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芫为了安全起见,乖乖的将火果交给了迦陌阿,这种转嫁危机的法子,怎么说也算是行家。
只是貂芫有些疑惑,为什么迦陌阿自己不去赵国,后来她才得以知晓,原来迦陌阿做的都是为了郇邺。
嬴政的天下,现在已是几面受敌,除了六国,北方还要抗击匈奴,不能否认这与她毫无关联,杀了一个西域女神和一个匈奴狼王,现在的西域与匈奴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如今貂芫乐的清闲,继续对内兴风作浪。
貂芫在咸阳宫内设立了一个玉骨坊,此坊乃是美人骨设立而成,凡事进了玉骨坊的人,无论男女,无论是贵族还是奴隶,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这里有各种杀人的法子,除了从前的那些刑法外,也增加了不少的刑法,比如用活人的皮做成灯盏的模样来照明,或者用活人来炼毒,这些都是随处可见,只是貂芫的脑洞太大,时不时的就会有些新的法子,好比貂芫曾经叫人用人体来练过香料,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效,倒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貂芫觉着近日有不少人要找她麻烦,就连素未谋交的郇邺也找上了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郇邺找上她的时候,她正在琢磨着整人的法子。
郇邺这人传说对人一向是很温柔,可如今对着貂芫红了眼似的,满眸的寒冰,无非是貂芫告诉他将火果给了迦陌阿,难不成郇邺对火果也是颇感兴趣,貂芫灵光一现,阴笑道:“其实你可以去找她,说不定还来得及,就是要施法怕是也要几天才成”
郇邺紧促着眉,像是被点拨一样,回神,大步流星的离开。
貂芫得意的阴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情人见面好戏多多,这次尚能大开眼见。
待到貂芫随着郇邺找着迦陌阿时才发现那里早已是人才汇集地,嬴政,颉姬,迦陌阿,郇邺,该来的都在了,一人不差。
“你来做什么?”嬴政似乎有些惊异。
“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错过”貂芫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阴冷,她倒要看看,迦陌阿是个什么东西变的,他们又玩着什么把戏。
迦陌阿置于冰川中央,念叨着什么咒语,满额的冷汗,火果悬在她身前,漾出一阵一阵红光,漫天铺地。
貂芫虽然看不懂是什么,但从郇邺眼里第一次看到什么叫痛不欲生,听说他的心思是永远也琢磨不透的,如今却赤裸裸的展现在眼前。
忽地,冰川摇动,一阵抖动,震天,只听得一声雷声,有什么东西破冰而出。
貂芫瞪大了眼,不禁后退几步,躲到嬴政身后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袍,小心问道:“这是什么?”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四首蛟龙兽”
龙?貂芫在心里暗诽着,明明就是蛇还要自称为龙,这是哪门子的怪癖。
长长的蛇躯体,四个蛇头共用一蛇身,破冰生长,直冲云霄,吐着蛇芯儿,目眦欲裂,四首蛟龙俯瞰着迦陌阿,蛇身为火焰而制。
呆呆的看着这头巨兽,传说中的东西果然是存在的,火果原来是用来召唤这家伙,还好她聪明,留了这么一手,貂芫不明白迦陌阿把这东西弄出来要做甚?难不成要将他们通通干掉,这样想着不禁缩了缩脖子,这丫的,比她还毒。
就在她认为迦陌阿要启动梵杀令之时,貂芫看到的那一幕,她私心里觉得迦陌阿做了个神圣而又伟大的决定。
只见迦陌阿浮到半空中,念着什么咒语,听得四首蛟龙兽长啸一声,震天动地,化作一条小四首蛟龙兽直直的从迦陌阿体内穿过,缩回火果中,坠入冰川。
夜幕暗色,扬扬的飘起雪来,迦陌阿的身体像片羽毛,随风缓缓坠落,天地都为她哀嚎,无数的雪菱片片坠落,似在托着她的身体,迦陌阿抬手触了触雪菱,一瞬即化,她愣了愣,良久,却笑了一下,凄然中带着几分娇艳,缓缓的闭上了眼,照理说郇邺也该死掉才对,而此时,郇邺的身体抽搐着,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处,美丽的脸庞此时此刻因痛苦而扭曲着,明明冷的天却偏偏冒着冷汗。
看着他极为艰难的起身,一步一步挪向迦陌阿,几乎是跪在她的身前,托起她的身体,抱在怀里,使劲儿的揽着,像是忍着什么巨痛。
温热的泪珠滴在她的脸上,费力的贴在她的耳畔,小声道:“你的心思我从来没有猜透过,即便是用着同一颗心,陌阿,你待我的,究竟是怎样?嗯?”
纷飞的雪淹没了他的声音,簌簌的风夹着雪,低低的哀嚎。
颉姬淡淡的开口:“也许她会留给你什么?”
“是你告诉她,只有引出四首蛟龙兽,用碎片的力量才能解除封印”郇邺的这番话说的有些凉薄,无力。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希望,同时也是你葬送了她”颉姬说的毫不留情,道出了他的所为与罪恶。
郇邺抱着迦陌阿的身体有些出神,忽地,怀中的人逐渐模糊,慢慢的开始消散,化成雪菱散在空中,迦陌阿到死也没能让他知晓她心中所想,郇邺一直都没看透的心思,此番真真切切的展现在眼前,太一轮,这是迦陌阿留给他的礼物,从前的那些一点不差的铺向未知路。
那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那里才是她内心真实的写照。
迦陌阿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人,那日在竹林外,她故意不搭理郇邺,只是想看看他会用个什么样的法子,不想竟会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厚颜无耻。
第一次见到外人,迦陌阿其实很开心,修鱼氏的神女被整个部族膜拜,整日在这样的竹林里任何人见不得说不得,直到他的到来,改变了原有的生活。
清风竹林,樱花树下,郇邺身着宝蓝衣衫,席地而坐,悬在空中的樱花萦绕在他的周身,那时的迦陌阿并不知道那叫修身,她以为他是在午睡,然而迦陌阿更不知道人在睡觉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因为她从来不晓得什么是睡觉。
踱步到郇邺身边,就势坐下,学着他的模样,好一会儿子又觉得有些无聊,睁着眼打量着郇邺,那个时候,迦陌阿也并不知晓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给了她生命,握着他的手,心意相通,窥视到他的内心。
朦胧烟雾中,郇邺湿身与另外一名女子缠在一起,仔细辨别着女子的容貌竟与她自己有着几分相似,记得她从未出过部族,更不认得他怎么和他这样贴在一起。
思忖间,忽地,手被反手握住,郇邺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调笑道:“你看到了什么?”
迦陌阿瞧着尽在咫尺的脸庞,有模有样的偏着头思考着:“你和一个人拥在一起,你们那是在做什么?”
“真的想知道?”郇邺挑眉打趣道。
迦陌阿颇为认真的点着头,在迦陌阿的部族中,大多数都是女子,这样的场景确实没有见过,长大十八岁,迦陌阿都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是神女,就连人也是极少见的。
樱花簌簌而落,模糊了视线,场景不断更换着,属于,迦陌阿的心魔。
看到那些,貂芫觉着无论是迦陌阿还是郇邺,他们都是深爱着对方,虽然貂芫在这方面并不是什么大神,可这些画面,多少也是看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就像她从前说过的,无论事情本身的真假是怎样,有的事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她想,迦陌阿和郇邺大抵就是这样了,只是这样的他们最后却演变成了那副模样,不外他们没有缘分,有缘无缘又怎样,终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貂芫可以将他人的事看的清楚,却唯独看不清自己,也许并不是看不清楚,而是不大愿意看的清楚,因为那心境的背后藏的是她始终承受不了的真相,封闭了自己的心,也就封闭了人性罢!就像她从前的记忆,不是想不起来,而是在这样的时代里学会了躲避。
学会躲避的又何止貂芫,嬴政也是,不过嬴政似乎活的比她强大,至少嬴政从来不会畏惧记忆,也许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就像嬴政说的他不愿回忆的过去已被黑暗吞噬,既然已经吞噬掉的又何必再次记起,曾经在赵国的那段时日,嬴政约莫是不比貂芫好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是貂芫无意间知晓得,那日貂芫曾经无意间将毒素滴落在了嬴政的胳臂上,那时貂芫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让她意外的却没有发生,那时的嬴政只是擦掉了那些毒素,淡淡的说了一句让貂芫有些惊惧的话,他说:“这些已经习惯了,你不必惊慌”话毕,他随手换了一卷书册,似乎刚刚的只是一滴水渍,很简单的一句话,貂芫却觉得万分的恐惧,嬴政果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不过那又怎样,他宠爱的依旧是她,貂芫。
随着太一轮的转换,最终停留在迦陌阿的魔镜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