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饭,李晨起身告辞。许红旗依依不舍地拉着他说了半天话,把准备好的熬鱼和参酒等回礼一一准备好,嘱咐李晨带回去。
李晨若有所指地随口说了一句:“许叔叔家里这么热闹,我家倒是冷冷清清的。一屋子大老爷们,连个讨喜的小丫头都没有。”
许红旗马上想到,李老爷子多子多孙,家里男丁兴旺,却是严重的阳盛阴衰。从子女那辈到孙子这辈,确实是没几个女孩子的。
许红旗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把许婉一拉了过来,献宝似地说:“我家小婉小时候,老爷子见过几次,还抱过好几次呢。可喜欢她了!”
李晨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她,许婉一恨不得上去给他扇一巴掌。此情此景,多像是一个老鸨向嫖/客,谄媚讨好地介绍着一个新来的姑娘?
而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还一脸打量估价的嘴脸?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发作。恶狠狠地等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凌迟至死。
金儒珉目送着有点儿得意忘形的李晨,啧啧咂舌,“我赌一百块,这小子出门就得挨揍。”
言语之间少了些担忧,倒是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诶,老顾,你这个妹妹没有暴力倾向吧?看这意思,我怕她会把咱李少爷的骨头给卸下来。”
顾文启淡淡地说:“那倒不至于,最多断胳膊瘸腿。小婉从七岁就开始练柔道,防个狼擒个贼什么的,倒还难不倒她。”
金儒珉瞬间惊恐万状,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说:“乖乖,这绝对是恐怖分子啊!咱明天是不是得去重症监护室探望李少爷啊?”
顾文启噙着怪笑,“这就怕了?楚一是跆拳道黑带,外加截拳道红带。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
金儒珉难掩惊愕。谁能想到那么瘦小娇弱的小女人,会是个深藏不露的危险分子?他瞥了一眼躲在角落,不知神游何处的小女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还真不怎么担心了。”
清走了闲杂人等,金儒珉就张罗着要打麻将。
许红旗等人,非但没觉得他呱噪无礼,反而还喜欢得很。
他们先是觉得一个外国人能说这么正宗流利的汉语很新奇,再者见他爱笑、能言善道,比较讨喜。何况这个国际友人还是个难得一见的花美男,人帅嘴甜,想不招人喜欢都难。
一听他要切磋国粹,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恨不得将几千年的中华文化瑰宝,立马发扬光大到国际舞台。
金儒珉悄然使了个眼色,示意顾文启先行退场。
摆出麻将后,才幽幽叹了口气,说:“几位都是雀界翘楚,战绩显赫。我没个盟友,有失公平啊。”
许红旗被他文绉绉的样子,逗得呵呵直乐,“是,是。别让人觉得,我们几个欺负你一个外国人。那啥,让文启……”
说着左右环顾了一下,没看到顾文启的人影,便说:“那就让小桃子……”
“别!!”
金儒珉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要多嫌弃就多嫌弃。
“没她,我也就输得只剩裤衩。有她……我肯定得卖身还债了。”
许陶一更嫌弃,“我谢谢你啊。还卖身?你是想毒害谁啊?这么缺德??”
金儒珉“切”了一声,余光瞥见试图撤离的许楚一,当即“嗖”地站了起来,指着已经起身的许楚一说:“就许小姐吧。我们共过事,她的为人我还信得过。”
许陶一暴怒,“那你什么意思?我为人就信不过了?”
许红旗见状,忙起来劝道:“行,行,就楚楚吧。小桃子,你不是累了吗?快回屋歇一会儿吧。”
许陶一恶狠狠瞪了金儒珉一眼,嘴里还是不肯轻饶:“我还真不累,累的是大姐。现在充好人?也不想想在S市,是谁天天变着法折磨大姐,现在好意思让人家帮你吗?脸皮之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金儒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许红旗却沉下了声,“行了!没规没距的!人家是你上司,还是我家的客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许陶一嘴角抽了抽,低声嘀咕:“又没人请他来。”
随后,泄愤似地给金儒珉歘歘甩了几把眼刀,忿忿不平地上了楼。
自从知道,金儒珉跟顾文启勾结,狼狈为奸,靠出卖她获好处后,她就很难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有种被信任的人,生生背叛了的感觉。
她用力甩上房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楼下传来隐约金儒珉阴阳怪气的揶揄声:“呦,要拆房子啊?小点动静啊。”
许陶一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梳妆台前,把手机用力放到梳妆台上,恨恨地咬了咬牙:“哼,卖友求荣的奸佞小人!”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阴沉的笑声。许陶一大惊,猛然转身,一眼便见到斜靠在床边,双臂抱胸的顾文启。
许陶一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心底深处,隐隐蹿腾起阵阵怒意。
他当这儿是哪儿?他又把她当成什么?
她极尽控制情绪,声音冷凝,“你怎么在这儿?”
顾文启挑眉低笑,未作正面回答。一本正经地环顾了房间,略带感慨,说得驴唇不对马嘴:“我这是第二次进你的房间,好像没什么变化。”
“你出去!!”许陶一横眉竖目,已经没了什么耐性。
顾文启未作理会,径自站起,慢慢走向她,在一步之隔,缓缓停住。
炯炯的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字一顿,“第一次进来,还是你硬拉着我进来的。说是搬了新家,有了新房间,要先让我看一眼。文遇死乞白赖要跟来,你怎么都不愿意。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能让他进你的闺房。又说……我是不一样的……”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许陶一心虚地提高了嗓音,不觉红了脸。
顾文启恍若未闻,眯着眼像是回忆什么。
“那个时候你多喜欢我啊?每次我来,你都围着我转个不停。给我看,你收集的小东西,对我讲,你觉得有趣的事情……”
许陶一神色僵硬,倔强地别过脸,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冷冷下着逐客令。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出去,我要睡觉!”
顾文启缓缓敛回神,眼神飘渺,直直望着她,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出了岔子??”
许陶一皱眉,错开视线。她不想回到,是因为她也不知道。
本来相安无事、各自安好的两个人,因为一夜错情又纠缠到一起。
本以为花开无痕、即逝即忘的过往,因为他的再次出现,变得旖旎缱绻。
她竟在心存侥幸,奢望能跟他终成正果、从此长相厮守,过着王子和公主童话般的生活。可她终究还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实。她不是公主,至少不是顾文启的公主。
她不禁自嘲,她没有公主的命,却长了公主的傲气和倔气。
自嘲过后,是满满的悲凉。她故作镇定,冷冷开口道:“出去!这儿现在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哦?”顾文启挑眉,语气也冷了下来。“我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再出去。你既然让我进来了,就得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