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人生若只如初见36

如诸葛明所说，晓琦和叔宝在第二日午饭左右的时间双双醒来。
“晓琦……”，“叔宝……末枫……”二人在一个榻上同时睁开眼睛，紧紧拥抱在一起。没事就好，醒来就好！
叔宝有末枫的记忆，末枫有叔宝的记忆。二人不分彼此，魂魄合二为一，意念相融，你中有他，他中有你。以后，末枫就是叔宝，叔宝就是末枫。
晓琦眼睛朦胧，“对不起，我没经过你的同意！”
“有什么关系？以后我会更加爱你，你也会更加爱我！”叔宝亦或末枫把晓琦拥得更紧，突然感觉自己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爱你……”晓琦找到叔宝的唇瓣覆上去。她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昨夜，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一个飘渺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尹晓琦，你该回去了！你的多多在等你！”
“不，我不能丢下叔宝！”她哭着回答。
“那你忍心丢下你五岁的儿子吗？”
“我……”晓琦内心极度纠结，她当然不忍心啊！
“回去吧！多多不会丢，他一直在等你。”
“可是……”
“镜花水月，虚霓幻境，何必当真！”
“这些都是假的？”晓琦开始迷惑。
“真真假假假亦真，不过是你的欲念作祟。”
“你是谁？”晓琦四处张望，找寻不到说话之人，只知道是个男人。
“你不需要知道！说吧！你是选择爱情，还是亲情？”
“不要逼我……”晓琦捂住头不肯面对。爱情和亲情，她就不能同时拥有吗？
“必须做出选择！”男人的声音强硬。
“你要考虑清楚。秦叔宝是一国之君，你的多多只是个孩子……”晓琦痛苦的哭诉时，男人又跟了几句话。
“一定要这样吗？”晓琦搞不清是什么状况，能只是当成一个梦吗？
“赶快做决定，不然秦叔宝永远都不能醒来。”
“什么？”晓琦张大嘴巴。
“你逆天而行，为他续命，你在他亡。你离开，他方可继续活命。”
“可不可以多给我几天时间？”晓琦无可奈何答应。
“七日之后，到你最初来到这里的地方，送你回去！”
晓琦还想问，末枫的灵魂为何可以与叔宝融合，不出现人格分裂的症状。可无论她怎么问，男人都不再出声。
不久之后，她看见一副幻象，多多在池塘边哭着喊，“妈妈，你在哪儿？”她默默地流着眼泪，明明那么近，却什么也触摸不到。
最后的几天时间里，晓琦暂时忘却那个怪异的梦，和叔宝形影不离。除了宫女和嬷嬷，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叔宝为表衷心，甚至把他身边的宫女都换成了太监。
末枫的身死，对江家影响很大，有不少商家借机想吞并江家的生意。但是有叔宝在，一切问题不是问题。什么阴险狡诈的小人，通通一网打尽。
叔宝亲自下旨，认末枫的娘亲凌姨为义母。他这么做，梦姨可不愿意。按理梦姨才是正牌太后，因为芸儿翻脸，叔宝没有昭告天下，他的娘亲还活着。这次顺带让梦姨回宫做了太后，算是对死去的父王有个交代。
爷爷叶一凡和梦姨最终不能在一起，为了陪着梦姨，他到太医院做了一名院士，成为她的专用御医。本来叔宝不喜他们搅合在一起，觉得对不住死去的父王。后来，晓琦劝说，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不好吗？叔宝也就懒得管了，反正父王已经不在人世。况且，叶一凡和梦姨没有超越最后的底线，一直以朋友相待。
晓琦以皇后的身份去了一趟江家莊，奶奶痛失孙儿，凌姨痛失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没经历过，却能深深地体会。面对凌姨的敌意和不友善，她都以微笑处之。在其他人眼中，她或许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吧！
末枫的大姐和二姐，小妹涟漪都非常伤心，三个怀孕的女人情绪都受到很大影响。还好，没有出大乱子。
对于吴溟，晓琦不想多说什么，看在多多的面上，她请求叔宝饶了吴溟。最后叔宝废了吴溟的武功，下旨终身不得走出源城半步。吴姣姣本是过来奚落他，被他一句“对不起，娇妹……”击溃，什么话也说不出。
吴萌萌和小五年纪如胶似漆，他们单纯的感情羡煞旁人。
梦姨对晓琦的态度不温不热，但时常在叔宝面前念叨，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只取一个妻子。有晓琦在呢，叔宝是多话都懒得和梦姨说，直接拉着晓琦闪人。晓琦不在的时候，叔宝严词拒绝，直接了当，“如果您还想继续做太后，就不要给儿臣找其他女人。”
离最后期限还有三天的时候，晓琦跟叔宝说她想去边城走走。她对叔宝说他国事繁忙，就不必陪她一起去了。何尝不想多陪他两天，可她不想见到他伤心，她怕自己舍不得走，误了大事。但是，最后叔宝把朝中之事交给诸葛明代为打理，与晓琦一起出来。
那个晓琦曾经穿过来的小院子，她托章伯提前赶到边城这边，帮她买过来。她也因此知道末枫是章伯和凌姨的孩子，难怪凌姨对怡姜之死反应那么强烈。
想想都好笑，那个未来的遗留古式公园，曾经是她的资产。前提是这个院子真的是未来的那个院落。
来到那个无名酒楼，现在叫怡园（晓琦想到现代的那个公园上的名字，这个院子被改名为怡园。）晓琦终于知道在未来的公园时，为什么只有一扇门。那道本应存在的后门，叔宝派人堵死。也在这时，她才知道掏钱买无名酒楼的是他。
他不仅买了这个无名酒楼，连带旁边的房舍铺子，都一齐买了过来，占地面积达百亩余。有钱就是任性，讨好老婆什么都可以干。
叔宝现在有末枫的记忆，面对晓琦，他能深深感受到她所有的情绪。就像当初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对他大发脾气，甚至下水潭欲自杀。
他感觉她的身体冰凉，微微颤抖，他拥紧她，让她在他怀里放肆地流泪，“晓琦，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以后，我们的儿子取名叫多多，你说好吗？”
“嗯，好。”晓琦咬着下唇，泪如泉涌。今夜子时，她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叫她如何放得下叔宝？
“那我们明天起程回源城吧！”叔宝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儿，他不喜欢看到晓琦触景伤情，若她想着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怎么办。他不知道，她就要离开，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嗯！”晓琦轻轻的嗯了一声，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叔宝，“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过了今晚，她和他就要生生离别，从此不能再相见。两个不同的时空，连个电话都通不了。两个世界里的人，注定不能在一起。
终日饱受相思之苦！她，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他，亦不会娶别的女人。
“为何这么说？”叔宝在来边城时，已经感觉到晓琦怪怪的。可是，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没什么。”晓琦换上轻松的笑意，把自己埋入叔宝怀抱，狠狠地搂住他的颈项，“一时感慨！”
微风拂面，大榕树的枝叶如波浪一样翻滚。小池塘中的锦鲤依然欢快的嬉戏，水面不时地鼓着泡泡着。残阳如血，在地平线上做最后的挣扎。
最后的晚餐，晓琦和叔宝一起下厨房完成。她做他喜欢吃的一道菜，他做她喜欢吃的一道菜。
一起喝了小酒，一起做了夫妻间可以做的事。不仅是身体的结合，更是心灵的结合。
午夜时分，晓琦再梦境里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尹晓琦，你该走了！”
她哭着醒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不舍地抚摸叔宝的脸颊。他睡得很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对不起，原谅她对他下药。对不起，不是她想离开！
她换上自己的衣服，推门走到房间外，“无痕，好好保护皇上！”
“晓琦，你这么晚上哪去？”无痕第一时间现身，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穿这么怪异的服饰。
“我睡不着，想到怡园走走，不要惊醒了皇上！”晓琦仰望布满星星的夜空，千年之后还能这么亮吗？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也是梦里男人要求的。
“让我陪你去吧！”无痕考虑到离怡园还有一段距离。这大半夜的，晓琦一个人过去，万一出了差错，他担待不起。何况，私下里，他们是朋友。
“不用，你和马超他们保护好皇上就行了。”晓琦拒绝无痕的好意。
自露儿死之后，晓琦再没见过马超。骆阳和烟画不知道叔宝把他们派到哪里去了，反正她没见过他们的面。郝渊郝博两兄弟负责源城京畿的治安，算是磨练磨练他们。
“可是……”无痕还是不放心，他压根不相信，晓琦大半夜到怡园是散步。还有，皇上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沉。她分明是有什么事，要瞒着他们去做。
“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晓琦换了自称，权利这个东西，有时候拿出来显摆一下也不错。
不等无痕说什么，晓琦大步朝前走去。长长地青丝与大氅一起扬起，扫动旁边花树，落下一地的花瓣。一地凋零，在夜色中悲然。
“不许跟来！”晓琦头也没回，大声吼出来。眼泪早已泛滥，她加快脚步朝前跑。在拐角处，差点儿就绊倒。扶住走廊的栏杆，大呼一口气，解下大氅扔在地上，继续朝前跑。
无痕看着晓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尔后他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叔宝面无表情站在那儿。白色的亵衣，白色的头发。没有人会想到天使，只会联想到午夜幽灵。
叔宝没有说话，快步朝晓琦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这几天，他受够了她的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顺手捡了晓琦扔下的大氅，叔宝加快脚步跟上。三四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凉的。怎么能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出去，一个人出去。
“你要干什么？”叔宝终于忍不住从暗处走出来。他眼睛不眨地看着晓琦在大榕树下靠着发呆，自言自语，又哭又笑，最后居然往池塘里走，想玩儿自杀？他对她不够好么？
听到叔宝的低吼，晓琦愣住了，诸葛大哥的睡不醒对叔宝没有作用吗？她慌乱地不知说什么好，委屈地瘪着嘴，却开不了口。
此刻，灵禅寺午夜的钟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即使源城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水流有生命一样形成一个漩涡，白光骤起，在池塘边的晓琦被那股熟悉的力量席卷过去，“啊，叔宝，叔宝……”
她本能地呼救，努力想挣脱那股力量的束缚。晓琦用尽最后的力量把手中的麒麟玉扔上岸，以后，救人麒麟雌玉陪着她心爱的男人吧！
“晓琦……晓琦……”叔宝反应慢半拍，想走过去，发现根本动不了。
“不……”叔宝嘶吼出来，绝望地看着池塘里的“水龙”把晓琦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