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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羽篇之第四章:貂芫(3)

独影梦箜篌 雨后天睛 2024-12-07 20:49
前二百四十七年,五月丙五日,襄王去世,嬴政登位,介时,大秦的龙虎之时已吞并巴蜀两郡和汉中,跨过宛县占据了楚国的郢都设置了南郡,往北,占据了河东太原和上党郡,往东到荥阳,灭掉东西二周,设三川郡,朝内,吕不韦为相国,李斯为舍人,蒙骜,麃公,王齮等为将军。
朝中之事本无兴趣可言,何况嬴政这个人本就阴晴不定,也懒得招那烦心事。
踏着红绒地毯,一步一软,挑开丝绸带,自肩头滑落,踏进白玉龙首的壁池,雕琢着玉叶莲花枝展图,水雾缭绕,缥缈温泽,四周的九龙含珠兽注着温润的水泽,听得哗哗的流水声。黑羽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如墨一般,一众人立在金丝烙成的屏风之外。
咸阳宫,许是每个人女人都想进入的,可能成为它女主人的,一个小姑娘,论谁都会感到一阵愕然,一如她所说,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必是囊中之物,嬴政同她的虽说是交易,可她有的是法子留住他的心,这个位置,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一件松松垮垮的素纱单衣裙置其身,一步一步踏在水晶石打造的地面,光亮的映着宫殿精细的设置,两旁的十五枝莲盏灯燃的并非烛火,而是星星点点的幽蓝烛火,映衬着水晶石,整个宫殿散着幽蓝的光,明亮的不大真切,像是身置一片星空之下。端坐在梳妆台前,玉琢的红木梳滑于发丝间,不远处的镂空麒麟兽吐着烟雾,清雅的白檀沉香弥漫一室,浸在空气中,阵阵清香,一张象牙雕镂的大床,自房梁而下的宝蓝帷幔重重交叠。
阿若一直以来都做着这样的梦,她觉得她的一生就该这样生活下去,哪怕是在最难熬的日子里,只有这样想着,她才能挺过那样的重重难关。
五岁的她被母亲卖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与其说卖,不如说是逼着她接客,那个时候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环顾着四周,看着这些精致的家具,阿若以为,他们终于不用在那个充满臭气的地方生活了,满心欢喜的在奢华的房间蹦蹦跳跳,可当那个醉酒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粗鲁的摸着她的胳臂,她终于意识到,原来是被人卖了,那个时候,阿若想着,一次就这一次,这种妥协的屈辱,可她却是那样不甘心,她知道有了第一个,必定会有下一个,这仅仅只是因为,她生了一张妖娆的脸,就该这样的?
当她听到衣衫破裂的声音时,她手里的匕首同样刺向了那个醉酒的男人,那个男人就这样倒在她的身上,惊恐的睁大了眼,尚还有一丝气息的他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口里的鲜血喷了她一脸,阿若无暇顾忌,看着他目眦欲裂的神情,阿若毫不留情的捅了他几刀,她木木的望着头顶的木板,依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阿若在想什么,好似她的生命中只有那样一件事可做,她一刀一刀的捅下去,直至那人不得动弹,她才惊觉,此时的房间充满了血腥味,她身上的衣衫无半点干净的痕迹,一把推开倒在身上的人,她是害怕的,可是没有人能够看出她内心的恐惧,面上的镇定早就超乎了常人的想象,并没有马上处理身上血迹的阿若,跑回了家,步履匆匆的她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那时,也并没有人看见她脸上的血迹,黑暗的夜空给了她最好的掩饰,当阿若跑回家时,看到的一幕是她儿时最后的记忆。
父亲和那个常来的女人尚在流着血,衣衫不整的他们歪躺在床上,而一旁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还在痛苦的呻吟,看到阿若的到来,似乎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祈求的看着阿若,挣扎的伸着手,阿若呆呆的目若无光的盯着前方,空洞的眼神,不晓得看着哪里,木木的挪着脚步,借着窗外的光亮,阿若的母亲这才看见女儿身上的斑斑血迹,阿若跪在母亲的身边,那似乎是一种绝望的神态,母亲拉着她的胳臂,鲜血还在从母亲的腹部向外喷涌,阿若看着不断外流的鲜血,仅仅五岁的她,此时此刻,要怎么做呢?母亲的挣扎好似触动了她的眼球,阿若这才像是回过魂来慌乱的压着母亲受伤的地方,可她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掉落,只是眉心皱成一团,嘴唇被咬出血来,鲜血不断的从她指尖溢出,她怔怔的看着这些血,此时却是毫无表情可言,末了,像是惊觉了,抓着自己的发丝,脸埋在臂弯中,这一低头,许久没有抬起头来。
母亲看着蜷成一团的阿若,想要伸出手,像是过了很久,黑暗中,她看不清阿若的表情,只见她拿起手中的匕首结束了痛苦中呻吟的人。
这样,阿若儿时的生活在绝望中结束,就在一夜之间,等着她的只剩无望的捕杀,她不断的跑着,掉入狼谷,差一点成为狼的食物,等她好不容易逃出,就坠入噬魂的阴阳阵中,那些日子,噬魂的咒印不断的折磨着她,一天跑不出阴阳咒,她就会痛苦一天,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看着远方那一点点的光亮,却永远走不出去的慌张和惊惧,尚且只有五岁的她蜷缩着身躯在无比黑暗的夜空中,痛苦的挣扎,阿若想过谁来救她,可这样的幻想,她从来不敢奢望,阿若只相信一点,终有一天,她要在万人中央,受着万众瞩目的光,痛人的折磨并没有抹杀她的野心,这本就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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