还委屈至极吗？
没人信他，没人理解他，更没人安慰他。就连她也……
连着几天，他都守在许家门前。
他进不去，就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等着。金儒珉每天都会例行公事似地给他打电话说，没什么事儿，让他等着。可他哪儿还坐得住，等得下？
他一次次拨打许陶一的电话，机械的女声一次次冰冷地告知，对方已关机。他觉得他快要疯了！
他狠狠吸了口烟，把燃尽的烟头摁进车内的烟灰缸里。推成小山的烟灰缸，已经没了空隙，被他一碰，瞬间散落，满车的烟味熏的让人头疼。
他皱着眉看了眼狼藉一片的副驾驶，顿时觉得烦躁无比。
这种无计可施，一筹莫展的感觉，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看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绝望。
他被烟味熏的头部隐隐作痛，索性开了车门走了下来。秋日的空气清爽宜人，天空也是一片湛蓝。一切仿佛都是那样美好，除了一身狼狈的自己。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许陶一的电话。机械的女声用一如既往的音调提醒，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烦躁地把电话甩进车里，用手抹了把脸。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
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若有似无地响起，悄然停在他身旁。微风将一股清香吹到他的鼻尖，清香舒心。这似曾相识的香气让他瞬间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面色凝重的许楚一直直站在他面前，看不出情绪。顾文启豁然亮起的眼睛，瞬间很暗淡了下去，语气闷闷的，“你来赶我走？”
许楚一没有多大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我想问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文启眯起眼瞅着她，不明白她突然这样说的原因，戒备而谨慎地端详着她。
许楚一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你不用这样，我也只不过是好奇。就算我爸真打算让谁来说什么，做什么，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你知道的，我向来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那你又好奇什么？”顾文启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她挑了挑眉，“谁知道？可能这么只是好奇，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顾文启抿着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眉目表情里，看出她的真正意图。许楚一始终淡淡，一张不拘言笑的脸像个没有生命的芭比娃娃，完美却冰冷。
被盯了一会儿，她倏而笑了笑，低垂着眼眸仿佛是在自嘲。
“也对。我好奇什么？”
她慢悠悠地抬起头，清冷的眼瞳直直望着他，一瞬不瞬。似探究，似迷恋。
可顾文启愣是觉得她的眼神是透过他，看着别人的。对于许楚一，即便从小到大看了她二十几年，还是看不清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太冷淡，过于冷情，对任何人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除了对季青云，她似乎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忽然觉得，她在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季青云。所以才会……这么悲凉，哀伤……
“楚一。”他轻唤了一声。
许楚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地，浑身一僵，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似地往后跳了一步。对上顾文启满脸的错愕，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不禁有些讪讪，却也即刻恢复了冷淡和疏离。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见她转身作势离开，顾文启慌忙问了一声，“她好吗？”
许楚一顿了顿，缓缓转过身，“你觉得呢？”
“……”
她忽而一笑，说：“如果好，就是太没心没肺。如果不好，就是太不值得。”
“我没想过要伤害她……”顾文启霎时没了底气，蔫了下去。
“你喜欢她？”
“很明显不是吗？”
许楚一侧了侧头，无声地笑了笑，“……因为不明显，才问啊。”
“……”顾文启顿时噤了声，眉毛拧得死紧，一脸忧郁。
“我们都以为你从小就不待见她，每次她见到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都来不及。你也好像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
许楚一似乎真的是很疑惑，歪头想了想，继续问道：“所以……我挺好奇。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贴着你的标签的女人，突然对别的男人感兴趣，让你一时起了不甘的念头？这算不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顾文启脸色极阴沉，似极力压抑着狂风暴雨。“你是这样想的？”
许楚一面无表情，“我没有怎样想。我说了，我只是好奇，你是什么心态。”
“我的心态？我的心态对是我要她！她本来就是我媳妇，她本就是我的人，她也答应了跟我在一起。这里就没别的男人什么事！他陆子扬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桃子跟我怄气，能拿他做挡箭牌？我所做的，不过就是让我们的关系明朗化而已。”
“用这种方式？”许楚一神情淡淡，却让顾文启顿时消了气焰，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慌乱无措，语气十分落寞。
“我一时气得……”
“一时气得……”不知为什么，许楚一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霍然白了白，幽幽重复了一次。波澜不惊的脸上，瞬间多了显而易见的落寞和受伤，溃散的眼神毫无焦距地望着他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时气不过，会给桃子带来多大的伤害？”
顾文启自知理亏，抿着唇不再说话。
许楚一就用那个空洞无神的眼神，怔怔望着他，不言不语。
顾文启现在可以肯定，她确实不是在看他。他不禁担心地低声问道：“楚一，你怎么了？”
许楚一猛地扭过头，又恢复了冰冷淡漠的音调，“你跟林姿是怎么回事？”
“……”顾文启没想到她突然会把话题转到林姿，不禁有些怔忪愕然。
“那些媒体几乎天天都在报道你们的事情。前一段时间，你们似乎也上过头条？”
顾文启皱着眉，懊恼地想，这个林姿真是害人不浅。早知道会是这样，他肯定不会帮林姿绯闻造势，更不会这么多年放任不管。
他谨慎选着措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他知道，事到如今，他不能再错一步了。
“我欠她一些人情，答应过要帮她出名，我们只是绯闻造势。”
“林姿也那么想？”
“我最近才知道，她不那么想。所以……做了一些事，让我很……难做。”
“那你怎么想？”
“……什么？”顾文启蹙了蹙眉，不解地反问。
许楚一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你怎么想？你想怎么处理她？或者该问，你对我妹妹是怎样一个感觉？”
顾文启依旧皱着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和坚定。
“桃子是我媳妇。她一出生就是顾家的长房长媳，顾家的长房长媳，只能是我老婆。”
许楚一轻轻扯了扯嘴角，对他微微一笑，“好。那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