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书房——顾妈妈在书房外,神色忧虑地来回踱步。即便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作为母亲,总是无可厚非地衍生出了护短的念头。
她想进去替儿子求情,又怕给盛怒中的老伴火上浇油。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到门上,谨慎地探听。
里面忽然传出顾长生骇然提高的吼叫声:“你说什么???”
“我要娶她!”
顾长生简直要气疯了,粗喘着气,按着心脏,怒不可揭地吼道:“你干出这么混蛋的事,还有脸提结婚?你还真敢啊你!”
顾文启波澜不惊,不卑不吭地回道:“我要对我的行为负责,有什么没脸的?”
顾长生“砰”地猛然拍桌子怒道:“你还有理了?!”
“怎么就没理了?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两情相悦,这婚事早就该办了。我就是太犹豫、太优柔寡断,才把事拖成这样。”
顾长生冷笑着哼哼,“你现在倒是想了。红旗愿意吗?小桃子愿意吗?”
顾文启的脸色稍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自如,“她是我未婚妻,我们已经是正式在一起了。上次您急招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那个陆子扬根本就是幌子。她跟我闹别扭,故意拿来气我的。”
顾长生冷冷睨着他,胸膛气得剧烈起伏。忽然猛地一转身,从身后的文件柜里,“嗖”地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霍然摔到他面前。文件袋并没有封牢,随着“嘭”的一声,里面的纸张和照片随声散落了一桌。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你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你挑的那个女明星又干了些什么?!”
一张赏心悦目的照片,落在一堆纸张照片上方,刺着他的眼,剜着他的心。
俊男美女相视含笑,宛如偶像剧里的一个经典场景,画面唯美。
顾文启的眼瞳开始迅速缩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听见顾长生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耳边冷冷响起,“知道红旗为什么不听你解释吗?因为他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
顾文启抬起略显空洞的眼眸,下意识地想解释,“这不是真的……”
“住嘴!你这个混蛋!逆子!你竟敢?!你怎么敢??你不喜欢桃子,我们不会勉强。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实在不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这个女人不行!就凭她这种心机和歹毒,她就没有资格进这个家门!”
“爸,您听我说,这都不是真的。那次出国,我是去看婚纱,她随剧组去拍片。我们只不过是碰巧偶遇,一起喝了杯咖啡而已……”
顾长生怒不可揭,一把抓起桌上散乱无章的资料,霍然甩到顾文启脸上,声色厉荏,“你自己好好瞧瞧!!”
一堆的照片和文件散落一地。他竟都不知道,他跟林姿居然被拍下过这么缠绵悱恻的照片。别说不知情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有了片刻的恍惚,错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两情相悦的佳偶壁人。
他不禁失笑。林姿居然连当初为她租房的合同都备出来了,可见她的缜密和周全。如果他不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受害者,他都要为这个女人这么高明的手段喝彩。
枉费他费尽唇舌为自己开罪,在这些“铁证”面前他的说辞,简直苍白得让人唾弃。
“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你的事,总之你离桃子远点。”
“我……”
“咣”一声后,整个书房归于平静,只留下他一个人怔看紧闭的房门。
他嘴里一阵发苦,渐渐蔓延到心坎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满心满嘴都是难忍的苦涩。他委屈至极,更无奈于无法辩解。想他顾文启,这么能言善道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无能为力的一天。
“呵~”他失笑。太荒谬了!却也……太让人,素手无策!
他愣愣看着地上的纸张照片,不敢捡起,不敢亲眼见证这些扭曲事实,让他手足无措,一筹莫展的“证据”。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顾妈妈走进来,便见到失魂落魄的儿子。一脸的慌然,无助而无措。
她叹了口气,“你爸出门了,出去吧。”
顾文启不动如山,神色未变,语气平稳却无神,“您也不信,是吗?”
“嗯?”
“您也不信,我喜欢她,爱她,对吗?”
“……”
他倏然一笑,“连我都快要怀疑了,谁会信?”
顾妈妈看着踉踉跄跄走向门口的儿子,不期然淡淡出声,“都忍了那么久,怎么不继续忍下去?”
顾文启猛然转身,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顾妈妈叹了口气,“你们俩不配的。脾性太像,都不会服软低头,不适合在一起。而且,你爸至今觉得咱家欠她们许家的,桃子过了门,还了得?”
“我……一直以为,您是喜欢桃子的。”
“喜欢!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我想让她给我做女儿,不想跟她做婆媳。”
顾文启蹙眉不解,“不一样吗?”
顾妈妈缓缓靠近他,轻轻拉起他修长有力的大手,语气心疼,“桃子太倔,会让我儿子受委屈。”
那一句“委屈”正中痛点,苦涩难当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拧绞似的,隐隐作痛,越来越痛。几乎疼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开。
是啊!那个死丫头多倔啊?又倔又犟,油盐不进。不听话,还专挑难听难受的话,字字戳心,句句刺心。
妈妈早就看出,那个看着软嫩可口的小桃子,实际上是依葫芦画瓢,照样做不出来的仿品,不仅不爽口,还硌得牙疼。是他一直看不透。
他再次苦笑。就因为他眼拙,没看出林姿的怨毒蛇蝎,没瞧出许陶一的又臭又硬,才接二连三地吃着这些苦头,有苦难言,无能为力。
他母亲还在柔声劝慰着什么,他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得去许家。得去见许叔叔,见见她。他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以为把他们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就能顺理成章地步入正轨。
他不过是想让她能心甘情愿地为他披上嫁衣,两情相悦地长相思守。不希望她有半点勉强,半点不愿和不甘。说白了,不过是,想得到她同等的感情。他想被她爱着,正如他爱着她……
可如今……父母之命都不一定能把他们绑到一起了,他怎么能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