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后记　1

六年前。尹晓琦十九岁那一年……
九月中旬的天，早已没有夏日的炎热。中午虽残留着秋老虎的气息，早晚却是带了些微的凉。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H市人民医院十二楼108室，护士查完房后便关了大灯，让病人可以睡得熟些，突然的手机铃声几乎把病房里所有人都惊醒。
晓琦从床头拿过手机，迷蒙着双眼看是谁的电话。房间里没有开灯，谁也没注意到她诧异的表情。她赶忙把手机调成静音，低声地跟病房里其他人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们呢！”
掀开被褥起身随便披件外套，给奶奶掖了掖被角，“奶奶，我去接个电话！”
“晓琦，这么晚了，是谁啊？”奶奶关切地询问，最近因为自己生病，可累坏了这个孙女。这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
“一个老同学，刚下火车……说好到了给我打电话。奶奶你先睡，我马上就来！”晓琦低声细语，不给奶奶继续问的机会，关上房间的门，匆匆来到厕所。
自从奶奶生病，晓琦和奶奶挤在一张病床上，一是方便照顾，二来她本身在这个医院上班，是医院的一名护士。
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尹小姐，你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有买主上门，你自己跟他谈！”
空隙了两秒，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尹小姐，你好！你现在在哪儿，方便马上出来吗？可以的话，我亲自来接你，钱不是问题！”
“不……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车过来，你告诉我地址就好了……”晓琦急忙道，这种事怎能大张旗鼓让别人知道。
接到这个电话，晓琦的心里是忐忑的，也是高兴的，终于不用着急奶奶的手术费和后期营养费。
“奶奶，你怎么还不睡？”晓琦接完电话回到房间，见奶奶靠在床头，语气不免有些埋怨。
“晓琦，让奶奶明天出院吧！奶奶一把年纪了，花这个钱不值得！”奶奶以商量和恳求的口吻对晓琦说。其实奶奶刚过五十，年纪真心不算老。因为生病，面容有些憔悴，比平日里看起来要老一些。
“您说……什么呢？”晓琦前面两个字音量加重，看看病房其他人，她后面的话压低音量，“好了，您先睡，我出去一下。刚才那个同学钱包被小偷给扒了，我去接一下她……”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咳咳……咳咳……”奶奶激动地咳嗽起来。
“不远的，就在医院对面的宾馆门口。她的钱包丢了，没钱坐车，没钱住旅馆，问我先借点儿，我总不能看她露宿街头吧！再说，她以前借给我的都没有让我还，就当我还她人情，过了今晚就好了。”
即使房间没开灯，只有走廊外的余光照进来，晓琦眼睛也只是盯着被子，不看奶奶模糊的脸。对不起，她不想骗奶奶的，可是奶奶的手术不能拖太久。
她眼神没有聚焦地飘向窗外，没有月亮的天空，零零散散点缀着几颗星星，用他们微弱的光给黑暗送来一丝光明。
想到那可恶院长的嘴脸，晓琦暗暗握紧拳头，她绝不就范。就算卖了自己的初。夜，也不愿做那个色老头的二奶。
又安抚了奶奶几句，晓琦才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晓琦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哗往下流的水声，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把刘海往后脑勺拢去。
弯腰低头，捧起水用力浇到脸上。瞬间的冰凉，让她头脑异常清醒。力度不轻地拍打着脸颊，她告诉自己，她不是一时冲动，她的决定没有错。她觉得既然用一层膜可以换回奶奶垂危的生命，那破了便破了，大不了以后再去做个修复术。
过了今晚，奶奶的手术费有了着落。等奶奶的身体好了，她就可以安心上班。人嘛，也不必要活几百岁，人生在世需要经历的经历过，儿孙满堂就可以去了。但是，奶奶还年轻，所以晓琦不可以看着奶奶等死。
拿出唯一的化妆品，一只口红（同事买来过敏用不了，送给她的。）在唇上搽了一圈，使劲地抿呀抿，对着镜中的自己挑眉，可真艳丽。
过了一会儿，晓琦再次捧了水抹在嘴唇上，化妆品这个东西她用不来。也许，素颜的她更招人喜欢。抓了几把头发，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洗手间。
住院大楼底下花园的走廊平时觉得一下走不到头，今天感觉瞬间就到了医院大门口。
晚风拂过，掀起晓琦本身就凌乱的长发，她紧了紧风衣的领口，突然有种嵌入心脾的凉意。不自觉抱紧双臂，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这个时候不难打车，门口总有守夜的几个的哥。
把头发再往脸畔拨了拨，径直朝一辆的士走去。半张脸几乎被风衣领口遮住，加上有长发的遮掩，司机回头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不会见鬼了吧！
很清甜的声音传来，“到XX酒店，谢谢！”司机犹豫了下，“这么晚了，车钱……”
“我明白，开车吧！”晓琦头偏在一边，看向十二楼的方向，心道，“奶奶，我很快回来。”
引擎启动，晓琦惯性地朝前栽了下，但很快稳重身形，摸到安全带系上。
XX酒店套间，电话铃声响起，男人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讨好的男人的声音，“POSS，已经安排好了，我让她直接过来找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问题，她……”
男人懒得听电话那头的声音，直接按了挂机键。
楼下李斯后面的话只能咽下喉咙，poss的脾气还是这样，不过他已经习惯。亏了poss忍了几个小时才让他找女人解决，那蒋佳妮的药是外国进口的吧，这都半晚上了还没消退，害poss不得不找女人灭火。
听说poss还是雏男，李斯不敢置信。他搞不懂poss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只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人，找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
那蒋佳妮估计这次要倒大霉，poss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算计，妄图和poss发生关系，提前通知记者上门，好让两家尽快联姻。
害poss守了二十三年的“贞操”被毁，李斯不敢想象接下来，蒋家会遭到怎样的打击报复。只可惜，poss大人宁愿泡冰水也不愿意碰蒋佳妮。最后实在忍不了，才让李斯帮忙找三陪。
从接到电话，晓琦脑海就一直幻想着，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二十几的花心大少，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或者是已过了六十的老男人。
但晓琦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愿意花十万块钱，买她第一次的男人不想看到她的脸，甚至是讨厌碰她，却又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碰她。
她没有看到他的模样，更不知道他的年纪，被弄晕过去之前，她只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桂花香。
这是她唯一知道那个男人的特点，她进房间到醒来，她只听到他说了四个字，“把灯关掉。”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如在暖春三月，突然进入零下五十度的冷库，冷得她心肝儿都发颤。
窗帘拉上后，除了开关上的夜光标志，房间几乎没有其他光亮。
感觉到他慢慢走近，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一般，这是个什么情况？听人说这种男人一般都有怪癖……想到这晓琦不自觉后退两步。
眼前晃过奶奶憔悴的脸，她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站在原地等那个男人的靠近。
黑暗中男人的脸闪过鄙夷，他压抑着自己紊乱的气息，拳头握得青筋突起，犹豫再三松开手指。
鼻间一股温热的液体淌出，经过唇边低落在地毯，很轻地一声“噗！”轻的没人听得见，却让男人的气场更加冷厉。晓琦感受到这个男人很不高兴，好像不是针对她，但绝对也不喜欢她。
彼此没有说话，各自感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个因为紧张，一个因为愤怒。
终于靠近，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晓琦身体微微发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很清楚。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男女之事虽没经历，作为一名护士，她很懂。
也许是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冷冽，让晓琦感到害怕，他到底在隐忍着什么呢！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哎！头一次见到这么纠结的男人。
她以为他会像每个男人那样，抱着她又亲又啃，撕扯她的衣服，然后这样那样……气氛僵硬的让人透不过气，这种感觉真他妈遭心。
最后她只感觉他温热的大掌摸到她的后颈，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她突然就昏了过去。身体软下去前，她以为他至少会接住她，可是，他任由她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迷糊中感觉身下一紧，晓琦梦呓，“疼！”虽无法清醒，意识却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她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哪根筋不对，明明很讨厌碰她，却还要……
男人没有因为晓琦是第一次而有所怜悯，可以说是粗鲁地进进出出。除了那个地方接触，男人一直做俯卧撑状，在她身体里驰骋无度。他不愿碰她身体其他地方，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感觉却像地球和火星一样遥远。
晓琦强迫自己快些醒来，身下的不适感传来，她不禁皱起了眉，好痛。那个在她身上发泄完了的男人早已不在，若不是真真切切有初经人事的感觉，她情愿相信刚才的事只是一场梦。
来时还害怕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一些爱痕，现在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个男人不愿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连脸都不让她看到。也好，就当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